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静寂 作者:小猫和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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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四章 二节 天机

    林俊提了保温饭盒正要出门,采乐却闪了进来,林俊愣住了,“你怎么来了?”采乐大大咧咧道:“我怎么不能来,你和我姐吹了,你还是我的朋友。”

    采乐一屁股坐了下来,“伯母,还有没有饭,我还没吃饭呢?”

    林母擦着手走出厨房,“采乐来了,今天吃的是剩饭,没有了,我泡碗面给你。”

    采乐道:“好,记着放……。”

    林母接道:“香肠和蔬菜。”

    采乐道:“是啊,快点儿,我快饿死了。”

    林母笑骂道:“每次来都这样。”

    采乐放下手中的包,“林伯伯,你的收音机我修好了,换了一个电阻,我劝你还是买个新的,这东西现在便宜。”

    林方南接过收音机,“你这就不懂了,这家伙陪了我半辈子了,有感情了,没了它,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采乐脱下外衣,扔到沙发上,“林俊,你要到哪儿去?”

    林俊放下饭盒,“专案组的人还在加班,我一会儿得过去。”

    采乐道:“林俊,你也别怪我爸,他就是老顽固,自认为天下第一,什么都得听他的。采薇和他一个脾气,别误会,我可不是来说合的,我觉得你和采薇真不合适,早应该分手了,采薇那个脾气,和我爸一模一样,你太老实,受不了的。”

    林母抬着面出了厨房,“采乐,你这孩子怎么……。”

    采乐接过面,“谢谢伯母,我是帮理不帮亲,唉,林俊,我自己搞了一个公司,别告诉我爸,有时间来帮帮我,给你一份工资。”

    林俊拿起饭盒,“行,工资面议。”

    采乐吃着面,对走到门口的林俊道:“唉,你不回来,我就睡你的床了。”

    林俊笑道:“又来白吃白睡。”

    采乐道:“什么白吃白睡,我不帮伯父修收音机吗?”

    林母道:“行了,小俊,小心点儿,不回来就打个电话。别让你爸老等门儿。”

    林俊答应了,走出去,采乐吃完面,自己到厨房洗碗,“伯母,林俊是不是有别的女朋友了?”

    林母道:“这他可没提过,你和他挺好的,你不知道吗?”

    采乐擦干净碗,放好,擦着手走了出来,“也没提过,不过我觉得林俊最近挺怪,有时找不到他。”

    林方南道:“我知道,他和一个弹钢琴的女孩儿来往。”

    林母和采乐一起吃惊的看着他,林方南道:“一个月前我遇到他们了,林俊用自行车带着她回家,那女孩子老老实实的,看着像个学生,后来我遇见过她一次,我刚到医院检察完身体,腿疼得厉害,坐在在百货大楼门口,她刚好买完东西出来,看我满头大汗的,便送我回来了。”

    林母追问道:“那姑娘长什么样子?是那个单位的?有固定工作吗?”

    采乐急道:“伯母,你这就不对了,林俊刚和我姐分手。”

    林母笑道:“采乐,实话说,我也不太造赞成林俊和采薇结婚,我总觉得林俊不能给采薇幸福似的。”

    采乐咬了口苹果,“我也是这么想?唉,伯父,那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林方南道:“那女孩子不高,只到林俊的口,长得秀秀气气的,就是那双眼睛有点儿特别,亮晶晶的,像个婴儿一样。她送我回来时,我也问过她,她说她没有工作,只是在咖啡厅弹琴。”

    林母颇感兴趣道:“那什么时候约她到家里来吃饭,我也见见。”

    采乐抗议道:“伯母,好像我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林母又递给他一个苹果,“你?你还要邀请吗?什么时候都欢迎你。”

    大李在走廊里叫道:“林俊,苏检找你。”

    林俊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卷宗,快步走到检察长苏浚的办公室,苏浚正接电话,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

    林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报纸看了起来,苏浚打完电话,对林俊道:“小林子,最近怎么样?”

    林俊嬉笑道:“你说的怎么样是指?”

    苏浚骂道:“没正劲,问你专案组最近忙什么?”

    林俊放下报纸,“还在查滨海工程的各种帐目,没有一点儿头绪。”

    苏浚点了点头,“刚才宁省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给我,指名要调你到省政府,你怎么看?”

    林俊强压住怒气,“苏检,我觉得我还是合适呆在检察院。”

    苏浚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可我也没有回绝。”

    林俊猛的站了起来,“为什么?”

    苏浚道:“因为我还没有问你的意见。”

    林俊坐了下来,“苏检,人吓人可吓死人。”

    苏浚笑道:“小林子,我知道你和采薇那点儿事,你们再呆在一个组里不合适,宁省长这个人我们都清楚,只要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他不会罢休的,刚好我手上有一个关于经济的大案,你暂时到那边去,配合北京来的同志作一些工作。”

    林俊明白了苏浚的意思,“那专案组这边?”

    苏浚道:“专案组这边我会让廖启刚暂时负责,直到你回来为止。”

    林俊点了点头,“行,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苏浚道:“越快越好。”

    林俊起身,“我去和启刚交接工作。”

    苏浚点了点头,看着林俊走了出去,他有些惋惜的看着林俊的背影,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他拿起电话,拔了个号,“宁省长,我和林俊谈过了,他不愿意到省政府,对,我另外安排一个工作给他。好,我会找采薇谈话,她会明白的。”

    下雨了,林俊独自坐在客厅里吸烟,悦雅坐在床上翻看相册,她知道林俊心情不好,也不打扰他,林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是采薇,便接了起来,采薇在电话里告诉他,他有些东西遗漏在她那里了,让他抽时间去取。

    林俊答应了,便挂了电话,他随即拔了个电话给采乐,让他把东西带到他家,采乐爽快的答应了。

    林俊关了电话,失神的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要睡过去,悦雅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床毯子给他盖上,林俊却睁开眼睛,“小悦,我要到北京去一段时间。”悦雅没有说话,只是伏在他怀里,紧紧抱了抱他,林俊也不说话,只是搂着她看着屋顶,静静的倾听着雨滴的声音。

    咖啡厅里仍然人头济济,余梦杨走到自己常坐的位子坐了下来,一个侍者很快为他抬了一杯咖啡,他看了看,问道:“今天没人弹琴吗?”侍者道:“刚弹完一段。”余梦杨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小悦果然出现了,令人惊奇的是,她今天竟然弹了一支革命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曲子很柔美,在她手下,那充满革命热情的曲子似乎变得有些妩媚。

    余梦杨笑了,为什么她会演奏这个曲子呢?今天她有些心不在蔫,曲子很快完了,掌声很热情,小悦开始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她弹得很投入,曲子婉转动人,让人觉得似乎沐在银色的月光下。

    余梦杨听得入神,连什么时候绣蕾坐在对面的也不知道,等他发现,绣蕾嗔怪道:“听得这么入神,你很喜欢这曲子吗?”

    余梦杨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绣蕾道:“我还要问你,刚下飞机,也不好好休息就跑到这儿来听曲子?”

    余梦杨笑而不答,苏浚坐了下来,“别怪他,他约我来谈事。”

    绣蕾道:“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谈?”

    苏浚道:“你的夫君是市长,而且是主管经济的市长,百务缠身,属于他自己的时间是很少的。”

    绣蕾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他们是不会谈正事的,便笑道:“那我回去了。”

    余梦杨点了点头,“帮你叫辆车?”

    绣蕾摇头道:“我开车来的。”

    两人笑着送她到门口,她上了车,余梦杨对她招了招手,“路上小心。”

    绣蕾走后,两人才坐了下来,苏浚叫了杯咖啡,“宁省长已经开始手专案组的事了。”

    余梦杨淡淡道:“什么原因?”

    苏浚道:“是林梭,听说这小子和宁采薇吹了。”

    余梦杨冷笑道:“就为这个事?”

    苏浚道:“这可是大事,宁国强的脾气我很清楚,所以我把林俊调走了。”

    余梦杨道:“做得好。调查结果出来没有。”

    苏浚摇了摇头,“还没什么重大的突破,辉悦集团的账目完全合法,没有一丝漏洞,新城那边也是一样,看来短期内查不出什么问题。”

    余梦杨点了点头,“专案组继续运作,过几个月,国贸项目开始招标,我想应该会有动静。”

    苏浚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余梦杨的手机响了,是绣蕾,她到家了,也在催他回家,苏俊便笑着起身了,“看来绣蕾还是不放心,早些回家吧。”

    余梦杨笑着应了,苏浚起身走了,余梦杨转头,已是其他人在弹琴,技艺相当娴熟,却少了一份情调。他起身结了帐,拿了车正要走,却看见小悦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似乎在等车。他犹豫了片刻,便把车开到她面前,摇下车窗对她说:“小姐,你在等车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我送你回家吧。”

    小悦看了看他,转过脸仍然看着远处,余梦杨笑道:“我叫余梦杨,这是我的名片。”小悦没有接他的名片,甚至没有理睬他。

    余梦杨并不生气,他走下车,“我经常在这里听琴,你应该见过我。我不是坏人,如果你不愿坐我的车,那我陪你一起等车吧。”

    小悦向前走了几步,余梦杨点燃一支烟,站在她身后,她不高,只到他的肩头,甚至更低一些,有些瘦,却不见骨,宽大的风衣也没掩住她纤细的腰肢,她的头发没有想像中那么长,但很顺滑,今天她用一支紫色的发夹夹在脑后,就像一挂黑色的瀑布,她的侧影很美,长长的眼睫毛翘翘的,近看,她的眼睛就像美的黑宝石,没有一丝杂色,嘴巴的颜色很浅,涂了一层浅紫色的唇膏,脸颊上贴了一只浅紫色的蝴蝶一次纹身。

    风大了,似乎要下雨了,远远的一辆车开了过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了,那辆车快速开走了,余梦杨吸完烟,“小姐,你还是坐我的车吧,快下雨了。”

    小悦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走到他的车旁,余梦杨为她开了车门,她安静的坐了进去,余梦杨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不系安全带?”

