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风雨录 作者:煤都抚顺

    第一百六十三章,肖鹏告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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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肖鹏在那忙着做那几件火烧眉毛的事,季光春也在忙着为他的领导解套,和肖鹏的第一次接触,肖鹏的强硬使他意识到,此行不会顺利。他知道这样大的事情,仅仅攻下谭洁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能形成支队党委的意见,那就不能代表组织,郭刚是不会同意的,必须令寻途径,争取多数人支持谭洁,只有这样,他的目的才会达到,领导才会满意。季光春在仕途上之所以一帆风顺,就是他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跟着一把手走,不要相信什么民主,集中才是绝对的。对你的升降,一把手有决定权和任免权,其余人的意见都是扯谈,尤其是做他这种务虚的工作,你的成绩好坏完全由一把手说了算,因为外界看不见。

    他选中的第二个人是许放,在特委领导心目中,许放是属于“好人”那种的,既然是好人,最大的特点当然是听从领导的招呼,对于这一点,季光春十分清楚,所以他会对症下药。

    许放回来后一直在养伤,开始的时候情绪十分低落,觉得是因为带兵无能,才给支队的工作造成了巨大损失,才让新兵大队几乎全军覆灭,这个错误是不可以饶恕的,准备病情好一些就提出辞职,没有脸再担任领导工作了,那天不是肖鹏的舍命相救,他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这时的他总是在想:同样是男人,为什么肖鹏就那么出色?就是杨万才也很能干,而作为支队主要领导人的他,在决定支队命运的时候,屡屡的犯错误,这到底为什么?论文化他不如肖鹏,但是比杨万才强多了。论革命资历他不如杨万才,可是比肖鹏长多了,但是实际工作能力他都不如对方,是哪里出了差错?是的,肖鹏一个字都没有责怪他,但是他能不自己责怪自己么?季光春走进来的时候,许放正在看《论持久战》,这本书是肖鹏借给他的,在有关战略问题上,肖鹏画了很多道道。多数人看这本书,都是重点去看战术问题,而肖鹏偏偏对战略问题感兴趣,这让许放不解。因为他觉得,作为他们这一级别的指挥官,似乎没有必要去深入研究战略啊!

    “许主任,伤势好些没有?”季光春一脸关切的问,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把炕上的被子往里挪挪。

    “没大事,过几天就能下地,季部长幸苦了。”许放一脸歉意的说。领导来了不能下地迎接,不能坐下交谈,让他心里有愧疚的感觉。

    “我辛苦什么,你们这些在第一线的人才辛苦。喝风饮露不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就像这次,你不是差一点丢了性命?”季光春说,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了过去。

    “是的,小野太狡猾了,谁也想不到,他会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发动了突然袭击。“许放感慨的说。

    “那就是说,运河支队是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被鬼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季光春敏锐的看到了缝隙,立刻问。

    “可以这样说,小野的**阵的确把我们都骗了,他明明在冀州指挥作战,突然之间杀了个回马枪,弄得我们是措手不及。而我的新兵大队,由于平时训练不够,刚一开始就顶不住鬼子的进攻,早早败了,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把这支部队带好,辜负了党的培养,我会做出深刻的检讨。”许放说这番话时,脸上是一副懊悔的神色,是深深的自责。

    季光春对他个人的错误不感兴趣,他要把许放引到他需要的轨道上去。“听你的话,对小野的突然袭击,支队并没有人产生警觉,因此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由此看来,你们支队党委应该对这次失败负全部的责任?”

    “也不全是,最起码肖队是有警惕性的,不过当时没有人肯听他的话,大家都被小野蒙蔽了。”许放回答说,只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会,他还是没有明白季光春的用意。

    “肖鹏一个人不能代表支队啊!你,谭洁,还有更多的同志,都失去了对小野的警惕,事情应该是这样,对吧!”季光春笑笑说,脸上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好像就是在闲谈。“再说作为军事上的负责人,他并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这次失败他也是有责任的,而且应该负主要责任。”

