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风流 作者:书生雄鹰

    她用自杀来表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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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ёisμzω·cοм草风流她用自杀来表示反抗高芬芬,我好想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既保持我们的关系,又不丢掉我们的工作。【】这些天,那讨厌的医生一直在看着我,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和她委托的人监视住了……

    高芬芬呆呆地看完,想把它撕了。但撕了一半又不撕了,将它放在枕头底下。

    她不哭了,只是觉得身子里的血凝固了,手脚麻木发硬了。她呆呆坐了一会,就开始收拾衣物。

    同宿舍的李平问:“你要到哪里去?”

    她木木地说:“回小镇上去。”

    李平叫起来:“这么晚了还回去?”

    高芬芬一声不吭,推了自行车就往外走。李平拉也拉不住。

    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路上行人稀少,来往车辆也不多。路边的树木,像一个个人站在黑暗里看着她,又像一个个鬼紧紧跟着她。

    身旁的小河泛着死鱼珠似的白光。田野里夜雾弥漫,远处的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凄凉的狗叫。高芬芬把身子挺直在车座上,神情麻木,目光呆滞,两脚机械地往前蹬着。

    她胆子很小,怕走夜路,一个人从来没有在晚上回过家。但她现在万念俱灭,头脑里一片苍白,心和神经都已麻木,本没有害怕的感觉。

    她自己也不知道蹬了多长时间,怎么弯弯绕绕地在黑暗的田野里穿来穿去,竟然在深夜像梦游一样地游回了自己的小镇,游回了家。

    敲开门的时候,她爸爸妈妈吓呆了。见一个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女鬼站在门口。许久才惊叫起来:“这不是芬芬吗?芬芬,你这是怎么啦?”

    她妈一把抱住她,拖到床上,心疼得哭起来:“芬芬,出什么事啦?谁欺负你了?芬芬,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妈都快认不出你了。”

    可她任爸妈怎么问,就是紧嘴巴不开口。

    爸妈看着她,不睡觉了。高芬芬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她听爸妈在轻轻地说话。爸说:“我看,小梅肯定是为对象的事。”

    妈说:“吹了对象,也不能这样啊。”

    爸说:“没听她说起过,她在谈对象啊。”

    妈压低声说:“她跟我说起来一次,说是物资局副局长的儿子在跟她好。可能是,吹了。”

    爸说:“吹了就吹了,干嘛这样生气啊?”

    妈说:“上次镇上铁铺里那个老板给她说的那个小学教师咋了,有回音吗?他说那老师长得不错,文化也高,跟芬芬很般配的。说他在农村小学教书,要找个居民户口的对象,找了三年都没成。铁说,芬芬不是居民户口,但长得漂亮,兴许能成。”

    爸说:“有了回音,前天在镇上碰到他的。他说宋老师看了芬芬的照片,眼睛睁得像**蛋,亮亮的。看了又看,都不肯放下了。我以为有戏了。可等我说了芬芬是农村户口,宋老师的眼睛马上就暗了。走的时候勉强说考虑考虑再给回音。直到现在没消息,估计没戏了。铁匠说这真有点可惜,芬芬这么好一个姑娘。唉,你说,这一个乡村小学老师,都嫌芬芬是农村户口,这……”

    妈说:“农村户口咋啦?农村户口就不吃饭啦。他倒看不起我们农村户口,我还看不上他一个穷教师呢,哼。”

    爸妈的话给高芬芬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高芬芬躺在床上,头脑里既空洞又混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怎么也想不通。

    农村户口真不是人,连粮本本也是黑的,所以叫“黑人”。“黑人”被歧视,被限制,“黑人”不能当正式工人,不能做正式干部,不能拿国家的工资,不能分房子,没有贴,也没有粮贴。生了孩子也是“黑孩”,不能到城里去上学,总之,黑人不是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嘿,漂亮?漂亮值几个钱?高芬芬第一次嘲笑自己了,漂亮只是男人需要时的兴奋剂。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房住,不能当钱用。只能白白的给人看。看,看,我让你谁也看不着……

    高芬芬想着,心里产生出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都是一些混球,只想看漂亮,不想化一点代价买漂亮,为漂亮作一点牺牲。这漂亮不是傻瓜吗?消灭它,让你们谁也占不到便宜……

