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 作者:酥油饼

    平地风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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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时间转眼即逝。

    隔壁传来极细微的动静,若非霍决突然睁开眼睛,席停云绝不会注意到。他眼睛往洞里瞟了一眼,就看到长须文士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面纱,只能从衣饰和身段揣测是个女子。

    席停云依稀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女子问。声音被刻意压低了,混在满屋子的呻吟声中极难分辨。

    “放心。他们绝想不到我会折回来,更想不到我会选在这里跟你见面。你没听说过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文士大约觉得此地十分安全,而且对自己的易容极具信心,因此并没有刻意改变声音。

    席停云眼神闪烁,对文士的真实身份有了底。

    女子道:“长话短说,你要什么?”

    文士道:“一个字,钱。”

    女子道:“多少?”

    “五百万两。”

    “只有五十万两。”

    文士冷笑道:“他当我是要饭的吗?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青花江上游设了五道关卡,这两年来往商人缴纳的买路钱就不止这个数!”

    “赚钱是各凭本事。你要是有本事,也去设个关卡收个买路钱便是。”

    文士恨声道:“可恨当年的南疆王收了我家青花江那一段的领地,如何收钱?”

    “那是你的事。”

    “可现在也是你们的事了。”文士平了平气,慢悠悠道,“你想想,若是霍决知道王妃失踪与你们有关,他会怎么样!”

    女子道:“你以为他会信吗?”

    “若他不会信,你们又何必眼巴巴地跑来与我交易?”

    “我来嘛,是因为……”女子声音陡然变得细不可闻。

    她背对着洞,席停云看不见她的口型动作,只能依稀看到文士的胳膊动了动,半晌后惨笑道:“居然是你们……居然是你们……”

    女子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五十万两也省了。”

    她挪开脚步在桌边坐下,席停云正好能看到文士的脸。他易了容,看不出脸色如何,只能从神态分辨他此刻心情既沮丧又震惊,极为复杂。“你们到底想如何?”

    女子道:“你这次将李代桃僵金蝉脱壳用得极漂亮,回去便可继续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大首领。”

    “然后呢?”

    “暂时没有然后。”

    “暂时?”文冷笑道,“言下之意,是要我继续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

    “事成之日,必有你的好处。”女子顿了顿,大抵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虚,又道,“这五十万两我先做主给你吧。”

    文士道:“你们想得倒好,便宜你们占,黑锅我来扛。可惜啊可惜,霍决不是他老子,想用美人计,起码要有画姬这样的姿色才行!”

    一直波澜不惊的女子语气陡然一沉,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她神情突然大变,“这条密道你还告诉了谁?”

    文士终于露出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难不成你们真以为我只能靠你们么?”

    女子并未像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淡然道:“我们同坐一条船,船翻了,谁都讨不到好去。区别是,家大业大的人最多湿个鞋,底子被掏空的人……那就只能葬身河底了。”

    文士呵呵笑道:“贤侄女误会了不是?来的是我的亲信,我让他潜伏在山庄里,一有动静就向我回传。你若是不信,就让他出来看看便是。”

    “那倒不必。”女子缓了口气道,“你私下要做什么是你的事,只有一条,不可侵犯父亲的利益,不然后果自负。”

    她说完,不等文士有所反应,便闪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席停云听到隔壁响起极轻的开门关门声,想必是女子从门处离开。他不由惊奇,她来时的动静明明不是这个声响,正想着,就听到熟悉的细微声响响起。他朝洞里一看,文士正搬开地上的地砖,一个人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联想女子说的密道,席停云顿有所悟。

    适才女子必定是注意到密道又有人来,所以才有了这番警告,又怕从密道走与来者撞上,才大胆地从门处离开。

    看清密道里钻出来的人,席停云又是一怔。他转头看霍决,才发现从刚才起,霍决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连动都没有动过。

    对于霍决的耐与耐力,他由那次出门两个时辰回来不见他动弹便有所体悟,因此这次并未流露惊讶之色,只是将识趣地将位置空了出来。

    隔壁上演的是南疆内部谋暗斗,他一个外人,多看无益。

    霍决徐徐地收回眼光,眼角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墙洞。

    席停云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大吃一惊之类的情绪,谁知他神色丝毫未改,好似隔壁坐的人与他毫不相干。

    席停云暗暗纳闷。照理说,他的脸这次应当能动才是。

    他这厢还在纠结这些小事,那厢已讨论起大事来。

    “你就是文先生?”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是颜初一。

    文士道:“不错,我就是文先生。”声音低沉沙哑,与刚才截然不同。

    “你说你知道杀画姬的凶手是谁?”

    “不错,我知道。”

    颜初一并未急于询问答案,而是细细打量了他两眼,“我如何知道真假?”

    文士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分辨。”

    “这样说来,这桩买卖我岂非很亏?”

    “你若不信,自然亏。你若是信了,便会觉得很便宜。”

    “哦?”

    “因为我若是不告诉你,你绝想不到凶手会是他!”

    颜初一笑了,“照你这么说,你若是告诉我凶手是个祖上三代卖臭豆腐的我也只好信了。因为我若是不信,我就亏了。”

    文士道:“我告诉你凶手,自然也会告诉你凶手的动机。”

    颜初一道:“比如,画姬不吃臭豆腐,让对方深感受辱?”

    “颜首领!”文士薄怒道,“你若是不想知道,只管离开!无须在此胡搅蛮缠!”

    颜初一笑道:“何必动怒,我只是这么一说,又没说不买。”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瞧瞧,我连银子都准备好了。”

    文士接过银票一看,脸又沉下来,“五千两?”

    颜初一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不错,可惜文先生的货藏在肚子里,我只好先交一半,等文先生吐完了,我再交另一半。”

    “我如何相信你?”

    “我已经信你了。”他指了指文士手里的五千两。

    文士略作沉吟才道:“颜首领可曾听过铁臂金钩崔辣?”

    “他使的的确是的长钩,可惜,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从未收徒。”

    “不收徒是因为他有个儿子。”

    颜初一皱眉道:“他一生练武成痴,无妻无妾,哪里来的儿子?”

    文士道:“但他有个师娘。”

    颜初一愣住了。

    文士道:“他之所以无妻无妾练武成痴,是因为他与师娘通奸,被他师父打得不能人道。他的师娘当时已怀有身孕,千方百计将儿子生了下来送到崔辣手里。崔辣那时为了向师父报仇,暗中偷了不少武学名家的武功秘籍。他自知仇家众多,不敢将儿子带在身边,只能寄养在乡下,每年看望一次,顺便传授武功。”

    颜初一道:“你是说,凶手是他的儿子?”

    文士道:“他叫崔厚。”

    颜初一眯起眼睛。

    文士道:“不错,他就是况家两大总管左右逢源之一的那个崔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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