    小悦并不理睬他,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余梦杨只得发动了车,小悦一路上始终不说话,无论余梦杨说什么,她的回答一率都是沉默,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地方,她不等余梦杨开车门,自己开了门,径直走了。

    余梦杨锁了车,很快追上了她,“我送你上去吧,楼道很黑。”

    小悦转过头,“不用了。”

    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说话,余梦杨笑道:“我送你上去我就走,我没有恶意。”

    小悦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余梦杨笑道:“有次我开车见过你。”

    小悦转过头,“谢谢你,你走吧。”

    余梦杨却不动,“如果我坚持呢?”

    小悦没有回头,“我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余梦杨又点燃一支烟,站在楼下,直到看见小悦打开了灯才回到车上,他摇下了车窗,拧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收音机正播放一支很老的歌,是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那温柔的乐音就像小悦说话的声音般好听,余梦杨抬头看了看小悦的窗口,她正站在窗前,似乎在张望着什么,余梦杨扔了烟蒂,发动了车子,果然下雨了,他打开雨刷,在哗哗的雨声中,他似乎又听见小悦的声音,“我不会喜欢你的。”

    卧室里很安静,绣蕾一边放水一边大声说:“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余梦杨找到自己的睡衣,走进浴室,氤氲的蒸汽里,他对绣蕾微微一笑,“送一个女孩子回家。”

    绣蕾脸色微变,“一个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余梦杨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就是你进来时弹钢琴的那个女孩子。”

    绣蕾脸色闪过一丝惊愕之色,“那个女孩子……?”

    余梦杨转过身,用手拭了拭水温,“是啊!我看天要下雨就送她回去了,她告诉我她不会喜欢我的。”

    绣蕾嫣然一笑,“真的吗?”

    余梦杨拿起浴的瓶子,“当然是真的,她很严肃的对我说:‘我不会喜欢你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我呆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绣蕾咯咯的笑了,余梦杨道:“出去吧。我洗澡了。”

    绣蕾笑着出去了,余梦杨关了门,伸手打开音响,在《月光》悠扬的曲音中,他拔开了浴缸的塞子,放走一部份水,然后又加入一部份热水,绣蕾从不知道他希望的水温,水够了,他打开医药柜的暗箱,拿出一瓶浴倒入水中,然后全身放松的躺进浴缸,他的眼前又出现小悦致的脸,那双璀璨的双眸就像天边最美的星星,白嫩的皮肤上贴的那支蝴蝶栩栩如生,她似乎在等什么?她在等谁呢?余梦杨想着这个问题几乎要睡着了,朦胧中,他听见绣蕾的敲门声,“梦杨,爸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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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四章 三节 欺骗

    下雪了,北京又在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转眼天地间就变得雪白一片,滨海也在下雪吧,但气温一定不像北京这样的寒冷,小悦最害怕冬天了。

    林俊走进赛特,想为小悦买件羊毛衫,电话响了,他想一定是小悦,她总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匆匆的接听电话,却是采薇,她的声音冰冷,“林俊,你快回滨海来。”

    林俊沉默了一会儿,“采薇,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完了。”

    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要你快回滨海来。”

    林俊仍然平静,“采薇,即使我回到滨海,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分手了,我们完了。”

    采薇的声音听上去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林俊,我要你回滨海来,马上回来。”

    林俊耐住子,“采薇,我再说一遍,我们完了……。”

    采薇爆发出一阵哭声,“林俊,我有你的孩子了。”

    林俊呆住了,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忙*在电梯上,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你说什么?”采薇止住了哭声,“我有孩子了,三个月了。”

    林俊什么也没说,“我过两周就回来和你结婚。”

    采薇挂了电话,林俊觉得自己满头大汗,采薇有孩子了,他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就像在一场噩梦里,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坐了很久,才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拔了小悦的电话,电话里是小悦喜悦的声音,她一定还在睡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什么。

    “林俊?我猜就是你。滨海今天下雪了,我第一次看见雪,你猜我做什么了?我到外面去抱了一抱雪,然后回来煮了一壶水,用来泡茶,我听说用雪水泡的茶特别好喝,可是也没什么滋味。林俊,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俊暗哑的声音空洞的响了起来,“小悦,我要结婚了。”

    小悦似乎猛的停顿了,然后才缓缓的,充满疑惑的说:“你要结婚了?你要和谁结婚呢?”

    林俊几乎落下泪来,“采薇,她有孩子了,她有我的孩子了。”

    小悦静止了,过了很久,林俊才听见小悦宛如哭泣般的叹息声,然后她挂了电话,什么都没说,林俊再打过去时,电话再也没有人接听了,林俊想像得到在下着雪的晚里,小悦心如刀割的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黑暗是多么的恐惧与孤独,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用一种不见血的方式在她的心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伤口细若牛毛,无迹可寻,可深入骨髓,痛彻心痱。

    林俊失神的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出了赛特,走进了漫天的大雪中,他觉得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突破这密不透风的孤寂。在剧烈的心痛中,林俊没有哭,他突然想起曾经见过了一段文字: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悲伤是眼泪不能表达的。林俊笑了,他对自己说: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不能用眼泪表达的悲伤。

    悦雅放下了电话,她平静的坐了下来,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韩书递给她一盘糕点,“尝尝,刚烤好的。”

    悦雅没有理睬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雪,飘缈的说:“韩书,你说辉叔的灵魂会附着这洁白的雪花上吗?”

    韩书坐到她身边,“阿雅,有什么伤心的你就哭吧。我告诉过你,你和那个男孩子不可能,宁采薇不可能放弃他的,阿雅,那么优秀的男子,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悦雅把头放在韩书的肩上,“韩书,我太累了,我累得不想思考了,我想回家去。”

    韩书拍了拍她,然后起身帮她穿着羽绒服,替她围上围巾,“阿雅,后悔留在滨海了吗?滨海的冬天就是这么的寒冷。”

    原来冬天竟是这么的寒冷,悦雅安静的坐在铺满长绒毛毯的床上看着黑暗中雪花无声的落下,在她呆过了任何一个地方,冬天都没有这么的寒冷过。在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台湾、香港、龙城……,任何一个地方的冬天都没有这么的寒冷。

    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林俊,你真的要娶宁采薇吗?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在等你了,用尽我的整个生命来等你,林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除了辉叔和小辉外,我宁愿抛弃我其他所有的一切,我的理智、我的情感、我的一切的一切,我如此的爱着你,为什么你要娶宁采薇呢?我要做你的新娘,为你披上嫁衣,为你我愿意做我所能做的一切,林俊,为什么?

    悦雅蜷缩成一团,开始哭泣,她就像一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哭得那么的伤心,她知道不再会有人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对她说:“悦雅,有什么伤心事吗?”不再会有了,辉叔永远的走了,也不会有人拼命的挤在她怀里,用一双点漆似的眼睛依恋的看着她,小辉被她留在龙城了,悦雅的心痛得几乎令她昏了过去,要逃离痛苦也许还有一种解决方法,她向那片薄薄的刀片伸出修长的手,只要划一下,轻轻的划一下,她就能解脱了,永远的解脱了。

    刀片闪着幽蓝的光,异样的迷人,悦雅的嘴角落出一丝笑容,她的心激烈的跳动着,她甚至都能听见那澎湃的声音,电话响了,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那样的刺耳,悦雅迟疑了,过了很久,她终于接起了电话,是韩书,“阿雅,你睡着了吗?我查过了,那个女孩子没有怀孕……。”

    悦雅的眼前浮起无数彩色的泡泡,她没有怀孕!她没有怀孕!!她没有怀孕!!!悦雅兴奋的放下电话,她没有怀孕,傻瓜,这样你能挽回林俊的心吗?电话又响了,一定是韩书,悦雅忙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韩书,“阿雅,我还没说完,听黑道传来的消息,龙城那边有动静了,他们似乎觉察到你送回去的东西,正在追查来源。这段时间你不要再露面了。”

    悦雅浑身发抖,她放下电话,把全身裹在毯子里,仍然冷得发抖,她颤抖的伸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再调高,可她还是冷得发抖,怎么这么冷?空调坏了吗?

    门开了,韩书跑了进来,他几乎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窒息住了,“阿雅,你怎么了?”

    他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常水平,悦雅在他怀里不停的发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的惶恐,韩书轻声说:“没事,没事,他们找不到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找不到的。”

    悦雅仍然在发抖,韩书从怀里轻轻掏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谁?他们叫他alex。”

    悦雅猛的坐直了,她抢过了那张照片,如痴如醉的看着照片上那个沐着阳光的、满面灿烂笑容的孩子,小辉,是小辉,是他满月的时候照的像,悦雅把他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吻。

    韩书轻声道:“他们说他很好,很健康,他会说英语和中文,很爱踢球,踢你送给他的球。”

    悦雅潸然泪下,“他真的很好吗?”韩书道:“是的,听说他们对他很好,他也很乖,非常的乖。”

    悦雅感激的对韩书说:“韩书,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韩书捂住了悦雅的嘴,“阿雅,我们不用说谢这个字。永远也不用说。”

    悦雅静静的*着他的肩膀流泪,韩书静静的坐着,平淡的说:“阿雅,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永远也不会被人理解。当初做律师时,我自认为只要做到最好,便可拥有一切,但他们发现我是同恋时,几乎剥夺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找到了做为人的尊严,你是我的姐妹,也是我的亲人,我们永远不用说谢这个字。”

    滨海下了百年未遇的大雪,林俊匆匆走出机场,三个月,他离开滨海三个月了,小悦……,他立刻制止了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是采薇,像从前一样,她站在老地方等他,林俊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她来接自己吗?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异样吗?

    林俊慢慢的走向她,很慢,很小心,似乎走快一点就会跌进陷阱一般,她不是说她怀孕了吗?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为什么看不出来呢?按她说的时间算,应该能看出来了。

    林俊速度的在脑海中搜寻着不多的产科知识,四个月的孩子应该有多大了?即使不大,孕妇的身材也不会和她现在一样,她在骗他吗?采薇从来不骗人。

    终于走到她面前了,采薇脸上挂着严霜,“你不是说你两周回来吗?现在都一个月了。”林俊没有回答,他仔细的看着采薇,采薇有些局促,“我们去看看房子吧,爸爸说你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所以另外找了一套房子。”

    林俊没有说话,只有看着采薇,“你在看什么?”林俊浅笑着,“采薇,我记得你从不说谎,所以今天我请你也不要说谎,你到底有孩子吗?”

