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作者:华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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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易之事?”王子献挑起眉,“旁的不说,你的师兄弟当中,杜重风比你更有才华。他若是在这两年内得中状头,甚至是甲第状头,我也并不稀奇。至于你……或许五六年之后,便能有足够的把握。想在一二年之内通过贡举,得中状头,确实是险之又险。”

    闻言,王子睦皱紧眉:“贵主等不得这么久。五六年实在太长了,变数实在太多。”

    “你也知道变数很多?”王子献又道,“且不提其他,你以为只要你足够出色,这桩婚事便能作罢?燕大郎岂会轻易放弃贵主?成国公府攀上长宁公主之后,足可保三代不败。若是三代之内,能再尚一位公主,又可维持三代的荣华富贵。尚公主,是所有衰败的勋贵求之不得的振兴家业之法。如此利益攸关的婚姻,他们绝不可能答应解除。”

    “正因燕大郎将贵主看成是保成国公府富贵的东风,我才想让贵主过得幸福快活!”对此,王子睦的反应很是激烈,“堂堂贵主,却只能嫁这种眼中唯有利益之辈,对她何其不公?!若是真心爱护一个人,若是真心对待她,便绝不会想着将她当作振兴家族的手段!”

    “你怎么知道,燕大郎对贵主没有情意?”王子献的神情依旧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淡漠,“若他不愿放弃贵主,并非仅仅只因利益,而是因为情意。便是给他的诱惑再多,也不可能令他退让。”

    王子睦怔了怔,坚定地道:“他的心不诚,便是心悦贵主,亦不可能一心一意对贵主。总而言之,我只希望,贵主能嫁给自己想嫁之人,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若她能过得幸福,就算贵主最终选择的并不是我,我……”

    说到此处,他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挣扎与痛苦,却仍是艰涩无比地道:“就算并不是我,我亦觉得欢喜……”

    王子献却并未因此而动容,而是轻轻一叹:“三郎,若是真正倾慕一人,而他又与你两情相悦,你便绝不能退让。你必须坚信,唯有你,才能让他此生过得最为幸福、最为惬意。便是如今你没有这般的能力,日后也一定能够保护他不受任何人伤害。你必须坚信,任何人的情意,任何人的执着,都不能与你相比。”

    王子睦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首:“阿兄,我与你不同。我不愿勉强她,更不愿让她为难。我相信,她无论选择甚么,都是出于慎重的考虑,必定有其缘由。只要她觉得过得很好,我心里便很满足……”

    “如今说这些也是无益。”王子献拧起眉,“也罢,为今之计,你便好生进学。杨家之事,也不必你再多管了。他们如今盯上了我,自然会来寻我。由我亲自打探,总归也比让你独自行事安全一些。至于子凌,他安分了这么久,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二兄一直很听杨师兄的话,为人处事都颇为像样了。”王子睦回过神,应道,“只不过,最近杨师兄待阿兄格外亲近,我瞧着他心里应该并不好受。而且,最近有传言说,杨家想榜下捉婿,嫁一女给阿兄。他听到传言之后,脸色大变,当场甩袖而去。我有些担心,他会有甚么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王子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求之不得。”他对杨家女毫无兴趣,正想着该如何回绝杨家的“好意”。若是王子凌能在其中作梗,阴差阳错地坏了这桩事,于他自然只有好处。不过,此事还须得好生经营,绝不能出甚么差错。

    经过方才的商谈,王子睦也已经意识到,兄长的性情远非他原以为的那般温和潇洒。然而,在他心目中,兄长依旧是那位令他全心全意信赖与依靠的兄长,永远不会变。不知为何,他倏然又想到了兄长心中那一份隐秘的感情,有些替他担忧起来。

    见他欲言又止,王子献瞥了他一眼:“怎么?有话直言便是。”

    “阿兄……打算何时向郡王坦白?”纵是温和宽容如王子睦,提起此事时,仍难免有些别扭之感,“目前来看,郡王似乎对阿兄只有友人之情,并未多想。若是再过些时日,说不得他便要成婚了……”

    “……”王子献几乎是自言自语道,“连你们也觉得……他仍未察觉异样?”然而,他隐隐约约却似有所感。只是因太过在乎,太过重视,太过担忧失去,所以才不敢仔细确认罢了。当然,他与李徽之间的感情如何,与旁人无关:“此事与你无干,你无需多想,我自有主张。”

    “……”王子睦望着他,心底倏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阿兄当真得偿所愿,日后到底该唤新安郡王为阿嫂——还是阿兄?

    第150章 杨家捉婿

    且不提王家三郎如何替自家兄长纠结不已,王子献亦是独自在书房中沉思了一夜。他仔细回忆着与李徽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时而微笑,时而拧眉,时而轻叹,时而无奈,时而温柔,时而欢喜,时而愁闷。

    其实,他早便已经越过了友人的界限,一直不断地小心翼翼步步前行。若在男女之间,那些搂抱已是闺房中私下亲密才有的举止,比之折花送花远远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他们二人却是男子,始终戴着“挚友”的面具。便是李徽发觉异样,大约亦是苦恼多于欢喜,只会当作从不知晓罢。

    对于心爱之人的性情,王子献自然再了解不过。他从来都是善于隐忍之人,亦从来都是在意家人远胜于自己之人。他总是考虑得很周全,却唯独忘了自己心中的渴望与想法。先前若不是他一力相劝,李徽绝不可能如此果断地做出“争权夺势以自保”的选择。

    前程如此,情感之事自然同样如此。倘若他们是一对小儿女,婚姻之事自是水到渠成。然而,他们皆是男子,彼此倾心爱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倘若有一分不慎,教旁人知晓,等待他们的必然便是身败名裂、不得翻身的下场。即使只是让家人发觉端倪,父母与兄长的痛心、不解与责备,亦会令他无比煎熬。

    更何况,即便他们能够隐瞒所有人,顺利地在一起,亦不可能年复一年地不成婚,否则必定会惹人怀疑。而若是彼此倾心,又如何能忍受与陌生人共享自己的挚爱?就算那仅仅只是名义上的妻子?

    前路荆棘丛生,心生顾虑亦是情理中事。然而,情意若是能够控制,便不能称之为“倾心爱慕”了。即便知道未来的路途必定艰险万分,他也依然想得到他,想与他在一起。若是无法得偿所愿,汹涌而又热烈的情火或许会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罢。

    想到此,王子献微微勾起唇角:不错,他与王子睦全然不同,更不是甚么翩翩君子。他的本性,就是如此自私自利,“贪嗔痴”三毒入心,无可挽救——或许,只因为他“贪”的、“嗔”的、“痴”的,在这茫茫人世之间,唯独只有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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