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小人 作者:纸扇轻摇

    第二章 所谓江湖

    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苏小小暗自吞了吞口水,强忍着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心里对宁渊的同情更深了几分,看样子,他是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山庄里寂寞太久了吧?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不请自来的人这般款待,甚至都不怀疑自己半夜出现在他床上的动机。思及此,苏小小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他没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可是来偷翡翠山庄的“家传之宝”的。原本就被家族半遗忘的宁渊,如果再被偷了家传之宝,只怕将来的日子会更难过吧?

    一旁的宁渊显然是不知道苏小小的心思的,他的笑容虽然依旧有些苍白,却是亲切而诚挚:“小小,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苏小小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朋友都这般叫我。”

    闻言,宁渊的笑容更深了,他舀了小半碗汤递到苏小小面前:“这个是燕窝**丝汤,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谢,”苏小小连忙接下,鼻尖一动,一股香气飘进,令人食指大动,苏小小咕噜两口,将半碗汤喝了个干净,末了还舔了舔唇瓣,似有些意犹未尽。

    一直看着他的宁渊略带期待地问:“怎么样?”

    苏小小转头冲他笑眯眯地点头:“真好喝。”说完,目光从宁渊的身上飘到了桌上,**汤那么好喝,其他的应该也很好吃才对。

    宁渊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笑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好,再尝尝其他的,看喜不喜欢。”

    苏小小一听,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好,谢谢。”

    宁渊举着筷子,偶尔夹一两口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苏小小吃东西。苏小小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对于宁渊的目光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吃的欢快。

    苏小小的动作虽然很豪放,却并不俗,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文雅,虽然身着白衣,双手都抓着食物,却没有一滴汤汁溅到身上,且全部都接在碗碟里,这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能有的修养,更不会是普通江湖人士能有的。

    宁渊低头喝了口汤,掩去了眼底闪过的光,这个“小公子”,与江湖传闻的并不太一样,或者说,并不如传闻般简单。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苏小小才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惋惜地看着面前剩余的半桌食物,宁渊在一旁看得好笑:“小小,这饭菜味道如何?”

    苏小小依依不舍地挪开视线,望着宁渊,重重地点头:“很美味!”

    宁渊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笑容很满足:“要不要四处走走?这山庄里的景色还不错的。”

    看到宁渊眼底的期待,苏小小笑着点头:“好啊,吃饱了要走走才好。劳烦宁公子带路了。”

    宁渊连忙摆摆手:“叫我宁渊就好。”

    “好,宁渊。”苏小小从善如流。

    宁渊又笑了起来,温和纯良的笑容,墨黑的眼里带着点点温柔。

    两人起身走向门口,苏小小一只脚踏出门槛,却又顿下身子,再次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宁渊也停下脚步:“小小,怎么了?”

    苏小小有些犹豫地看向宁渊,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宁渊,这些能不能留到晚上再吃?”

    宁渊忍下心里的笑意,略带歉意地笑笑:“这里面有些是药膳,不能留的。”

    “哦,那算了,我只是觉得倒掉有些可惜。”说完,又惋惜地看了桌子一眼。

    宁渊微笑着说:“晚上会换另外一些药膳,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另外一些!苏小小耳朵一动,立刻收回视线望着宁渊,语气略带遗憾:“那好吧。”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太过明亮的话,宁渊倒是有可能相信他现在还在替那些没吃完的菜遗憾。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离开了小厅,他们离开没多久,小厅隔壁的房间里就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挥了挥手:“尽快收拾好,任何人不得靠近花园。”

    “是。”

    正午的阳光原本是最烈的,只是时值深秋,照在身上倒也不觉得热,宁渊和苏小小并排走在花园里。

    “小小,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宁渊轻声地问。

    正眯着眼的苏小小猛的回神,扭头就看到宁渊微微抬起头,目光中似有憧憬,许是晒了阳光的缘故,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些许血气,苏小小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他甩甩头,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开口:“其实江湖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一样是吃饭睡觉,要说不同,就是老有些无聊的人,为了点儿无聊的事打打杀杀。”

    宁渊收回目光,听得认真,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笑着问:“小小,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江湖里的经历吗?”

