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八.一个人

    雪白微泛朦胧光芒的墙壁,自动据环境调适着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气氛和光度,感受到家中主人的恐慌和失措,原本惨白的墙壁,开始慢慢转为淡黄,温暖窝心的光自墙壁中渗出,让陈嘉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抓住被子猥琐地露出半双眼睛,刚刚一轮惊叫似乎惊动了外面不少的人,但大家却都像是习以为常似的,只是咒骂了些有的没的,压没人关心屋内的住客究竟怎么了,那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刚进来的新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歇斯底里。

    深深吐了口气,脑子定格在昨夜向羽临走前的情景,他是她来到这个未来世界里遇见了的第一个人,他帮助她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带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然后,他留下一张名片,转身潇洒地就要离开,独剩她一人留在陌生的住所内,四下,皆是她所不认识也不理解的高科技。

    幸好,无论科技多么的发达,某些东西的外观,却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有多大的改变,陈嘉音认得那叫厕所和床的东东,就足够她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但让她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向羽就这么走了,从此以后,她得一个人坚强地继续活下去,直到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为止。

    回忆之间,思绪却悄悄飘向了千百年前的那个时代,那里,有她的家,有她的朋友,有她虽然不那么喜欢但还得继续的工作,有她口袋里那可怜的几张钞票……她出门从来都不喜欢带包,然而她却很喜欢买包,不喜欢带,是怕被抢被偷,亲戚朋友的惨痛经历无一不在教训她,出门在外,切记两袖清风,该带的要藏在隐秘的位置,不该带的,就不要浪费表情了。

    不晓得,这些信条在这个时代里还用得着不?

    “爸……妈……”失神地怔被窝里,沙哑呢喃的,却是对至亲的呼唤,当整个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陈嘉音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寂寞和无助,沮丧和无力感不断自心底涌出,吞噬着她的四肢百骸,她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原本跟着向羽走,他都会给自己一个目标,学习这里的知识,掌握生存技巧,到离营地最近的城市,想办法回去。但一旦到了这里呢?把她扔在这里,留她独自一人,向羽真的以为她能想办法回去?

    她晓得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本就没有义务要帮助她,在初遇她的时候,向羽就大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她丢在荒山野岭,任由野兽毒虫把她杀死,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已经极尽道义地把她送到了这个城市里,接下来的一切皆有政府负责,可她,却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去依靠他,因为他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但起码,她与他,相识一场。

    其实陈嘉音是个很怕生的人,至少她的交友圈子就并不广,当然,这和她的格本身有着莫大的关联,说实在真的没有多少人受得了她的唠叨和道德洁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连随手丢张纸巾,也要被她从开始教训到分手,因此和她相合得来的,少之又少。

    虽然她始终坚持认为贴心的朋友只要一个便已足够,两个算是很贪心了,但现实的情况就是,除了那仅有的一两个贴心朋友以外,她和其他人都不熟,能与向羽相处到这个地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问题是,她心里清楚,这个时代的人跟她那个时代的人相比,除了经历有异以外,人,却是永恒不变的存在,不可能期盼人人都是向羽,也就是说,她不可能跟太多人的有太多的接触。

    此时此刻,除了等待,她能做的,又有什么?连穿越的原因也不明,无数人和她一样滞留在这个世界里,从前自己在外边住,出了事可以回家避难,现在呢?住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套房里,出了事,她又可以找谁去?

    想要独自承担,想要勇敢地生存下去,想要做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要……却没有一样,是单凭她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即使多么地想要去做,没有能力,她又该怎么办?