    采薇恼了,“你不相信吗?”

    林俊宛若耳语般,“采薇,没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身材如你一般苗条。”

    采薇一阵语塞,“医生说我营养不够,过几天我得到医院去住院。”

    林俊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坐上了车,是采乐在开车,他伸出手与林俊相握,“兄弟,回来了。三个月不见,你英俊多了,在北京有女孩子追你吗?”

    采薇恼怒道:“采乐,让你开车,别那么多嘴。”

    采乐转头专心开车,林俊沉默的坐在身后,采薇等了一会儿才问:“林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去买。”

    林俊没有回答,“采薇,我们先到医院去。”

    采薇不解道:“到医院?干什么?”

    林俊道:“拿你的检验报告。”

    采薇气得脸变了色,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扔到林俊怀里,“拿去看。”

    林俊缓缓展开那张薄薄的纸,她真的怀孕了。林俊突然笑了,“采薇,如果你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采乐一打方向盘,车驶到叉路停了下来,采薇呆呆的看着林俊,呐呐道:“你说什么?”

    林俊很确定的说:“采薇,我们最后一次是在北京,那时离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如果按你说的你有了四个月的身孕,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之后的两个月,既然我们有两个月没有在一起,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我的。”

    采薇呆住了,林俊继续的、真诚的说:“采薇,如果那个男子不想负责任,我可以陪你到医院去做手术,但我已经对你说的很明白,我们完了。我不会和你结婚,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他话还未说完,采薇已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他和采乐眼看着她跑上公路,迎面跑向一辆急驰而来的货车,那辆货车的司机显然发现了她,采取了应急措施,采薇只是跌到在地,而货车却滑出了公路,撞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上。

    林俊和采乐推开车门冲了上去,采薇似乎只是晕了过去,而货车的司机满面是血,倒在方向盘上,林俊和采乐想把他拖出驾驶室,可货车的门却变形了,本无法打开,采乐猛的发现货车的油箱不停的流出油来,他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而林俊镇静的找到一支铁棍橇开了车门,把司机拖出了驾驶室。

    交警很快赶了过来,幸好货车并没有起火,采薇和司机被送进了医院,采乐这才发现林俊的车被货车的碎玻璃划得满手是伤,血不断的溢了出来,把林俊的棉衣都染红了。

    采乐一边帮林俊包扎伤口,一边嬉笑道:“阿俊,你怎么这么细心,连什么时候和我姐上床都记得那么清楚。”

    林俊苦苦的笑了笑,采乐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在彻骨的寒冷中想到这一点的。采乐包完了伤口,“行了,就这样吧。”

    林俊抬手看了看,“你看你包的这纱布,还系了个蝴蝶结,别人会笑死的。”

    他伸手正要解开,采乐阻止了他,“别解,正好让别人看看我的杰作。我爸来了,你可小心些。”

    果然,宁国强满面气愤的走了进来,“林俊,怎么回事?交警说采薇跑到路上想自杀。”

    采乐道:“爸,不关林俊的事儿?”宁国强道:“闭嘴,我没问你。”

    林俊道:“没什么,我只是和采薇谈了几句。”宁国强气道:“谈了几句,谈了几句什么?采薇竟然为你自杀?”

    林俊淡淡道:“我只是告诉采薇我不能和她结婚了。”

    宁国强大怒,却压抑着声音,“不能和她结婚了?她有你的孩子了。”

    林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宁伯伯,采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宁国强再也忍耐不住,他猛的一挥手,把林俊要倒在地,采乐眼明手快,立即扶起了林俊,林俊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宁伯伯,无论你怎么生气,我都不会和采薇结婚的。”

    宁国强气得浑身发抖,“混蛋,采薇只有你一个男朋友,你竟然说她和别人有了……。”

    采乐冷冷道:“爸,你太绝对了,她不是单独和廖启刚出去过吗?”

    宁国强呆住了,“廖启刚?廖雪松的儿子?”

    采乐似乎冷笑着说:“对,你不是一直希望他们好吗?现在他们走到了一起,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找到了政治的联盟,廖雪松是省人大主任,和你珠联璧合,你应该感谢林俊才对……。”

    宁国强低沉的怒吼道:“胡说八道,采薇本不爱廖启刚,她怎么会和他有孩子……。”

    采乐淡淡道:“那她就是在欺骗林俊,骗林俊和她结婚。”

    宁国强这才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你说什么?”

    采乐有些仇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如果采薇爱林俊超过了你的想像,你会怎么想?采薇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任刁蛮,她要的东西,一定都要到手,可现在她要的是一个活人,一个有思想的活人,你还想怎样为她争取呢?”

    林俊制止了采乐,“宁伯伯,对不起,我只能对你的一片好心说一声对不起,我不再爱采薇了,我想我不能给她你所期望我能给予她的幸福,我衷心的希望采薇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子。”

    说完,林俊走了,采乐看着呆站在原地的父亲,有些后悔道:“爸爸,刚才我的话也许说重了,可是林俊和采薇走到今天,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你太专制了,你把你所希望采薇得到的幸福强加给了林俊。”

    宁国强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采乐忙扶住了,宁国强懦弱道:“采乐,我该怎么去面对你姐姐。”采乐察觉到父亲的悔恨,他勉强笑道:“采薇也许后悔了。”

    正文 四章 四节 黑手

    风很大,林俊站在左叔面前,左叔遗憾的对这个他很喜欢的年轻人说:“大约一个月前,小悦曾打过一个电话给我,说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最多一个星期,从不像这次时间这么长,我曾联系过她,可我不知道她的地址,她在滨海也没有亲人,除了一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我什么也没有。我也报过警,可警察告诉我本没有她的户籍记录,林俊,我尽力了。现在我只希望她没有出什么事。”

    林俊笑了笑,“她不会出什么事的。”林俊转过身,他知道小悦生气了,她一定非常生气,他亲口告诉她他将和其他女人结婚,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林俊觉得自己很残忍,他了解小悦的感受,他知道小悦心里的恐惧,她对任何人都那么的冷漠,因为她害怕被人伤害,小的时候,没有人爱他,任何人都在漠视她,直到遇到她的养父,一旦她爱上一个人,她会倾出自己所有的感情去珍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辜负了她。林俊默默的走着,甚至没有看见余梦杨站在门口带着浅笑看着他。

    林母从厨房里抬出一盘子水果,采乐伸手接过,林母嗔道:“这孩子,余市长还……。”

    余梦杨忙道:“我不太爱吃水果,采乐吃吧。”

    采乐用叉子在水果盘里挑来挑去,林母笑吟吟的看着他,余梦杨坐了一会儿,林俊换了衣服走了出来,采乐边吃水果边说:“好些了吧,这么大的人还会喝醉酒。”

    林母关心道:“小俊,我倒杯茶给你。”

    林俊摇了摇头,余梦杨喝了口茶,“林俊,你申请调到国家检察院的申请,北京已经批准了。”

    林俊没有任何表情,余梦杨继续说:“北京要你三个星期之内报到。”

    林俊还是沉默,余梦杨仍没有理睬他的反应,“但我向北京检察院申请留你在滨海半年。”

    林俊猛的抬起头,余梦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林俊接过照片,“这是辉悦集团的总经理韩书。”

    余梦杨点了点头,“林俊,我要你到辉悦集团去卧底。虽然你在专案组的时间不长,但是辉悦集团的情况你很清楚,再过三个星期,辉悦集团将参加国贸项目的招标,那是涉几个亿的工程,我不能让国家的财产任损失。”

    林俊冷冷的笑了笑,“不是没调查出什么吗?”

    余梦杨道:“就是没有调查出什么,我才要你到辉悦去卧底,他们最近在招副总经理,你的学历最合适。”

    林俊不感兴趣道:“即使我答应你,在半年内我能做什么?滨海公路的二期工程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即使他们真的投到了国贸项目,他们同样会做得密不透风,我们无从下手。”

    余梦杨并不放弃,“林俊,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无论他们做得如何完美无缺,但从本上来说,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他们一定有漏洞,只要我们花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这个漏洞在哪里?林俊,帮帮我,也帮帮滨海市三百万市民。”

    林俊低下头,采乐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俊,别忘了你在英国的誓言。”

    林俊抬起头,“我答应了。”

    采乐把水果盘递给他,“吃吧,你爱吃的。”

    余梦杨看了看那盘水果,再看了看采乐充满阳光的脸,他似乎悟到了什么,“采乐,你有女朋友了吗?”

    一直在看电视的林母笑道:“有了,昨天采乐还带给我看过,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余梦杨伸手拿起水果盘,“采乐,你不喜欢吃苹果吗?”

    采乐随意道:“一般,林俊挺爱吃的。”

    余梦杨放下水果盘,采乐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同恋吗?”

    余梦杨尴尬道:“当然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

    采乐淡淡道:“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同恋,是吗?林俊,我们在英国时,就有不少人这样认为。”

    余梦杨笑了笑,“我想你们不是,至少我知道林俊不是。”

    采乐伸了个懒腰,“余市长,你不介意我搭你的车回家吧。”

    余梦杨摇了摇头,他转头对林俊说:“林俊,明天我会向朱市长报告,你准备一下到辉悦集团应聘吧。”

    春天的第一场雪,林俊跟着韩书走进辉悦集团自己的办公室,“林总,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但是有时候你也会亲自向董事长汇报,那时你必须到董事长家里。你接触后你会知道,她不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甚至有点难以相处,但是只要你不介意,我想你们不会发生冲突的。”

    林俊点了点头,韩书正要离开,却又站住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要招人,记住一定要注意那个人的外貌,董事长不喜欢长得太丑的人。”

    林俊笑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董事长竟然有这么奇怪的爱好。韩书也笑了,“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他低声接听了电话,想了想,对林俊道:“董事长今天不会到公司来了,你把这几份文件送给她吧,她家的地址在桃源路七十六号。”

    林俊打开车门,他不相信辉悦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会住这么旧的楼里,那是一幢灰色的小楼,显然是很久之前建造的,镶满了明亮的玻璃,他按了门铃,一个老年妇女打开了门,让林俊进去,她让林俊等一会儿,便让林俊独自坐在客厅里。

    那是一间很大的客厅,铺了沙漠风情的地毯,家具完全是黑色描金线的欧式风格,落地的大玻璃窗外是一个中型的花园,一个结了冰的水塘旁边是一条鹅卵石的小径,院里种了一些落了叶的花木正悄悄的发出绿芽,整个院子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气,林俊觉得很舒服,他听见一阵轻微的楼梯响,忙站起身,可当他看见从楼梯上走下的人,却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辉悦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小悦——康悦雅。

    林俊轻轻抚着悦雅光滑的头发,她睡着了,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容,林俊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目前的感觉,他即觉得幸福,又觉得震惊,悦雅真的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吗?她知道韩书的所作所为吗?如果她真的违法,他应该如何选择呢?是忠于职守?还是忠于爱情?

