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五十三.自由(中)

    那天中午直到深夜入眠,在那幢郊外的小别墅里,无论是椅子还是床铺,都特别的难坐和难睡,屁股刚一沾到上面,整个人就会无端地感到不安,背触碰到那柔软的床垫,整个人就会猛地打个哆嗦跳起来,于是屋内的三人整天就只会在屋里打转,既坐不住,又睡不着,偶尔找点节目看看,找个人聊天,但很快就又会觉得无聊或聊不下去,于是屋内再度陷入寂静和沉默,只等时间流逝。

    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睡着的,总之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和煦的阳光进屋内,蒸起热气,让人颇感难受,滚起来推开窗户,陈嘉音深呼吸伸懒腰,哈欠打到一半,便见遥远的公路上一辆银黑色的车子正在朝别墅的方向驶来,那是应琳的车子,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稍微放松下来,微笑着转过身走到盥洗室,看来,新的一天是要开始了。

    走下楼梯,向羽跟安薇也坐在了大厅里,他们似乎也是刚刚才起来,看到陈嘉音的好心情,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安薇让向羽给她调到她最喜欢的电视台看连续播放的旧片,昨天她才追到第十二集的电视剧,今天打开电视时,就已经到了十八集,但没关系,这种电视剧,即便是到了三十八集,她还是能紧跟上剧情的。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一阵机械的骚动,随着声音的消失,门铃传来,安薇高兴地蹦到门口去开门,首先走进来的是轩辕煌,兴奋地揉揉安薇的脸,问过她向羽在哪里,就径直走入屋内,应琳紧跟其后,朝安薇轻点头,也无声地走进了屋子,安薇乖巧地合上门,蹦跳着跟着走进屋内,那个正对电视的位子大家还给她留着。

    “我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接过陈嘉音端来的茶,向羽轻吐了口气,便开始主导这场谈话。

    “准备好,五天后离开。”应琳接过茶啜饮一口,不动声息间,就几乎要把茶喝光,看来直到他到这里以前,都一直在忙。

    “你那边没问题了?”给应琳添满茶,看他又把茶一饮而尽,向羽便再追问下去。

    轻点头,应琳微叹,而后又以那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认真道:“还有点小麻烦,但很快就能解决。”

    “嗯。”向羽眯眸答应,而后便单手支颊侧坐于座上,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但身旁的人等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就在大家都被那好奇却又不能询问的压抑折腾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向羽终于欠了欠身子,打了个哈欠,含糊着声音说:“既然这样,那今晚我们就到外头去吃饭吧。”

    “啊?”陈嘉音跟轩辕煌双双不满怪叫,等了半天,他就只说那么一句屁话?真不知道向羽脑子里究竟都在想着些什么,可既然是向羽说了,他们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于是在怪叫以后,他们也只能乖乖应是,得意地朝他们扬起嘴角笑笑,向羽又朝座椅的另一边欠欠身,打个哈欠,继续斜靠在椅子上不起来。

    应琳倒是比向羽来得要勤快,看向羽不再询问,他便起身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顺便整理好轩辕煌的行李,真的就准备走了。安薇无声无息地跟着走了过去,躲在房门口鬼祟地张望,瞧见应琳转过头,又赶紧附到墙壁上,天真地眨巴着眼睛,以为谁都没有发现她。

    “怎么了。”明明是问句,从应琳嘴里吐出来,就硬生生被转换成了陈述句,但安薇却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询问之意,吐吐舌头,冒出来,忐忑地站到应琳背后,看他并没有转过头,她便低头独自嘀咕:“琳哥哥……那小白呢……”

    “小白。”应琳闻言愣了会,停止住手头的一切动作,像是在想东西,想了好久,才又补充道:“回去了。”

    “琳哥哥不把小白带走没问题吗?”安薇还清楚记得应琳家的布置,但凡是与小白起居饮食生活有关的东西,都布置得一丝不苟,周到细致,务求给它以最舒适的生活,无论小白走到哪里,都肯定会有它玩耍和休息的地方,整个房子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猫殿,而殿里,就只有猫的国王小白和它的侍从应琳。