    “好,”苏小小应的很快,想了想,开口道:“我是三年前,才被师傅带来江湖的,然后她给了我一些钱就云游去了,让我自己闯荡江湖。我就一个人到处走,看到好吃的就去吃,遇到坏人就打他们一顿,遇到有需要帮忙的,也会顺手帮帮他们。”

    “不愧是‘小公子’,当真是个大侠。”宁渊听完,诚心的称赞道。

    苏小小听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他转头盯着宁渊,最后确定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而不是故意说反话讽刺自己,苏小小这才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其实刚才他说的很含糊,他的江湖经历其实就是吃饭睡觉,跟人打赌然后偷东西,不过跟他打赌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花玉枫,江湖人称“花公子”,一身红衣,风流无双,爱美成痴,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苏小小一直都觉得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这类人原本应该是最讨厌的,可偏偏也不知怎的,却跟他勾搭上了,整整三年,从第一次没忍住被他激将出手,从此莫逆,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间,花玉枫时不时的出现,偶尔跟他打赌,输了的人就要去偷一样东西,赌的内容千奇百怪,唯独结果不怪,每次都是苏小小输,不知不觉间,天下人都知道,但凡“小公子”看上的宝物,那就不再是他以外的人能拥有的了。可又有谁知道,这些宝物最后并没有在苏小小身上。

    想到这儿,苏小小不由咬牙切齿!

    “小小,怎么了?”宁渊略带焦急的声音响在耳边,拉回了苏小小飘忽的思绪。

    苏小小回过神,冲宁渊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可恨的人。”

    “哦?那人做了什么可恨的事?让你如此生气。”宁渊有些好奇。

    苏小小哼了一声,却又没说话,他不想宁渊知道他是个爱偷东西的人,他觉得,宁渊住在这里,与江湖是近乎隔绝的地方,平日读着圣贤书,断然不能接受他偷窃的行为,更何况,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偷他的宝物,这样一来,就更不能说了,苏小小咬着唇,想了片刻,才道:“他们光天化日调戏他人!还想强抢回去!”

    听到苏小小嘴里的“一个可恨的人”转眼又变成了“他们”,宁渊微微挑眉,装作没发现,面上很惊讶地问:“这不是跟土匪恶霸一般?”

    想起以往的遭遇,苏小小又哼了一声:“可不是,不过我每次都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宁渊心里暗自发笑,这苏小小说的怕是那些调戏他的人吧?不过以他的容貌发生这这种事倒也并不奇怪。他压下心里的笑意,一脸羡慕地看着苏小小:“小小的武功想必是很厉害了。”

    苏小小记起宁渊因为天生有疾,所以不曾习武,因此被老庄主嫌弃,丢在此处多年,顿生懊恼,自己怎么偏偏提这个!面对宁渊,苏小小破天荒的头一回谦虚起来:“也不是很厉害,是师傅比较有耐心,教了好多年才会一点儿。”

    宁渊笑得温和:“有个好师傅是很难得的。”话语里带着丝丝羡慕。

    一向伶牙俐齿的苏小小口拙了,他有些懊恼的拧着眉,片刻后,他突然伸手揽住宁渊的腰,侧头冲宁渊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足尖一点,带着宁渊轻巧地跃上了屋顶,他四处望了望,又带着宁渊跃了几下,最后落在了最高的屋顶上。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山庄。”苏小小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得意。

    宁渊看看四周,这才收回目光落在苏小小的脸上:“嗯,我还是第一次站这么高看风景。谢谢你,小小。”

    苏小小略微抬了抬下巴,满脸带着得意,眼里满是笑意,嘴角上扬,却还不忘谦虚着:“哪里,小事一桩,你放心看,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将另外一只手放在了宁渊的肩上,确定他不会掉下去。

    宁渊微微一愣,温柔的目光愈加的深邃,他笑着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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