    林俊觉得自己无法选择,他既不能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也不能背叛对悦雅的爱情,林俊觉得由衷的为难,他转念又想,也许韩书所做的一切都合理合法,也许悦雅悦完全不知道韩书所做的一切呢?

    他劝说自己不要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因为所有的一切在证实被证实之前都是猜测,他抛弃了那些烦人的想法,伸手搂紧了悦雅,静静的倾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好安静,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和悦雅均匀的呼吸声,也许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吧。

    余梦杨坐在咖啡厅的老位子上,左叔坐在他旁边,“余市长,小悦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我尝试着联系过她,可是她的电话开始没有人接,然后就被取消了,我不知道如何联系她。”

    余梦杨呷了口咖啡,淡淡道:“是吗?真的没有办法吗?”

    左叔道:“是的,真的没有办法。”

    余梦杨转头看着他,左叔的脸上全部是汗,“余市长,小悦不是本地人,我无从查起。”

    余梦杨转过脸,左叔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余梦杨才悠然道:“是吗?她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我是指她的男朋友。”

    左叔想了想,“小悦没有亲人,我只知道她和一个男孩子来往挺密切的,他叫林俊,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

    余梦杨吃惊的放下杯子,“林俊?”

    左叔回忆道:“是他,长得挺漂亮的,笑起来很腼腆。虽然我和小悦接触得不多,但是除了林俊,她似乎没有和别的男子有更多的接触,看上去她挺喜欢林俊的。”

    余梦杨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悦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冷冷的说:“我不会喜欢你的。”余林杨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喜欢他?”

    左叔点头道:“看上去是这样。哦,我其实挺奇怪的,小悦似乎很有钱,不是缺钱花的主儿,有一次我见她从客人手中买一些水晶,一次就用了三、四千,她花起钱来眼都不眨。”

    余梦杨认真的听着,“你觉得她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左叔仔细的回忆着,“这我也说不好,平时没有想过,可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挺特别的,她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应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赚钱都不喜欢。我有一次发工资给她,她嫌钱脏,硬让我派人到银行给她换成新钱,她也不愿意她不喜欢的人喜欢她,特别不喜欢长得丑的人,你也见过,我老婆长得不怎么漂亮,小悦本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

    余梦杨听了一会,“你见她和除林俊外的男子有过接触没有。”

    左叔摇头道:“没有,小悦挺清高的,她从不理睬她不喜欢的人。哦,我曾见过她坐一个男子的车,那个人挺像辉悦集团的韩总。只不过离得远,没看清。”

    他说完,余梦杨拿出了钱包,“算帐吧。”

    左叔笑道:“余市长,您又来了。今天的帐我替您付了。”

    余梦杨冷冷一笑,“不需要,我自己付得起。”

    左叔看着他扭曲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战,“好吧,您喝了两杯加勒比海的阳光,总共是七百二十元。”

    余梦杨拿出钱放在桌上,又放上一张名片,“好了,如果小悦回来,你打电话给我。”左叔忙拿起名片,“一定,一定。”

    车内很闷热,余梦杨摇下车窗,电话响了,美国打来的长途,他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便用耳塞接听了电话,果然是父亲,他似乎很高兴,“梦杨,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余梦杨淡淡道:“我在开车。”

    父亲听出他的情绪不高,便停了一会,“梦杨,我们的公司的业绩增长了十四个百分点,今年的商业杂志把我们排起了美国五百强企业了。”

    余梦杨并不高兴,仍然礼貌道:“那恭喜你和妈妈。”

    父亲感到了他的沉闷,“梦杨,你不高兴?”

    余梦杨无声的承认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回大陆,大陆的人际挺复杂的,你从小在美国长大,怎么能明白呢?干脆你和绣蕾回美国,我老了,公司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

    余梦杨知道谈话再继续下去就要回到老问题上,他猛的打断了父亲的唠叨,“我不会回美国,至少现在不会,也不会和绣蕾一同回去。”

    父亲沉默了片刻,“你爱上其他女人了?”

    余梦杨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不再爱绣蕾了。she is unfit me.”

    父亲没有说话,余梦杨有些激动的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生活一片混乱,绣蕾就像树藤一样的缠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空间,需要自己的空间,她爷爷不断的从北京给我施压,外公也跟着瞎掺和,我有很大的压力。”

    余梦杨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父亲默默的听着,不评论,也不打断他,过了很久,他才很吃力的说:“梦杨,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母亲并不理解你,也不能明白你的想法,就像我们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放弃美国这边舒适的生活跑回大陆一样,当初我们逼着你娶了绣蕾,其实我们也迫不得已,你知道她爷爷当时的势力,虽然他现在离休了,但仍然有权力……。”

    余梦杨不耐烦道:“又是老一套,每次谈及我的婚姻,你们总是这个态度,你们远在美国,他本鞭长莫及,一个离了休的老头,能有什么作为?”

    父亲冷峻的说:“这说明你还不够成熟,别看我们在美国有上亿的身价,可你现在在中国,无论多大的身价,在他眼中本不值一提。”

    余梦杨沉默了,父亲道:“我知道你不爱绣蕾,你甚至从来没有爱过她,可你丈夫的角色仍然做得很好,梦杨,我们虽然远在美国,可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很关心,这几年,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和你母亲从不过问,可是我劝告你,风过则已,不要让自己陷进去,至少在绣蕾的爷爷死之前,不要让绣蕾抓到任何把柄,你的好丈夫还要继续下去,一旦绣蕾的爷爷死了,你想怎么就怎么样,你明白吗?”

    余梦杨点燃了香烟,“我明白。”

    父亲似乎在笑,“今天我从公司总帐上划了一百万给你,我们不在你身边,好好的照顾自己。”

    余梦杨道:“知道。”

    父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余梦杨却抢先说再见挂了机,他吸完烟,正要开车,电话却响了,是绣蕾。

    余梦杨打点心思接起了电话,绣蕾在哭,非常伤心的哭,“梦杨,你在哪里?”余梦杨柔声道:“绣蕾,你怎么了?我在外面,刚接听了爸爸的电话,你怎么了?别哭了。”

    绣蕾仍然在哭,“梦杨,爷爷死了,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我们回北京去。爷爷……。”

    余梦杨没有说话,他的两眼明亮而有神,没有一丝悲意,可他的声音却悲伤无比,“是吗?我马上回来,别哭了,绣蕾,我马上就回来。”

    一屋的讨论声,余梦杨低着头坐在位置上,看上去他似乎很累,已经睡着了,实际上他很清醒,他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绣蕾的爷爷死后,自己的外公替代了他的位置,因此才有这次他的提升,他们很嫉妒,可他们又无可奈何。

    果然,当滨海市的市委高书记走进会议室,便有人轻轻的推了推他,“余市长,开会了。”余梦杨装出清醒的样子,站起来和高书记握了握手,高书记对他热情的笑着,然后坐了下来。

    和往常一样,高书记没有说客套话,而是直奔主题,“同志们,据省里的决定,余梦杨同志正式升任滨海市市长,主管经济。”

    热烈的掌声,余梦杨毫不掩饰的、骄傲的笑着,从此,在滨海,他就是当然的土皇帝。

    小悦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讨厌的男子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在夸夸其谈,说如何把滨海的经济搞上去,他和从前到咖啡厅来听她弹琴没什么两样,仍然一副虚伪的派头。

    林俊提着一个塑料袋跑了出来,“买到了,我们走吧。”

    小悦和他执着手,沿着马路向前走,林俊喜悦道:“余市长升职了。”

    见他高兴,小悦也很喜欢,“你喜欢这个人吗?”

    林俊点了点头,“他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就像我的大哥哥。”

    小悦调皮道:“可他看上去和你一样年轻。”

    林俊也不生气,“我知道啊,我本来长得就老。”

    小悦笑逐颜开,林俊满心都是幸福,“小悦,我今天发了工资,我买了一个东西给你。”

    小悦睁大眼睛,“是什么?”

    林俊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你自己看。”

    小悦接过盒子,握在心中想了想,才打开了,盒子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十字架,用一深棕色的鹿皮绳套着,小悦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从哪里买来的?好漂亮。”

    林俊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早就看好了,可是一直不够钱,今天才买的。”

    小悦撒娇道:“帮我戴上。”

    林俊小心的把十字架系统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然后执着她的手向前走,“你不是总在害怕鬼吗?十字架是避邪的。”

    小悦笑嘻嘻的抬起林俊的手吻了吻,“林俊,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俊也不尴尬,“我们回家去看电视吧,我背你。”

    小悦点了点头,林俊弯腰背起了小悦,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余梦杨远远的坐在车里,无声的、鹰隼般的盯着他们,他的眼神灼热而凌厉,就像一只狩猎前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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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四章 五节 蜘蛛

    苏浚点完了菜,转身对余梦杨说:“梦杨,这几道都是韩书特别要的,你喜欢什么菜。”

    余梦杨摇了摇头,“够了。”

    苏浚坐了下来,余梦杨道:“韩书为什么约在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

    苏浚笑道:“不是韩书挑的,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挑的,她喜欢人多的地方。”

    余梦杨淡淡道:“是吗?你见过他吗?”