    “这话我不同意。”许放这才听出了季光春话中的意思,脸色马上变了,情绪有些激动。“如果不是肖队的提前预见,我们的损失比现在大得多。小野摆得**阵,大家都没有看出来,只有肖队一个人在警惕,在努力工作,可惜小野做得太像了,大伙都没有听从肖队的劝告,好多人反而反感,认为肖队长有意在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是在卖弄,最后肖队长都不能说话了,因为他站在大部分人的对立面上。到事情出现了,有些人还埋怨肖队长没有提醒大家,真是让他没有办法做人。现在我知道了,肖队长就是比我们高明,他可以预判有些事情的发生,而我们只有灾难出现了,才知道后悔,可惜这样的悲剧在不断重复,因为我们的思维照比肖队长相差太远。一只天鹅生活在鸭群里,注定会受到冷落,孤独,我现在能够理解肖队长的寂寞,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尤其是彭部长,甚至对肖队采取蔑视的态度。要是由肖队做主,我敢说,小野的阴谋绝不会得逞,肖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一向性格温和的许放,在提到肖鹏的时候,态度是如此激烈,这是季光春绝对没有想到的,即使他一向有修养,也不能不脸上变色。由此他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只要肖鹏反对他的说法,很可能大多数人会跟着他走,谭洁即使支持他,也左右不了支队的话语权,那他的目的就不容易达到。他想了想决定中止和许放的谈话,不能让他的情绪再延续下去,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要想让支队把责任承担起来,关键问题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肖鹏。因为反扫荡的失败,只有肖鹏事先预见到了,所以在这支队伍中,肖鹏的威望太高了,不说服他,别人就无法被说服。可是用什么方法能够说服肖鹏呢?真是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离开了许放的病房,季光春的脑袋就在不停的转悠,连脚下的小鸡、小狗在不停的骚扰,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坑洼不平的乡村小路,有好几次差点让他摔跤,他也浑然不觉。为领导排忧解难,他算得上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难怪领导会异常器重他,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会不喜欢?

    “彭部长,我到处在找你。”一个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出现,打断了季光春的沉思,同时也把他吓了一跳。季光春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他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就问:“你是……”

    “我叫严世伟,主管农运的干部。”来人一脸媚笑的说。

    季光春想了起来,在和彭述志谈话时,彭述志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人,说他很能干。“哦。我知道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季光春虽然想起了他,但是脑子里一直转悠着如何说服肖鹏的事,并没有心情和别人说闲话,所以态度就不大热情。

    “关于这次反扫荡失败的事,我有些想法,想单独和特委领导汇报一下,不知道领导有没有时间。”严世伟仍旧媚笑着,但是让眼窝里隐藏着的诡秘故意流露了出来。

    季光春看见这种目光,心中不由得怦然一动。“好吧,到我的住处去谈。”说完带头向前走去。

    一个人从人变成鬼,有时候不需要九九八十一难,也不需要炼狱般的折磨,只是一瞬间的事。严世伟在鬼子的酷刑下并没有屈服,这也就是杨万才一力替他说好话的主要原因,但是一次意外的“艳遇,”却让他彻底得迷失了自己。

    那天酒井并没有打他,而是给他弄了几样美食,还有一壶美酒,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屋里出去了。开始他还抵制美食的诱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不争气的肚子就不住的提出抗议,渐渐的让他饥饿难挡。“吃就吃能怎么样?反正我也不会当叛徒。”他开始这样安慰自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但是他忘了,精美的食品是催化剂,一点点的在剥离他那脆弱的神经,他那已经空洞洞的肠胃经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在他吞下美食的时候,筋骨就在一点点的软化,变得舒泰,变得渴望。当他吞下最后一片精肉的时候,感觉到了肚子的需求,甚至有些生气: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然后他就恼怒的,不客气的,把一壶美酒都灌了下去,再然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在梦中,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那香味似乎是女人的体香,他的手还触摸到了软软的,滑滑的东西,那是在他xing饥渴时经常梦到的东西。他本能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眼前晃动的,就是他异常渴望的需求,是那两只跳动的ru峰,那像小兔子一样的东西。它们正鲜活的向他扑来,紫红色的ru头插进了他的嘴里,就在那一刹那间,所有的良知、正义都崩溃了,几年的政治教育、训导,比不上这软乎乎的肉团团,他当时像野兽一般的扑了上去。当他幸福的,登临山上最高峰的那一刻,酒井走了进来,他的梦醒了,知道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也知道自己完了,就在这一刻,他由天使变成了魔鬼。虽然过后他后悔过,抗争过,但是一想起那软软的,肉乎乎的肉团子,他就心旌摇动,不能自己,只有在堕落的道路上走下去,直到毁灭了。

