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三十七.智慧的碰撞(中)

    向羽跟族长很聊得来,一番客套下来,他们对彼此的防范似乎都已卸除不少,大概是清了对方的底,因此几番交流下来,他们是越聊越投契,越聊越激动,完全把身边的干站着的若干人等都给忘掉。

    反正自己跟族长也没啥好聊的,就让他们去吧,陈嘉音踢踢脚下的碎土,抬眼瞄瞄久违的应琳,却发现他的手臂上平添了许多伤痕,有被野兽爪过的痕迹,也有被树枝刮过的浅痕,在他的手臂上划出深深浅浅的道道坑纹,乍看上去就似久历战争的勇士般,沉默中隐隐透露出一股慑人的气势与压迫感来。

    陈嘉音盯住应琳发了好一会呆,直到对方转头看向她,才尴尬地别过脸去,一个人神游。咦?照那么看来……向羽跟应琳在和自己汇合以前,经历过许多艰苦而又危险的战斗吗?他们打一回来开始就没有压没有向自己提出这些事情,大概是他们也不想让自己担心吧……可有些事情即便他们不说出口,相处久了,陈嘉音也总能猜出些眉目来,这样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想跟他们牵扯得太过深入和纠结,可无意识间又会忍不住要去关心他们,人呐,可真是奇妙的动物,只要一旦与别人接触,脑子里就会或多或少地想着那个人的事情,有些无关紧要的人可能只在脑间一闪而过,而那仅存的几个与自己密切相关或长期呆在一起的人,就会经常占用自己许多思考的空间,来储存与他们有关的记忆和思考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不是都说人是自私的吗?要人真的是自私的话,又怎么会花这么多时间去想与别人有关的事情呢?

    就在陈嘉音又陷入漫无边际地神游之中时,安薇转头饶有兴趣地盯着陈嘉音傻傻呆笑,嘉音姐姐真的很喜欢思考,而她思想的内容也很与众不同,至少,跟她在书上读到过的东西都不一样,嘉音姐姐在想这些问题时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而且虽然她平日想得很多,可在与其他人相处时,她又是表现得那么普通和随,仿佛是想要以此作为变色的外衣,披在身上混淆敌人的视线。

    相较之下,安薇会更喜欢轩辕煌,煌哥哥不似嘉音姐姐,会想许多许多难以解答的问题,很多时候,他几乎都是放空脑袋没有在思考的,煌哥哥做事情从来都随心随,只要兴致和情绪来了,他就会去干,像他这种格,过起日子来,肯定会比嘉音姐姐开心得多……嗯嗯……

    于是以向羽和族长交流的声音为背景,各人皆忘我神游,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然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给族长打个招呼而已,可到了最后,都变成了向羽跟族长的双簧,无奈之下,等待的一干人等只能选择神游,可游没几下,反倒是他们更沉醉在了这种忘我的境界里。

    四下里漆黑一片,即便自己作了什么奇怪的表情,也没人能看见,也没人会留意,这种时候,的确最适合神游不过,抬头望四周雨林的环境,在这漆黑的夜里,惟有应琳还能把林中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果然,就连这片林子也跟外头一样,随时会被那种奇怪的雾气笼罩,可塔玛氏族人似乎是掌握了某些方法,可以把白雾抵御在家门外,迫使那些白雾都凝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最大限度地阻止了白雾跟人体的接触。

    应琳不声不响地把整条村子的环境视察了一遍,情况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依村子的落点看来,他们要从村子里走出这片雨林,似乎还得费上很大的工夫,甚至有可能得付出些代价。

    族长跟向羽也不晓得究竟聊了多久,总之一旁站着的人等到腿都站软了,没办法,只能向族长请示,让自己先回屋子里歇歇,好不容易等待勇士献身,自愿出面跟族长交涉,其他人等自然不能辜负他的英勇牺牲,于是都捉紧机会紧随其后急急走回家,到后来天亮雾散,当他们再看到向羽,他已经早早起来唤上鲁特准备跟族长出门了。

    “你们要上哪去?”趁着族长走开的空档,陈嘉音走下木屋,故作淡定地朝正在忙碌准备的向羽打听。

    勒好背包的带子,向羽拔出在地上刚磨好的匕首,握在手心里把刀转了好几个圈,而后“嚓——”地一声轻响,匕首稳当地落在套子里,看得陈嘉音两眼放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崇拜之情,“怎么样?想学吗?有空我教你?”

    “嗯嗯!”激动地盯着向羽把匕首系回腰间,陈嘉音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答应过要交我哦!”