    苏浚道:“只见过一次,挺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子。”

    余梦杨奇怪道:“小女孩子?”

    苏浚笑了笑,“呆会儿你见了,一定不相信她就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

    余梦杨笑了笑,苏浚转头看见韩书,“来了。”

    余梦杨抬起头,韩书引着小悦走了进来,小悦似乎很高兴,脸上难得的露出的笑容,她今天穿得很休闲,宝蓝色的纯棉衬衣,绣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浅蓝色的牛仔裤,挂着林俊送给她的十字架,苏浚站了起来,“康董。”

    余梦杨也笑着站了起来,“小悦。”

    悦雅惊愕的看着余梦杨,韩书伸出手,“阿雅,这位是一直和我们合作的余梦杨——余市长。”

    悦雅伸出手,轻轻和余梦杨握了握,余梦杨伸手为她拉开椅子,“康董,请坐。”

    悦雅坐了下来,余梦杨笑得很灿烂,苏浚请韩书坐了下来,韩书微笑着说:“阿雅,这里的菜很有名,都是你爱吃的。”

    悦雅点了点头,苏浚让人上了菜,挥手让侍应出去,锁了门,才坐了下来,“康董,这次约你们来是关于国贸项目招标。”

    悦雅没有回答,只是拈起了筷子,“韩书,这个菜真的很好吗?”

    余梦杨挟了一筷子菜给悦雅,“这是龙井虾仁,杭州名菜。”

    悦雅尝了尝,笑了,“真的很好吃,你也吃。”

    余梦杨又挟了一筷子虾仁给苏浚,“苏检,你也尝一尝。”

    苏浚并不吃饭,“梦杨,我们是不是先谈正事。”

    余梦杨点了点头,“康董……。”

    悦雅淡淡道:“你们和韩书谈吧。韩书负责这个项目。”

    余梦杨放下筷子,“韩总,这次的国贸项目预算是三亿,招标的标底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省里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如果要投中,非得要二亿人民币。但一旦我们投中,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至少能赚一亿元。”

    韩书低头想了想,“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找银行贷款,只要有银行的支持,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能拿下。”

    苏浚在心里迅速的算了算,“你要贷多少钱?”

    韩书看了看悦雅,“一亿。”

    苏浚变了脸色,“一亿。你有这么大的资金缺口?”

    韩书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按滨海工程的方法,我们完全赚不到钱,这次又要我们拿出二亿来投国贸项目,我想我们的困难你应该明白。”

    苏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滨海工程上没有赚多少钱,可现在检察院查这个案子查得很紧,如果不做得天衣无缝,我们早被抓了。你给我的钱,我早上下打点用完了,我也没有赚到什么钱。”

    韩书低声道:“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搞到标底?”

    苏浚想了想,“有一定难度,这次是宁国强亲自出马,所有的文件都在他的人手里,我们要下手很难。”

    余梦杨点燃了一支烟,“我看国贸项目先放一放,先把贷款弄到手。过两天市里有一个希望工程的捐款晚会,你们来参加,先捐几十万给希望工程,造造声势,我才能让建行批款。”

    韩书点头允了,悦雅一言不发,韩书挟菜给她,“阿雅,多吃点儿,待会儿陪你去看电影。”

    悦雅抬头笑了笑,“我想回家了。租碟回去看。”

    韩书接口道:“还要买你爱吃的小吃。”

    悦雅低头吃饭,余梦杨看了她半天,“康董,捐款晚会希望你能参加。”

    悦雅吃完饭,擦了擦嘴,“好吧,那韩书,待会儿我们先去买衣服。”韩书含笑允了。

    韩书问悦雅道:“阿雅,国贸项目我们做不做?”

    悦雅摇了摇头,“我也不能决定,可是我没想到主谋竟然是余梦杨,我看不透这个人,他很可怕,深藏不露。我们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韩书也不说话,“我想吸烟。”

    悦雅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后放到他嘴边,韩书叼住了烟,“阿雅,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林俊?”

    悦雅慢慢说:“不用,他们会告诉林俊的。”

    韩书道:“阿雅,我觉得林俊很可怜,他就像一枚棋子被余梦杨用来用去。”

    悦雅转过脸,“韩书,我想和林俊到英国去。”

    韩书不说话,悦雅道:“辉悦你一直在打理,我把他交给你……。”

    韩书淡淡道:“我不缺钱用。”

    悦雅道:“我知道,可是他毕竟是一番心血,虽然你再也做不了律师,可你一定会是最成功的商人。”

    韩书嘲讽的笑了,“阿雅,你总在安慰我。”

    悦雅叹息了一口气,“韩书,你总是无法打开心结。”

    苏浚对余梦杨道:“梦杨,你看辉悦会不会做国贸项目。”

    余梦杨道:“不会。”

    苏浚道:“为什么?”

    余梦杨道:“因为建行本不可能贷一亿给辉悦。”

    苏浚道:“我们找其他公司合作。”

    余梦杨摇了摇头,“国贸项目一定要辉悦来做。”

    苏浚吃惊道:“为什么?”

    余梦杨道:“滨海项目他们做得相当好,简直可以说完美无暇。国贸这么大的项目,一定要找一个会办事,能办事的公司来承办。辉悦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更何况……。”

    苏浚接口道:“更何况辉悦集团的董事长那么的年轻漂亮,让我们余市长一见倾心。”

    余梦杨笑道:“你看出来了?”苏浚道:“是瞎子也看出来了,她一出现,你的两眼就盯着她看,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才甘心。”

    余梦杨道:“我想她不是一两天了。”

    苏浚转了方向,“梦杨,康悦雅不是普通人,韩书那么厉害的人对她言听计从,她掌握了滨海最大的民营企业,一年多来,没有人知道她才是辉悦真正的老板,这女人可不好对付,而且我听说她和林俊住在一起,林俊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余梦杨道:“对,所以我才选他到辉悦去卧底。”

    苏浚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挑中他,林俊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明无比,他和宁国强的关系你也清楚,偏偏就选中他。”

    余梦杨把香烟掐熄,“你不明白我的安排,如果我挑中别人,宁国强一定会更加怀疑,可林俊不同,宁国强在整个滨海最相信的就是他,虽然宁国强倔强、死脑筋,可他做到这个位置可不是偶然的。那是无数智慧的结晶。虽然林俊和宁采薇吹了,可是宁国强仍然相信林俊,他知道林俊的为人。”

    苏浚一拍方向盘,“就算你正确,可林俊一旦察觉我们和辉悦的关系……。”

    余梦杨道:“你放心,他查不出来,只要韩书在,他查不出来。”

    苏浚道:“难道你能控制韩书。”

    余梦杨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他,可这个韩书也不是普通人,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离开康悦雅另立门户,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辉悦呢?而且我知道他和金三角那边有联系,你听过龙皓吗?”

    苏浚皱眉想了想,“龙皓?很熟悉,但想不起来了。”

    余梦杨又点燃一支烟,“那是金三角目前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他几乎控制了三分之一毒品走私生意,他今年刚刚三十岁,就能在金三角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谈笑间控制着越来越壮大的新兴势力,不容小视。”

    苏浚道:“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说过不碰毒品生意。”

    余梦杨道:“是,我是提醒你韩书和龙皓之间也许有联系,如果是这样,韩书依*龙皓的财力,一定能拿到国贸项目,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苏浚道:“如果没有呢?”

    余梦杨道:“如果没有,我们就得考虑如何让辉悦得到国贸项目,让我得到康悦雅。”

    苏浚笑了,“我真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哪一点让你如此着迷,那个女人的确很漂亮,也很有风情,但她似乎有很大的缺陷,她太过于冷漠了,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余梦杨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吗?是前年的圣诞节,我偶然路过那家咖啡厅,她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白色的绒线帽子,在路灯下跳格子,听见我的车声,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我认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致、优雅,特别是那双璀璨的眼睛。从那天起,我几乎每天都要到那家咖啡厅去听她弹钢琴,我观察了她一年,当我决定*近她时,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我不会喜欢你的。’知道为什么吗?”

    苏浚想了想,“不知道。”余梦杨道:“因为她认为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属于她的世界,我现在要走进她的世界。”

    苏浚道:“你难道想和她结婚?”

    余梦杨神秘的笑了笑,“她不会和我结婚的,她不是爱着林俊吗?”

    苏浚不解的看着他,余梦杨满脸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寒冷如冰,苏浚早已习惯他的沉,“好了,我们不讨论康悦雅,再说说国贸吧。”

    音乐很悠扬,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轻松,他们有些羡慕的看着谈笑风生的余梦杨和绣蕾,他们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门又被打开了,韩书笑容可掬的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挽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一个很美的女子,长长的头发像丝绸一样在灯光下闪着灿烂的光泽,露肩的天蓝色长裙上绣着致的深蓝色花朵,她没有戴任何珠宝,只是在脖子上套了一条棕色带子系着的蓝色水晶十字架。她似乎并不太高兴,一进屋,很快就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韩书陪她走到餐桌边,便离开她和熟识的人应酬着。

    那女子安静的坐在餐桌旁开始吃东西,余梦杨无声的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康董,没有认识的人吗?”

    悦雅抬起头,然后又低头吃东西,有些冷淡的说:“没人认识我。”

    余梦杨识趣的说:“这里的菜也许不合你的口味,你似乎偏爱带辣味的菜。”

    悦雅优雅的擦了擦嘴,喝了口水,“余市长,您的妻子就像猎豹一样的盯着您,无论是谁,在那样的目光下,都不会有太好的胃口。”

    余梦杨笑着回头对绣蕾笑了笑,“是吗?你觉得绣蕾怎么样?”

    悦雅仍然很冷淡的看了看绣蕾,“她是一个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女人,聪明而痴情。”

    余梦杨不动声色道:“还有呢?”

    悦雅突然有些顽皮的说:“她让我起到一种美妙的动物。”

    余梦杨失笑道:“美妙?美妙的动物?”

    悦雅眨了眨眼睛,“她就像一头名贵的波斯猫,那么的高贵、那么的矜持,可惜,能养起的人并不多。你无疑是其中一个。”

    余梦杨挑了一杯酒,“很独特的比喻,如果用动物来比喻你,你觉得应该如何评价你呢?”