    “嗯,还好。”应琳嘴上说得看似平淡无事,但安薇却清楚看见他把一件衣服塞到放杂物的袋子里头去了,她知道琳哥哥很喜欢小白,虽然他装得若无其事地回来,并且已经跟煌哥哥和好了,可安薇还是知晓他的心意,即便在应琳身上她的能力不能充分发挥,但有一些很强烈的感情,她却也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琳哥哥……”安薇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应琳突然转过来的冷脸吓到,连忙退后,脚却不小心绊在了地上横放的箱子上,安薇整个人猛地就往后仰,毫无防备的她眼看着就要闪到腰,千钧一发间,应琳跨步抢道,整个人堵在了门口,险险接住安薇,把她扶起,然后又用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告诫安薇:“以后要小心。”

    “呃……谢谢琳哥哥……”应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他可能也只是随口说说,但在外人看来,却是特别的严肃可怕,安薇打了个哆嗦,不适地往后挪了挪,应琳适时松手,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转身继续收拾。

    一阵沉默,安薇用手指在自己的发尖上打圈圈,金黄色的波浪微卷起来,泛起柔弱的光芒,就如黑夜里的小烛光,摇摆不定,却又意外地能让人感到温暖和心安。

    “小白,不能走。”突然,应琳的声音响起,安薇微怔,紧接着,便听他继续说道:“跟着我很危险。”

    “嗯……”安薇微垂眸,正想说点什么,谁料应琳不理她的反应,径直往下说:“小白是个好孩子。”

    “啊哦……”安薇轻声回应,也不晓得应琳究竟有没有听到,只见他似乎是点了一下头,但安薇也看不甚大清楚,因此也不敢贸然回应,趁着这个空档,应琳又继续说:“可小白不能走,但我们必须得走,煌在等着。”

    “呃?”顺着应琳的视线转头,安薇看到轩辕煌正双手环靠在门框边上不耐烦地盯住她们,识趣地退到一旁,让位给轩辕煌进内,安薇便一溜烟地往外跑去,煌哥哥似乎有话要跟琳哥哥说,自己还是先走开比较好。

    等安薇走远,轩辕煌才轻轻合上房门,双手依旧环在前,就这么无聊地看着应琳收拾东西,一边撇撇嘴皮子,抽动了好几下,他才终于顺利让自己的嘴皮给规律地运动起来:“琳,谢谢你。”

    “嗯。”应琳说话的声音特别的轻柔,而且还鲜有地光一个字就有了音调,微笑着舒了口气,轩辕煌坐到其中一个袋子上,半认真半撒娇地道:“我想要喝茶吃饼。”

    “请稍等,少爷。”恭敬地低头弯腰面朝轩辕煌后退,应琳直到门口才转过身,打开房门,走到厨房给他准备他所想要的东西,轩辕煌还是保持着刚刚那微笑的表情,等待着应琳的茶点。

    陈嘉音的房间内,刚刚走进房也开始收拾的她无聊地打开电视边看边收拾,正在叠着衣服,却见展开的画面里出现的是突发新闻直播,许多行尸走般的市民拖曳着身子走到某幢大楼底下,刚到人堆,便突然发了疯似地往里挤,记者正在紧张地报道着现场情况,听得陈嘉音云里雾里,但她却可以看见,记者的手里,又重新系上了曾经被脱下的环圈,那就是说,应琳已经解决了他所要负责的问题了。

    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里疯狂的人们看,陈嘉音心里暗自替自己被应琳安置到郊区外的别墅而庆幸,或许,他是早就知晓城主会有此计划,所以特意安排大家住到远离市区与世隔绝的郊野,无论如何,看来,这回她们都是能平安离开了。