    她在心里说说,就像对自己作了动员,手痒痒的,跃跃欲试了。

    她起床洗脸刷牙吃饭,像没事一般,还照照镜子,梳梳头。有点从容就义的味道。她要为消灭“黑人”而牺牲,为消灭漂亮而就义。她知道爸用于宅前一块小菜田杀虫的农药瓶放在什么地方。她已经看到它了。它站在一个墙角里等着呢。

    她坐着没有动。爸妈没有走开。她要等他们走开了才动手。于是,她装出快活起来的样子,以蒙蔽他们。她一会儿整理整理衣服,一会儿翻出一本杂志看看。

    爸妈终于放心了,前后都出去了。她好容易等来了机会,连忙放下手里的杂志,奔了过去。她伸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把一瓶农药拿了起来。

    她看看瓶上的牌子写着:1605。她看见牌子左上角有个小小的骷髅头,在可怕地瞧着她。她吃了一惊,头脑清醒了许多。

    不,我不能死。她在心里喊,与其死,还不如用自己的漂亮和青春去换户口,让人瞧瞧,我高芬芬也是非农业户口。有了户口,我就可以扬眉吐气地生活,可以昂首挺地走路,可以心情舒畅地工作,也可以平等地参与竞争,实现自己的理想………

    想到这里,她将农药瓶放回原处,去锅里盛饭吃。她觉得肚子饿了。在生死关头,还是她的信念救了自己。

    正在她决定同意丁伟与谈恋爱的时候,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女突然找到她宿舍。他们走进来,那个女的只看了一眼,就转脸对她说:“你是高芬芬姑娘吧?”

    “是。你们是?”高芬芬从床沿地上站起来,以为又是陈松室来给她说媒的,连忙迎过去,不想让他们在宿舍里说话。

    那个女人笑得象弥勒佛:“果真很漂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高芬芬不安地看了宿舍里其它两个同事一眼。她的漂亮把本来也不错的她们比得暗然失色,她们都很嫉妒她。所以他们这样说,她很是不安:“你们有什么事?到外面去说吧。”

    那个女人自作主张地说:“就在这里说吧,是件好事。这两位姑娘是你同事,听听也没有关系。”

    高芬芬只好让他们在两张椅子上坐下来。还是那个女人先说:“呃,高芬芬,我们是受人之托,来给你作媒的。”

    高芬芬脸红了,也有些尴尬。宿舍里的两个同事看似在忙着织毛衣,耳朵却都竖得毕直。

    那个女人又说:“他是粮食局的,姓林,当科长。我是县人民医院的,姓焦,在妇产科当护士。”

    介绍完,她停了一下,才斟酌着字句说:“呃,高芬芬,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县物资局局长吴仁义,在县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手里有物资权,非常吃香。”

    高芬芬以为这个局长丧偶,或者离婚了,也慕名让人来说媒,心里有些不快。这样的人年龄一定很大,他们都把我当什么人了?哼!

    正在她心里暗暗生气的时候,那个女人又说:“他有个独生儿子,叫吴兵,今年二十岁,在高考补习班学习,去年只差了几分,没考取大学,今年估计有希望考取。”

    高芬芬来了兴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连两个同事都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着他们。

    “他呢?你们文工团一次在影剧院演出时,被你的美貌和演技打动,暗暗喜欢上了你。”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林科长这时才嘴说,“但他自己不敢来找你。他说他在文化馆门外转过好多次,都没敢走进来。说明他很纯朴,啊,这样的男孩还是很可爱的。”

    “是吗?”高芬芬心里高兴起来,“我没有看到过,也没有印象。”

    焦医生说:“他说那天晚上,上台给你送过鲜花的,你记起来吗?一米七二左右的个子,头发天然有些卷,脸也很俊朗,应该说,跟你是很般配的。”

    “哦,我想起来了。”高芬芬的脑子跳出一个男生的形象来,但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身上似乎有股怪怪的味道,也不叫怪味,那是什么呢?匪气,傲气,对,有点那个。

    但这个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我是农村户口,临时工,他们知道吗?知道了,会不会同意呢?想起与蔡云飞的窝囊事,她心有余悸地说:“我,恐怕配不上他。”

    焦医生说:“哪儿的话?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一名演员,怎么配不上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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