    悦雅想了想,“我就像一条鱼,很孤独的鱼,畅游在深深的海底,黑暗的、寂静的、深深的海底。”

    余梦杨笑了,“我觉得你是一只蜘蛛。”

    悦雅奇怪的看着他,“蜘蛛?”

    余梦杨随着众人拍了拍手,“是的,一只蜘蛛,一只有毒的蜘蛛,花纹美丽,却有致使的毒素。”

    悦雅有些不高兴,余梦杨道:“你知道蜘蛛最大的特是什么吗?是它的耐,它织好了网,然后安然坐在网的中央,静静的等待猎物自投落网,然后它用自己的毒素把它麻醉,但它捉到猎物后,也许并不吃它,而是静静的看它死去。”

    悦雅认真的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余梦杨转头看着她,“你就是那只张开大网的蜘蛛,而我就是落在网上的猎物。”

    悦雅不置一辞,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着韩书,余梦杨低声道:“我喜欢你。”

    悦雅转头看着他,有些厌恶的说:“我对你说过,我不喜欢你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余梦杨站了起来,“我会让你改变的。”悦雅不再寻找韩书,快步向厅门走去。

    “你和那个小女孩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很生气。”绣蕾熟练的开着车,似乎不经意的问余梦杨。

    余梦杨拧开车内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一支流行歌,歌者是一群年轻而充满朝气的男子,他们的歌声深情而悲伤,“……你害怕结局所以拼命伤害,说是我挡住你的美好未来,你坚决不希望我等待,我便默默的让你走开,如今你受了伤回来,叫我如何接受这安排,我难过的是,放弃你,放弃爱,放弃梦被打碎忍住悲哀……。”

    余梦杨沉默的听完了这段歌,“我告诉她她是一只蜘蛛。”

    绣蕾惊讶道:“一只蜘蛛。为什么?难怪我觉得那女孩子非常生气。”

    余梦杨不再说话,一时间,车里只有那支歌在回响,“……你害怕结局所以拼命伤害,说是我挡住你的美好未来,你坚决不希望我等待,我便默默的让你走开,如今你受了伤回来,叫我如何接受这安排,我难过的是,放弃你,放弃爱,放弃梦被打碎忍住悲哀,我以为,是成全,你却说你更不愉快,我难过的是忘了你,忘了爱,尽全力忘记我们真心相爱,也忘了告诉你,失去的不能重来……。”

    在长长的沉默后,余梦杨突然说:“绣蕾,你回美国去。”

    绣蕾猛的停下了车,“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突然回美国去?你呢?”

    余梦杨看着车外如注的月光,“我要留下来。”

    绣蕾激动道:“留下来?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余梦杨猛的转过头,“我说我要留下来,因为我想留下来。”

    绣蕾道:“那为什么要我回美国去。”

    余梦杨淡淡道:“我不能照顾你,你到美国去养病。”

    绣蕾道:“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你是我的丈夫,我必须呆在你的身边,我必须照顾你。”

    余梦杨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绣蕾转过头,“梦杨,说实话吧。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每个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余梦杨淡淡道:“国贸项目要招标了。”

    绣蕾淡淡道:“我知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你已经很有钱了,可以说你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财富,可你仍然要回大陆来赚那菲薄的钱。”

    余梦杨拿出烟想抽,可又忍住了,“你不明白,这就是男子的野心。”

    绣蕾发动了车,“那个女人是谁?”

    余梦杨道:“那个女人?”

    绣蕾道:“你说是蜘蛛的女人。”

    余梦杨道:“韩书的女朋友。”

    绣蕾正要说什么,余梦杨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是苏浚,“余市长,韩书刚才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他不想做国贸项目。”

    余梦杨突然笑了,“别着急,这是他放的一个烟雾弹,目的是想让我们想办法让建行贷款给他,你先稳住他,我看看建行那边的意思,今天他捐了多少?”

    苏浚道:“大约二十万。”

    余梦杨想了想,“二十万?”

    苏浚道:“是的。”

    余梦杨不假思索的说:“看来是辉悦的董事长不想做这个项目,韩书挺想做。”

    苏浚道:“对了,刚才我看你一直在和康悦雅说话,她看上去挺生气的,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余梦杨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闲聊几句。你看她生气了吗?”

    苏浚沉默了一会儿,“梦杨,我觉得你在玩火,虽然绣蕾的爷爷死了,可她爸爸仍然很有威信,而且她哥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康悦雅就像一只孔雀,外表美丽,可是有毒。我竟然有点害怕她。”

    余梦杨想了想,笑道:“我想一想你说的话,明天叫新城的孟总到老地方,我们商量商量。”

    苏浚愣住了,“你决定让新城接手这个项目吗?”

    余梦杨道:“当然不是,新城是我们自己的公司,无论如何不能完全暴露给检察院,再说林俊还在辉悦公司,我们总得让宁国强得到一点东西才行,否则他会像疯狗一样追着我们不放。”

    苏浚松了口气,“梦杨,下个月国家检察院要派一队人到滨海来做例行巡检,我们要不要暂时收一收线。”

    余梦杨想了想,“可以,苏检,你把韩书的电话给我,我亲自和他谈一谈。”

    苏浚道:“行,一会儿我发短信给你,早点儿休息吧。”

    余梦杨淡淡道:“再见。”他关了电话。

    “绣蕾,我们去吃宵夜吧,刚才在餐会上你什么都没吃,滨海南路的大排档还没有关门,你最爱那里的辣椒炒蛤。”绣蕾微微一笑,转了方向。

    悦雅不能相信的看着那一抱粉红色的玫瑰花,“这是给我的吗?”

    林俊点了点头,“漂亮吗?”

    悦雅高兴得就像一个孩子,“好漂亮,可是,林俊,买这些花要好多钱吧。”

    采乐放下了花,“喂,我的手都抱酸了,怎么没人感谢我这个月老。”

    悦雅跳到他身边,握着采乐的手,“谢谢你,你是谁?”

    采乐不能置信的看着林俊,“林俊,你太衰了,怎么连最好的朋友也不介绍给女朋友。”

    林俊笑道:“别叫了,谁让你今天穿得就像一个树桩一样。”

    采乐大叫:“什么?树桩!!这是名牌,我两个月的工资。为了给悦雅一个好印象,我流着眼泪到花花公子买的。”

    悦雅含笑看着采乐大孩子般追打着林俊,林俊一边抱着头,一边求饶道:“行了,采乐大哥,是我眼拙,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采乐这才作罢,然后他一本正经的走到悦雅身边,“康小姐,本人姓宁,叫采乐。今年二十四岁,未婚……。”

    林俊忙把悦雅藏到自己身后,“介绍那么详细干吗?他叫采乐,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

    悦雅含笑伸出手,采乐忙伸手与她相握,“很高兴与你认识。”

    悦雅温柔的说,采乐见她透明而璀璨的双眸就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当她偏头去看林俊时,满面都是温柔和快乐,他正想打趣,却听林俊道:“好了,肚子饿了,我们到滨海南路去吃宵夜吧。采乐,你开车。”

    采乐苦着脸,“大哥,为了买花,我可排了几个小时的队,现在又派我当司机,你太残忍了吧。”

    林俊执着悦雅的手,“行了,行了,我来开车。小悦,千万别和采乐计较,他就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悦雅微微一笑,长期和韩书的相处,使她敏感的察觉采乐对林俊那份难以向常人启齿的感情,她默默的、含笑的看着采乐和林俊不停的斗嘴,采乐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上,蕴着海一般的深情。

    点完了菜,林俊坐了下来,“采乐,我点了你爱吃的海蟹,待会儿省着口,别像上次一样吃得上吐下泻,赖在我家让我妈服侍你。”

    采乐一撇嘴,“你这叫大棍与胡萝卜同时下,又要点海蟹,又不准人多吃。悦雅,你爱吃什么?我点给你。”

    林俊道:“谁要你小子献殷勤?我已经点好了,小悦爱吃海螺,现在海螺正肥。”

    采乐一边倒酒,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连自己兄弟也防范。小悦,你还不知道林俊的风流史吧,我今天讲给你听。”

    悦雅颇感兴趣道:“是吗?你讲……。”

    林俊忙制止道:“什么风流史,别听他胡说。”

    采乐笑道:“心虚了不是。小悦,你知道吗?林俊这小子从小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们十岁就被送到国外,那些洋妞和咱们中国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只要喜欢,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有一次我和林俊到西班牙旅行,才过了关口,一个西班牙女人冲了过来,粘着林俊要电话号码,林俊吓得脸都绿了,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有点羡慕林俊的桃花运,就说那次在日本,林俊这个傻瓜出去买药,药没买到,却被一个女人追了三条街,人都说日本的女孩子温柔、漂亮,林俊偏偏碰到了一个女疯子,回到酒店,他惊魂未定,又被我痛骂了一顿。”

    林俊笑道:“你还说,我已经吓得够呛,你还雪上加霜。”

    正说着,菜上来了,采乐拿起一个海螺,剥了壳,“小悦,沾点了醋,待会还得喝点酒,海鲜太寒了,得喝点酒暖暖胃。”

    悦雅慢慢的吃着那个海螺,她突然非常喜欢采乐,采乐也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他不仅仅是爱着林俊,甚至连林俊所爱的人都爱着,这样深切的感情,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得到林俊爱人般的感情,可他无怨无悔的付出着,悦雅感激着上天为林俊安排了采乐这样的朋友,采乐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林俊剥开了海蟹的壳,挑出了蟹黄给采乐,然后把其他的放到自己盘里,又剥了另外一只给悦雅,“小悦,多吃点儿。”

    悦雅抬头微微笑了笑,林俊一边吃,一边问,“采乐,你找到女朋友没有,我妈说你三天两头的换女朋友,有合适的就定下来。”

    采乐有些不自在的说:“现在的好女孩子就像熊猫一样稀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桃花星高照。”

    林俊正要劝说他,悦雅打断他道:“其实我觉得采乐不一定要找女朋友,他和我们一起不是挺开心吗?干嘛非要找女朋友结婚呢?”

