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 作者:缪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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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打扰吗?”

    “没关系。你怎么不上班,跑出来了?”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怕你出事。”

    她笑了:“让我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明天就走,我后天出访加拿大。”

    她看看我:“那你快睡吧,明天我送你。”

    菲给我铺了新洗的床单,我躺在上面,闻到淡淡肥皂的味道。

    第二天我起床时,菲跟她妈妈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豆浆,油条,拌豆芽,茶鸡蛋。菲的妈妈给我们两个扒茶鸡蛋吃,咸鲜入味,非常可口。然后我们三个一起离开菲的家。她的妈妈去摆摊,菲送我坐火车去沈阳。

    我迷迷糊糊的坐在火车上的时候,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整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想到的东西,让我自己暗暗震惊。

    这并不是我的见异思迁。

    那一个下午,我的心被明芳的婚礼穿过一个大洞,机缘巧合,过来填补的是乔菲,这个与我的生活轨迹有着天壤之别的年轻的女人,她与我及我所认识的人太不相同,对我造成巨大的冲击,以至于,我心上的这个洞,被她满满的贯穿,直至占据我的整个心房。

    我脑海里只有她,走的时候,我放心不下,我终于还是对她说:“你不会再去‘倾城’了,对吗?”

    “嗯。”

    她向我招招手,黑色的头发被吹起来,像夏风中招展的旗帜。

    第十章

    乔菲

    我向妈妈解释从那弄到这么多的钱,用了很长时间。我用手语说:老师和同学帮我凑到一些,我平时自己打工也攒了一些,妈妈你不信吗?我学习很好的,在大城市当导游,当翻译很赚钱的。走的那个师兄你看见了?他人很好,借给我很多钱,还帮我找了工作,现在,妈妈,我得回去打工了。

    离开的时候,妈妈给我带了一小兜的茶鸡蛋,我坐火车到沈阳,又坐火车回到学校,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已经彻底放假了,不过,学校里仍有不少假期不回家的学生。寝室里尚有波波,她留在这里,是为了陪她在学校准备考研的男朋友。

    我休息了一天,就拨通了程家阳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男的,说话时卷舌音很夸张,典型当地人的口音。

    “您这是不是需要法语导游?程家阳给我的您的电话。”

    “哎呦,您可算打电话了,我还当您失踪了呢。您过我这来一趟,我跟您交代一下。”

    我找到那家旅行社,见到程家阳的朋友吴小平,他看看我,就有些怀疑:“姑娘你多大了?高中毕业没?”

    “21。”我说大一岁,“大三了。”到下学期。

    “我让程家阳给我找个熟练翻译,他怎么给我弄个丫头片子来啊。”

    “你没听我说法语,怎么知道我不熟练啊?你拿个解说词,我给你现场口译。”

    我吃准了这个人一点法语也不会,虚张声势地说。

    男人嘿嘿笑了:“得了,小姑娘,冲程家阳我也得信你啊,他在加拿大都打过好几个电话来问你来这报到没。我这就让人给你拿资料啊,反正,领着游客去机场,去餐馆这些话你都没问题吧,到了各地,还有地陪,难度不大。”

    该法国团在国内停留15天,线路是北京—西安—成都—昆明—桂林—上海一线,最后由上海出境回国。

    我买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在寝室里狂啃交际实用法语和解说词。这是第一份正经的兼职,况且程家阳又说收入颇丰,不可怠慢。

    在旅游团抵达之前,我跟波波上街又给自己买了一双软底的凉鞋,在精子前面演练笑容,露出多颗白白的牙齿:“soyez les bienvenues en bsp;”(欢迎来到中国)

    第二日接了这个有三十多法国男女的旅行团,第一站便是去吃久负盛名的烤鸭,跟我同桌的一位大叔吃了二十个卷饼,又指着甜面酱问我:“这巧克力色的酱使用什么做的?”

    我问了服务员,他答道:“面粉,特制配料。”

    我翻了之后才发现,“特制配料”这个词实在是好,适合回答餐饮方面的所有问题。

    抵达宾馆,稍作休息,我们又赴故宫参观。正值旅游季节,旅行团一个挨着一个,我一方面要解说景点,另一方面还要归拢游客,保证团结,一个都不能少。幸亏作业做得还好,解说词我都刻苦背了下来,参观宫殿和博物院的时候,虽然有的时候说得不太流利,但基本上准确完成信息传递,老外在我所讲解的中华古典辉煌文明前面啧啧称奇。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带队参观十三陵,又至天坛、八达岭,在十三陵遇见另一对法国人,带队的是个男的,一直跟着我们,亦步亦趋,我让外宾自由活动拍照的时候,他上来对我说:“小姑娘,刚当导游吧?”

    我在这个城市念了两年书,始终没法对这种一嘴地方卷舌音,油头粉面的人产生好感。我喝了一口矿泉水:“对啊。”

    “早看出来了。我昨天在故宫就看着你了。”

    我看他一眼。

    这个城市的一大部分男人都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

    我又喝一口水。

    “你看你,说的多带劲,都不嫌累。”

    真听不出来是好话还是坏话。

    “您是干嘛的啊?您不解说啊?您这样还带队呢?”

    “急什么啊?你解说的内容,旅行册子上,展品旁边不都有英文的吗?让老外自己看去呗,哥哥教你点省力气的法子。”

    真是让我不齿:“你跟着我的团,也是为了让你的游客听我的解说,自己省力气吧。”

    男人嘿嘿一笑。

    “哎呀妈呀,太烦人了。”我用东北话说了一句,我一直觉得家乡话很有劲,很适合骂人。我拉大队快走,甩开那厮。

    这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外语精英埋伏在你不期而遇的角落。

    出发去西安前的一晚,我带队去王府井吃小吃。小吃一条街门口有两家炸肉串的店,老外看见蝉穿在串子上,颇新奇,停下脚步。

    小伙计机灵的很,见是白人,先说:“哈喽。”

    法国人笑笑。

    小伙计马上又说“傻驴”,这便是法文里的“哈喽”。

    法国人乐了,一起对他说:“傻驴。傻驴。”

    法国人指着蝉说:“瓜?”(什么东西)

    小伙计:“西嘎乐。”(蝉)

    法国人:“高茫茫日?”(怎么吃)

    小伙计:“福利乐。”(炸)

    又翘起大拇哥:“崩。”(香着呢)

    法国人猎奇心起,数数要吃的人数:“万。”他们要了二十串,又点别的肉串,小伙计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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