    忽然,屏幕上一点小小的异样引起了陈嘉音的注意,那些刚才还拖着沉重的步伐如丧尸般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只要一抢到属于自己的环圈佩戴上,就会立即变得神奕奕起来,一个如此,两个亦如此,到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陈嘉音的眼球随着屏幕上脱胎换骨的人们的行动而不断转动,奇怪,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疑惑间,突觉有上洗手间的必要,陈嘉音于是便跑到厕所边上,不巧正撞应琳从房间出来,似乎要给轩辕煌拿些什么,朝他微点头,陈嘉音本想就这样直接进厕所的,但就在一脚跨进门的瞬间,她又改变主意了。

    “应琳,现在方便聊一聊吗?”该死的好奇心作祟,当自己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陈嘉音心里如是想,但嘴巴却依旧敌不过自己的内心,把她一下就推到了应琳跟前,独自面前他万年不变的冷脸与冷场。

    “嗯。”应琳那平板的回应几乎立即就将陈嘉音八卦的热情浇熄,勉强自失落中想起自己要问什么,陈嘉音整理了一下措辞,便朝应琳问道:“我刚刚在电视上看新闻,是特别新闻报道,街上的人都蜂拥到——”

    “嗯。”应琳故意以毫无起伏还又比平日略重的音调打断陈嘉音的疑问,虽然那个单音在外人听来都一个样,可陈嘉音就偏偏听出了不同,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问题,只听应琳继续说道:“煌也知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人。”

    “人?”

    “嗯。”没等陈嘉音追问下去,应琳便礼貌地道:“我要给煌准备茶点,先走。”

    “呃……嗯……”目送应琳离开,陈嘉音原本被浇熄的八卦热情又再度高涨,正想要到轩辕煌追问到底,不料,却在她转身的瞬间,被背后突现的高大身体墙壁挡住,当鼻子撞到他身上时,那熟悉的气味告诉她,是向羽。

    像提小动物般捏住陈嘉音的脖子,向羽掉转她的方向,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以□小朋友的语气警告:“无谓的好奇心不可有。”

    “难道你早就知道应琳都在干些什么?!”看向羽那神神秘秘又好像知道很多□的神情,陈嘉音忍不住掩嘴惊呼,“那你干嘛不一早告诉我们?”

    “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在整理工作记录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之前追踪应琳的录像,便找到了他,问清楚了情况,但有些事情即便我知道得再多,也不能由我来处理问题的症结,你明白吧?”向羽虽然啰嗦了那么点,但陈嘉音好歹算是透过他故意泄露的信息了解到那么一点点□,即便是皮毛,也已经充分满足了她作为女人最原始的欲望——八卦。

    斜瞥陈嘉音充满好奇的双眼,向羽明白自己该要说些什么才能满足她,满足眯眼,他故意以那磁诱惑的声音温柔低道:“嘉音,你想知道更多吗?嗯?”

    “想!”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直到话说出口才懂得后悔,可陈嘉音很快就发现已经没有了退缩的余地,抿唇苦笑,她很快就被向羽逼迫到房间的角落里,看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自己,就如猛兽盯住无助的猎物,心里就不禁沉重了起来。

    “想?嗯……”下巴,向羽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吓得陈嘉音浑身一震,当即整个人神百倍,但就硬是逃不出向羽的包围,慌张之间,她突然想到隔壁的那个人:“轩辕煌!向羽有事叫你!”

    “切——”悻悻松开手,向羽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领子,便转身开门,隔壁轩辕煌立即兴冲冲跑到向羽门口,看向羽一脸不爽地打开门,心下不免生疑,但无论如何,也被向羽招呼了进房间,轩辕煌也不管太多杂碎,直接无视陈嘉音的存在,就跟向羽热情聊了起来。

    不久应琳端着茶点上楼,唤上安薇,五人齐聚在向羽的房间,闲聊在城里逗留间的趣事,久违的聚会让每个人暂时都忘却了在这里发生的种种不快,眼看着就要离开,虽然对这里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心中难免不舍,因为谁都清楚,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就必须再次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和严酷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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