    林俊呆了呆,“可是采乐……。”悦雅挟了一块鱼给林俊,“吃鱼吧。”

    林俊不说话了,采乐深刻的看了看悦雅,悦雅微微笑了笑,“采乐,你也吃块鱼吧,鱼很新鲜,也很好吃。”

    采乐接过了鱼,眼眶突然红了,悦雅忙说:“采乐,你的衣服很漂亮,明天带林俊也去买几件,他的衣服都是随便买的。”

    采乐高兴起来,“这还用说,你知道我们在剑桥大学的时候,我被评为最佳着装男士,每天,我们那幢宿舍楼里的男生都看我穿什么款式的衣服,他们也穿什么款式的衣服,我就是瘦点儿,不然往t型台上一站,整个儿国际名模。”

    林俊笑道:“就吹牛,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上课,你穿了一条英格兰裙子,smith夫人愣没认出你的别来,一直miss、miss叫个不停。”

    采乐泄气道:“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那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

    林俊道:“这就是你人生最大的失败了吗?我还以为是你毕业答辩前紧张得无法入睡,从床上滚到地上的糗事。”

    采乐戏剧化的低下头,叹息道:“林俊,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记忆力超群的人,别人无论犯了什么事儿,你都记得一清二楚。”

    林俊故意道:“知道了吧,林俊就是这样的人。”

    采乐猛的抬起头,“好吧,竟然你这样绝情,我也不留情了,悦雅,就让我告诉你林俊真正的风流史。”

    林俊忙求饶道:“嘴下留情,你还是留点儿力气吃东西吧,一晚上就听你说话了。”

    采乐得意的喝了口酒,林俊转头看着悦雅,“小悦,别喝多了,我帮你。”

    林俊手脚麻利的替小悦剥了几个海螺了,“快点儿,待会凉了就腥了。”

    小悦吃得满脸都是黄,采乐抽出一张餐巾纸替她擦着脸,“悦雅,知道林俊的目的了吧。”

    悦雅不解的看着他,采乐笑道:“他就希望你吃成这样,像个大花猫,这样就没有男子盯着你看了。”

    悦雅满心高兴的笑了,她拈了几个虾仁给采乐,“采乐,你吃虾。”

    林俊笑骂道:“马屁。”

    他接过餐巾纸,细心的替悦雅拭去脸上的污秽,“采乐,你少喝点儿酒,待会儿回家又让你妈骂你。”

    采乐放下酒杯,“今天这么高兴,你还让我回家?”

    林俊道:“那到我家去睡,我妈最疼你,她一定不会骂你,还会紧张的替你熬醒酒汤。”

    采乐道:“嫉妒了吧,我这是大小通杀,真正的万人迷。”

    林俊笑骂道:“臭美。”他脱下外衣给悦雅穿上,“风凉了,采乐,你的外衣呢?”

    采乐回身看了看车,林俊起身道:“我去拿。”

    悦雅和采乐看着他走向车,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你知道了?”

    悦雅点了点头,采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对不起……。”

    悦雅慢慢说:“我很高兴,林俊有你这样的朋友,你是真正的爱他,不求任何回报的爱着他。”

    采乐呆了呆,悦雅仍然优雅的,温柔的对他说:“也许林俊永远也不会知道,可是我知道你会一如继往的爱着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会站在他的身边。”

    采乐有些感动,“因为你也一样。”

    悦雅点了点头,“我们都一样的爱着他。”

    采乐孩子般的笑道:“我终于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爱着林俊的人,你知道吗?从前我很怕死,但不是为我自己,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早林俊死了,那世上再没有另一个像我一样的爱着他,他一定会孤单、难过……。”

    悦雅伸手握了握采乐的手,“采乐……,”

    林俊小跑着回来了,“采乐,你这件外衣在什么地方买的。”

    采乐回过头,“这不是你的外衣吗?从伦敦回来时,你不想要了,我拾的。”

    林俊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么眼熟。”他扔给采乐,“穿上吧,喝那么多的酒,一会吹了风,会着凉的。”

    采乐穿上衣服,林俊道:“我们来猜拳好不好,谁输了谁喝酒。”

    采乐和悦雅赞成了,三个人就像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玩起了猜拳游戏,结果林俊喝了最多的酒,他本不知道采乐和悦雅的谈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悦雅对采乐会一见如故,他只是很高兴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自己最爱的人,那就够了,他就获得了世间最大的满足。沉浸在快乐中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余梦杨和项绣蕾远远的坐在影中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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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四章 六节 陷害

    风中隐隐传来林俊三人的欢笑声,绣蕾看他们玩得就像孩子一般,不由笑了,“林俊就像一个大孩子一般,采乐也二十四了,玩起来就像顽童一般。”

    余梦杨淡淡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

    绣蕾兴奋的看着悦雅,“梦杨,你看那个女孩子,浑身上下都在笑,她那么的快乐,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告诉别人,她爱着林俊。”

    余梦杨拈了一块鱼,“菜都凉了。”

    绣蕾转过头,呷了口酒,“梦杨,我们生个孩子好吗?”

    余梦杨没有说话,绣蕾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余梦杨喝了口酒,“今天不讨论这个,快吃吧,待会儿,我还有事。”

    绣蕾失望的放下筷子,“梦杨,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我越来越看不懂你。”

    余梦杨挟了一个虾,“这是什么?”

    绣蕾不明所以的说:“是一个虾。”

    余梦杨淡淡道:“你知道这是一个虾,它可以吃就可以了,你不用关心它在想什么,对吗?”

    绣蕾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说:“梦杨,你不爱我了,是吗?”

    余梦杨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绣蕾,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么美丽,它们看上去那么近,似乎就在咫尺之间,可实际上它们相距何止亿万光年,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看上去似乎很近,实际上心与心的距离却远不可及,你自认为了解我,可实际上你能明白我多少呢?你只知道我是什么人,可你实际上并不明白我,可以说自我们认识以来,你就没有明白过我,你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我要什么?可我们仍然很幸福的过了那么多年,今天,你要和我讨论爱与不爱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绣蕾垂下头,眼泪滴落下来,“梦杨,我这样的爱着你,你却完全否定了我的爱,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开始,我的整个生命都在为你燃烧,可你……。”

    余梦杨掏出手绢给她,“绣蕾,我说过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仍然爱着你,可这种爱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过,是你的要求变了。”

    绣蕾接过手绢,呆呆的想了想,过了很久,她终于抬头笑了,“是我不对。”

    余梦杨正要说话,却听林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余市长,你们也在这里。”

    绣蕾缓缓转过身,她看见采乐背着穿着林俊外衣的悦雅,她已经睡着了,修长的手落在外面,白而柔软的手腕上套着一串粉红色的水晶,在海边昏暗的灯光下,那手显得特别的美丽,绣蕾忍不住伸手轻轻了那柔美的小手,“林俊,你的女朋友真漂亮。”

    林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余梦杨微笑道:“采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在做什么?”

    采乐淡淡的点了点头,“帮别人打工。”

    余梦杨忍不住看了看悦雅,她睡得很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着什么愉快的梦,他忍不住也高兴起来,“快回去吧,别着凉了,林俊,喝了不少的酒,开车小心点儿。”

    林俊点了点头,采乐淡淡笑了笑,和林俊一同告别走了,余梦杨目送他们走远,“绣蕾,你觉得采乐怎么样?”

    绣蕾想了想,“挺特别的一个男孩子,很招人喜欢。”

    余梦杨微微一笑,他抬起了酒杯,绣蕾接着说:“他似乎很喜欢林俊,非同一般的喜欢,我是说有点儿……。”

    余梦杨喝了口酒,“你看出来了吗?”

    绣蕾点了点头,“我察觉出来了,采乐和林俊在一块儿,感觉很特别,似乎很高兴,就像那个女孩儿一样,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他对林俊的喜爱。”

    余梦杨不置可否,“快说吧,我待会儿有个约会。”

    绣蕾敏感道:“约会?”余梦杨淡淡道:“是啊,我约了苏检,一会儿他要到家里来,咱们得快点儿了。”

    又是德彪西的月光,余梦杨一脸沉的坐在书房里,他看着屋里的影,眼前浮现着刚才海边的情景,悦雅注视林俊深情的目光,他越想越恼火,耳边又响起悦雅冷冷的话,“我不会喜欢你的。”他正想得出神,电话猛的响了,他失神的接了起来,又是他父亲,“梦杨,还没睡吗?”

    余梦杨猛的惊醒了,不耐烦道:“爹地,这么晚有什么事儿吗?”

    他父亲道:“你妈做了个噩梦,放心不下你,让我打个电话给你。上次给你的钱你连动也没动。”

    余梦杨冷冷道:“没事儿,这几天忙,没时间动那钱。”

    余父淡淡道:“梦杨,你外公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调你到北京去,这外贸局有个职位……。”

    余梦杨不耐烦道:“爹地,我不想到北京去。”

    余父似乎笑了笑,“为了康悦雅?”

    余梦杨立即警醒了,“你怎么知道悦雅?”

    余父淡淡道:“你的事儿,我们一直都很担心。”

    余梦杨不悦道:“你们派人监视我?”

    余父道:“当然不是,是李总前些天回滨海,听苏浚说的。康悦雅我们调查过,梦杨,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最好不要沾上,特别是她才到滨海就开了滨海最大的民营企业,她的资金从哪里来的?特别是韩书,我调查过他,他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名声不太好,听说是同恋。”

    余梦杨冷冷道:“这些我都知道。”

    余父语重心长的说:“梦杨,我在美国,有些消息比你来得快,知道龙皓吗?那可是金三角三大权力巨头之一,听说龙皓也在找康悦雅,无论康悦雅和他是什么关系,咱们可都惹不起龙皓。”

    余梦杨淡淡道:“我听说过龙皓,我也听说过金三角在找康悦雅,可谁都不肯定是不是龙皓在找康悦雅,至于悦雅……。”

    余父道:“没词儿了吧,梦杨,你心里也拿不准吧,虽说绣蕾的爷爷现在不在了,可是她爸和她哥在北京仍很有权势,我觉得你仍然得打好手中的牌……,我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和绣蕾过了,就正式和她离婚吧,咱们赔绣蕾一笔钱,想必她爸也不会说什么。”

    余梦杨沉默着,余父慢慢道:“你不同意,要不我和你妈回来一趟?”