    迷茫、无助、沮丧、孤独、自卑……

    一时间,种种负面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陈嘉音终于发现,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着被子大哭一场,至于哭累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那个时候的自己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声的啜泣不断加大,到最后,爆发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痛哭,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陈嘉音绝望无助的哭声,房子里的墙壁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透出暖暖的浅粉色光芒,却再也无法平息那被窝里的小泪人汹涌的感情。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连绵的50层高楼,楼内安置的皆是无端穿越而来的外来者,他们来自过去的各个时代,因为其特殊的际遇,却占用了这个城市里几乎最好的新开发资源,11区,原本计划用作建设商务居住新城的英区域,因这突如其来的穿越者们,被政府挪作临时救济安置中心,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如今都成为了穿越者们的聚居地。

    区内经常会举行一些中小型的游行示威,但却并非由区内居住的穿越者发起,而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他们不满于外来的“古代人”可以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一直为住房和工作发愁的市民,盼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11区的开发,结果,还没待他们享受他们应有的待遇,11区就被他们眼中所认为的老早已经死去的“古代人”所占领。市民们没有政府的高瞻远瞩,没有慈善机构的善心和怀,他们只知道,他们也要生存,他们也要幸福生活,凭什么,本应属于他们并且由他们亲手创造的财富,要轻易拱手让与那些“死人”。

    陈嘉音的哭声,就正是被那突然响起的警报所打断的,好奇地潜到窗户往楼下张望,示威者正与警察激烈冲突,最近的示威,没有一回能以和平收场,警察释放催泪弹和化学气体,迫使示威的群众退回划定的示威区域内,那种只在电视里头看到过的劲爆场面,陈嘉音连做梦也没想到,如今会这么真实地在自己眼前上演。

    惊讶和错愕很快就取代了她心中的沮丧和迷茫,她是个极爱八卦的女人,看到这种场面,禁不住热血沸腾起来的她,哪还记得起她刚刚所担心过的种种?

    “哇……哇哇哇哇……”陈嘉音趴在窗台上仅露出两只眼睛,像个好奇的留守小孩般瞪大双眼俯视楼下的冲突,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就是11区里有名的市民争取合法权益运动。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11区的上空,穿越者们大多平静无聊地看着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闹剧,新来的如陈嘉音之流,则满眼尽是好奇和激情,当太多太多的现实问题困扰着人们的时候,大家,就会渐渐迷失自己的目标和方向,直到某天猛然回首,才突然惊觉,自己已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岔路。

    “喂,向羽,11区又有暴力示威冲突,你要去看看吗?”遥远的别墅内,刚脱下围裙的男子打开电视,正好遇到所谓的紧急新闻报道,实际上,自从穿越者莫名到来以后,电视里没有一天是少了这“紧急新闻报道”的,天天都紧急,紧急多了,大家就都麻木了。

    但这回不一样,向羽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就住在11区内,他既然主动坦白觉得她很有意思,在得知她可能有危险后,向羽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挚友期待地下巴勾起嘴角暗暗吃笑,谁知,向羽无心丢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失望透顶:“哦……这样啊……”

    “喂!你这家伙难道不担心人家的么?”刚刚才跟自己坦白了那女孩很有意思,就这么眨眼之间,他就想翻脸不认账?!哼!

    “啊?谁?”向羽着后脑勺皱眉从房间里走出来,步下楼梯,稍微露个脸,顺着朋友的视线望向电视里正在直播的画面,一眼便能认出来,那是陈嘉音入住的新楼,“哦……你说陈嘉音小姐啊,我已经把她送到家里去了,只要她不会随便乱跑,应该就没事了。”

    想陈嘉音也不会是随便乱跑的人,以这几天相处下来的观察,她现在应该正呆在家里,要是她听到了有屋外有异样,还应该会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前偷窥,对于她,向羽是一万个放心的,因为陈嘉音不是那种轻易会让自己受伤的人,也是让他颇为欣赏她的其中一点。

    “切。”友人失望冷哼,眼看着向羽转身就要走回房间,才不慢不紧地补了一句:“有些事情再不捉紧就要没的了。”

    “嗯,你说得对,我得捉紧对捕捉回来的昆虫进行处理,要是再不捉紧,它们很有可能就会死掉。”向羽说罢立即加大脚步奔回房间,打开暗门,通向他专门的实验室,开始着手处理曾被陈嘉音暴力对待过的苦命小昆虫。

    被丢在沙发上独自对着电视的好友却禁不住要翻个白眼,以后要想跟向羽进行他那个层次的对话,估计就连最简单的事情也要挑明了说,靠,枉他还钻空了心思想要促成向羽的好事,唉……看来他还是不要替向羽瞎这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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