    “行,没问题!等我回来吧。”向羽说罢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蛋蛋,敲敲它的蛋壳,原本藏在壳里的小手脚立即伸出,可爱的小蛋壳在向羽手心跳呀跳,口中同时不停向主人诉说着它休眠时储存的各种录像和新发现,微妙的气氛蔓延在这一人一蛋之间,让陈嘉音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和挫败。

    “欸,对了,嘉音,我今天要跟族长到村外的几个地方踩点,因为还有几个村民跟着一块去,你今天就留在村里休息休息吧。”把自己的行李再确认了一遍,向羽让蛋蛋跳到自己肩上,临行前,还不忘转身对陈嘉音挑眉道:“记得等我回来教你哦!”

    “嗯!路上小心!”目送向羽远走的背影,陈嘉音突然就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要是这里的伙食再好那么一点,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里或许也还很不错呢。

    哦,另外要是那些塔玛氏族人跟自己接触时不再使用读心术,那就最好不过了,可生活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事事顺心,那活着也很无趣,多交点像安薇那样的朋友,自己心里或许会踏实点吧。

    转身回屋,陈嘉音却眼尖地瞄到头顶的小木屋窗边,一个人影正咬牙切齿地朝自己狠瞪,哈!陈嘉音一瞬之间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回到屋里,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反正今天也没事情干,先睡个回笼觉再说吧。

    这么想着,眼皮就越发沉重,搂住薄毯,陈嘉音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很快就再度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向羽刚一回来吃过晚饭,就生了个小篝火,在火堆旁教自己怎么玩小刀,可刚教没几下,他就突然转身走开,陈嘉音不解皱眉,心想这大夜晚的向羽能上哪去?于是就想追上去问问,可无论她跑得多快,都始终无法追赶上向羽慢悠悠离开的背影,不对劲,陈嘉音想要喊,可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她只能不停地追着向羽跑呀跑,跑呀跑,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漆黑之中,她这才突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擦擦汗,透过半开的窗户看村中景致,毒辣的午后日光正穿透层层树影投下来,真是的,随便睡个回笼觉也会作噩梦,这里的气候真糟糕,连个觉也不让人睡好。

    径自朝床角呸了几下,陈嘉音一骨碌地爬下床,换好衣服,到附近的植物上盛些水,洗了把脸,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村中乱逛,临行前,她看到安薇在轩辕煌的房间内兴奋地在说这些什么,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的兴致,于是陈嘉音一声不吭就往村里走去。

    午后的村庄闷热难耐,村里的居民大多会挑个凉爽的树荫坐着看书,感应到陈嘉音走过,礼貌地给她打个招呼,陈嘉音也微笑地礼貌回礼,然后继续接着走,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到哪去,她就只是想走走,随便走走,刚刚的梦……还很闹心,让她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来,于是现在她只想随便走,走到哪算哪,一直走,注意力都会放在那些盘缠的树上,心里就似乎没有那么郁闷了。

    难道是天气的缘故?所以自己才会做噩梦?所以才会突然魂不守舍?向羽是跟塔玛氏族人一起出发的,同行的还有村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再说塔玛氏族人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百年,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到过的?有什么危险是他们没遇到过的?

    这么想想,心情就似乎好了许多,陈嘉音轻轻叹了口气,见走得差不多了,开始盘算着要往回走,可就在她转身打算走回小木屋的那个瞬间,她分明就看见原本应该是自己背后的地方,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不知名的野兽来……

    肮脏杂乱的毛发不驯地披在这些野兽身上,斑驳的花纹棕黑相间,如红宝石般血红的眼瞳里,透露着近乎于疯狂的金色,那些野兽嘴边滴着白色的唾,看上去似乎很饿,又很凶……呃……看到这里,陈嘉音已完全无力保持站立的姿势,她“啪——”的一声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就连逃跑的力气都被吓光,怎、怎么办……她、她还可以怎么办?

    她不敢叫,正确来说,是她叫不出来,喉咙就像是被掐死一般,让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捂住脖子拼命挣扎,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越是急,心跳越是快,她就越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眼看着那几只野兽不断靠近自己,陈嘉音除了绝望地睁大双眼外,就再也没有力气作出其他表情……

    “行,没问题!等我回来吧。”,原来,自己之所以会心神不宁,不是因为预感到向羽会有危险,那个噩梦,原来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暗示,她捉不到向羽,不是因为他跑开了,而是因为她跑不动,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挣扎,她都始终停留在原地,既叫唤不出声音,也无法逃脱,原来,会出意外的,是自己……

    恐怖的情绪蔓延在心底,陈嘉音害怕得一个人坐在地上无声痛哭,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人发现她遇险了,闭着眼也还能通过地面的震动感受到野兽在一步步朝自己逼近,陈嘉音绝望哽咽,除了哭,她不晓得自己现在还能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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