    当他回到运河支队,总是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夜里常常被吓醒,因为那是肖鹏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是透视的,他觉得到了即使把支队里所有的人都瞒过,也瞒不过肖鹏。这个人太聪明,太厉害,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欺骗他。以后只要碰见肖鹏,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气短,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这种感觉不断的上升,就由恐惧变成了仇恨,让他越来越有了将肖鹏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心里。当一个人对令一个人有了“不共戴天”的情绪,那就会寻找一切机会除掉他。季长春的到来他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只是在他不知道他的来意之前,不敢轻易上门,怕引火烧身。后来当他听说了季长春的来意,感觉时候到了,此时不借刀杀人更待何时?他不再犹豫的出马了,能否打倒肖鹏,就看这招棋了,他不但要下药,还要下猛药。

    “你坐。”进了屋后季光春说,还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都是党内的同志,可以敞开说。”

    “是关于肖队的,有些是听来的,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严世伟故意作出恐慌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因为他很清楚,他越是这样,越能引起季光春的重视。

    果然,季光春本来半仰在藤椅上的身子,听见这话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砰”地一下坐了起来,脸色有些微微涨红,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刚才还在想着怎么说服肖鹏,苦无良策,现在就有人来告肖鹏的状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如果肖鹏真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即使说不服他,直接把他拿下就是了,没有了肖鹏挡道,运河支队不就是谭洁说的算了,到那时,还不是按他的如意算盘做?“没关系,真诚、坦白是我们gongg做人的原则,向上一级党组织反应情况,是每一个gongg员应尽的义务。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没有关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听不得不同意见,那还叫什么gongg员?”

    季光春这一通“鼓励”的话,听得严世伟是心花怒放,原来有的那么一点点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了,由此他摸到了季光春的脉搏。看来传言不虚,季光春是对着肖鹏来的,他用不着顾忌了。“季部长,我听说肖队和一个日本女人关系不一般。”

    “什么?”季光春大吃一惊,顿时脸上变了色。这件事非同小可,勾结日本人,那可是通敌啊!这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再说了,鬼子那么恨他,怕他,他怎么会是鬼子的内奸?季光春脸上明显地露出怀疑之色。说别的,他都可能信,对这件事他的确表示怀疑。

    严世伟当然看到了季光春脸上流露出的怀疑之色,但是打出这一炮,他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也许季光春不会相信他的话,但是只要他有疑心就行了,有了疑心,他再说出后面的事,他就可能对号入座,就会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出现判断失误,假的也容易变成真的,对于这一切严世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此他决定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我听说,肖队跳水那次被救后就剩下了一口气,是那个日本女人找到了鬼子专家做得手术,用得最好的药,连药费都是对方付的,这才救活了肖队的命。”

    “有这样的事?那个日本女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听严世伟说的有鼻子有眼,季光春开始感兴趣了,也有点信了,因此有了往下听的兴趣。

    “她叫秀美,听吴兵说,是个大美人,她的父亲就是森严秀吉。”严世伟说。

    “什么?她是森严的女儿?”季长春差一点跳起来,感到事情严重了。对他来说,森严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他是在冀中军区都挂了号的战犯,那是个狡猾,阴险,毒辣,是个给冀州的八路军和gongg带来无限灾难的家伙。肖鹏和他的女儿不但接触,关系还不一般,这就不是小事了,即使眼下肖鹏没有被拉下水,面对那样一个大美人,谁敢保证以后?自古到今,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还少么?吴王夫差和西施,吕布和貂蝉,这些大英雄,大豪杰都免不了身陷囹圄,他肖鹏就能百毒不侵?“他们怎么会认识?仔细说说。”

    在季光春看来,严世伟说的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清,肖鹏一个军人,怎么会和森严家的千金小姐走在一起,除非有人特意安排,那就说明这是个圈套,只怕肖鹏自己都没有看出来。

    “听说是肖队来冀州的路上英雄救美。”严世伟对详细情况并不知情,不敢乱说,所以简单的做了回答。

    “哦,一个古老而永不退色的故事。”季光春说,然后却沉默下来,因为他不太相信,像森严女儿那样的人物,出门会没有人保护?要不就是鬼子设得圈套,要不就是肖鹏隐瞒了什么,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里面有文章。特委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把它告诉特委的有关同志,至少该让郭刚书记知道,让他们去做下调查,毕竟肖鹏不是一般人物,如果他有事,那对冀州的对敌斗争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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