    余梦杨还是沉默着,余父担心道:“梦杨,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梦杨不耐烦道:“爹地,你别管我的事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和mummy早些休息,你们也不要回来了,过几个月我请假回美国来看你们。”

    余父还想说什么,余梦杨很快的说了再见就把电话挂了,他心烦意乱的站了起来,正想离开,电话又响了,他暴躁的接了起来,竟然是他,余梦杨听完了电话,脸上浮些一阵微笑,他知道,找到这个人他的事就成了一半。

    婚礼很热闹,四处都是人,悦雅好奇的看着三五成群的人,她看了很久才问采乐,“采乐,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高兴呢?可是新娘子好像不太高兴,不是说新娘子是最高兴的人吗?”

    采乐喝了口酒,“傻瓜,采薇一心爱着林俊,可却为了堵气嫁给了廖启刚,是人都不会高兴。”

    悦雅不再说话,“采乐,林俊到哪儿了?”

    采乐回头看了看,“余梦杨找他,不知道什么事儿,说了这么长时间。”

    悦雅有些不安,“他找林俊有什么事儿?我不喜欢他。”

    采乐拈了一筷子菜给悦雅,“我也不喜欢他。准没好事儿。对了,韩书最近似乎和他走得很近,昨天我进货时,还看见韩书和他从海关出来。”

    悦雅深深的看了看采乐,慢慢道:“采乐,有的事儿你不知道,我想让韩书完全掌控辉悦,我不想再做生意了,我累了。我想和林俊到处旅游,然后安静的生活。”

    采乐也不诧异,“悦雅,有的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已,似乎我们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我们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林俊不会离开的,我老爸不会让他离开,别的人也不会让他离开。”

    悦雅满脸的失望,采乐又喝了口酒,“你看看四周的人,多么的势利,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是他们知道我爸不喜欢林俊,所以没人敢和我们坐在一起,连这样的事儿都会忌讳,那么真有什么事儿,没人会站出来说一句正义的话。悦雅,这就是中国人的势利,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是不是这样的,但是我们在这里,就困囿在这里,无法突围而出,我们能做的,可做的就是顺流而下。”

    悦雅的脸色更差,采乐伸手握了握悦雅的手,“可是无论怎样,林俊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你要相信林俊,也要相信我,无论你们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支持你们。”

    悦雅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林俊满面怒气的走了过来,悦雅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采乐也紧张的问,“林俊,怎么了?”

    林俊压低声音道:“刚才余市长找我说反贪局接到报案,我贪污了辉悦的公款。”

    悦雅脸色大变,“是韩书吗?”

    林俊道:“不知道,我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悦雅低下头,想了很久,“林俊,我们结婚吧。我们明天就结婚。”

    林俊一惊,“结婚?小悦,我不是不想和你结婚,可是明天就结婚太仓促了,我爸爸妈妈都没见过你。”

    悦雅看着他,林俊握住她的手,“待会儿我就带你回家,我们下个星期去登记。”

    悦雅奇怪的看着他,“结婚要登记吗?”

    林俊笑了,“当然要登记,采乐,你陪我们去。”

    采乐笑道:“早知道你会安排这差事儿给我,悦雅,知道这小子的本了吧。”

    悦雅没有笑,她只是拿起一杯酒缓缓喝了下去。

    夜很深了,悦雅让林俊陪父母住在家里,她独自一个人到了韩书家,韩书家就在她住的地方旁边,悦雅走进客厅时,韩书似乎刚刚才送走客人,看见她,有些惊讶,“悦雅,这么晚都没睡?”

    悦雅默默看了韩书很久,韩书很坦然的看着她,良久,悦雅才慢慢说:“是你让人去报的案?”

    韩书点了点头,悦雅慢慢说:“为什么?你明知道林俊本不会拿别人一分钱。”

    韩书道:“悦雅,你才认识林俊多长时间,你也不了解林俊的家庭情况,他父亲做了一辈子派出所的所长,她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为了让他出国,他们家可说是倾出了所有,他在国外半工半读念完了书,回到国内,连房子都买不起,每天从他手里经过的钱都数以十万计,他能不动心?”

    悦雅很缓慢的说:“是余梦杨让你这么做的,你真的那么想接下国贸的工程吗?”

    韩书有些尴尬,“悦雅……。”

    悦雅猛的打断他,“韩书,从辉悦成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做的任何决定,包括你瞒着我接了滨海工程,韩书,我不懂中国的游戏规则,可是我很明白,你挑选了不适当的合伙人,余梦杨并不是一个好的伙伴,他无论做任何事都有私心,咱们和他玩不起。这次,你牺牲了林俊,下次你决定牺牲谁呢?是你自己,还是我。”

    韩书低下头,悦雅仍然不急不徐的说:“韩书,我昨天已经到律师那里签了文件,把辉悦交给了你,那份文件已经生效了。我只希望你放过林俊,我知道你了解我,你一定知道如果我要反击,会有什么后果。下个星期我会和林俊结婚,到时你来喝酒吧,那也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我要和林俊到英国去,永远不再回来。韩书,我很感激你陪伴我走过的这段路,可是我知道你做了很多我不想看见的事儿,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一个字,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么你将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悦雅不再说什么,只是深切的看着韩书,看了很久,他一直一动不动的站着,最后,悦雅缓缓的转过身,“我走了,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喝我的喜酒。”她不再说什么,快步走了。

    待听到门响,韩书抬起了头,他的脸上闪烁着一种狼的气息,那种即将咬人的狼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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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四章 七节 婚礼

    “好累。”采乐坐到花车里,“天啊,真没想到结婚这么累。早上六点起床,我什么都没吃。悦雅,把巧克力给我一块。”

    悦雅递了一块巧克力给采乐,她很兴奋,“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林俊道:“是绕城,绕得越远越好。”

    悦雅疑惑道:“为什么?”

    采乐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说:“绕得越远,表示你和林俊一起走的日子越久。”

    悦雅想了想,“真没想到中国的礼仪这么多。”

    采乐*在座位上,悦雅偎在林俊怀里,林俊忍不住低头吻她,采乐在后视镜里看见,“喂,我还在这里,不要表演少儿不宜的镜头行不行?”

    林俊笑骂道:“你还是少儿吗?”

    悦雅幸福的偎着林俊,看着车外的风景,“林俊,我们明天就去英国,不要回来了。”

    林俊道:“好,我先送你过去,安定下来后,再接爸爸妈妈一起过去。采乐,你的公司注册了没有。”

    采乐做了个v字手势,“在英国,我比你搞得定。”

    林俊灿然一笑,三人正说笑间,花车已开到一个大幅度拐弯的悬崖边,花车司机道:“要不要从这里走?”

    林俊抬头看了看,“现在应该没什么车,走吧。”他的话音刚落,一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机车突然加速向他们冲来,林俊脸色大变,大叫道:“快跳车。”

    不等悦雅反应过来,他俯身打开了悦雅身旁的车门,可是机车已经撞了上来,花车立即冲出了道路,林俊猛的一推,悦雅跌出了车外,悦雅在地上翻了几圈,等她抬起头,花车已经跌下了大海,她用力的爬到崖边,海里海涛汹涌,花车已经看不到踪影,她听见采乐的声音,采乐挂在崖边的一棵树上,她无意识的伸出手似乎想拉采乐,可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好安静,静都整个世界都仿佛停顿了一般,警察和医生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悦雅痴痴的躺在床上,她努力的、用尽全身力气的想去感受林俊的气息,可是没有了,再也没有林俊的气息了,他不在了,那悬崖那么的陡峭,林俊一定不在了。悦雅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就像石膏人一样的躺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躺着。

    缠着绷带的采乐来了,他伏在她身边呜呜的哭着,悦雅听不见,她似乎到了一个永恒的国度里,什么都不无法将她唤回来一般。

    医生检查完了,警察问了半天的话,见她像一个木头人一般,也只能放弃了,采乐抱着她,他也不知道能到哪儿去,只是神游似的走出了医院,他抱着悦雅回了悦雅家。

    那个家里,还有林俊的影子,到处都是林俊灿烂的笑脸,看到林俊的照片,悦雅死灰般的眼睛有了一点儿光彩,采乐把她放在床上,拧开了电视,他要看看警察搜查的结果,是地方新闻,正报道这次的车祸,采乐倾尽全力听着新闻报道,“据报道,跌下悬崖的花车已经找到,司机的尸体也找到了,但新郎却没有踪影……。”

    采乐两眼发黑,新闻报道在继续,“据专家推测,新郎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因为车跌下去时正在涨潮,新郎很有可能被卷进了大海……。”

    采乐的心猛的裂开,鲜血浸透了整个内脏,“另据报道,新郎的父亲也于今天因心脏病去世……。”

    采乐忍不住发起抖来,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电视上却出现了采薇的照片,“今天自杀的宁采薇是我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两个星期前刚刚结婚,目前并不知道自杀的原因,她的丈夫已经得到消息正从北京赶回来……。”

    画面上出现父母悲痛欲绝的面孔,采乐再也无法承受,他昏了过去。

    灯还亮着,宁采乐还在干什么?余梦杨不耐烦的想,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是韩书,他的声音很冷,“你今天差点儿杀了悦雅。”

    余梦杨淡淡道:“不是我安排的。”韩书几乎在吼叫,“当然是你,如果不是你,警察怎么那么快就到了那儿。”

    余梦杨淡淡道:“真的不是我,我原想干掉林方南后再出手的,可是出了点儿问题,宁国强一直和他在一块儿,等杀手下手后,花车已经出事儿了。”

    韩书似乎平静下来,他的声音很奇怪,“真的不是你?”

    余梦杨道:“当然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杀悦雅?我做这么多的事,都是为她。”

    韩书沉默片刻,“好吧,不要再想动悦雅……。”

    余梦杨突然冷笑道:“韩书,还是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远没有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关心康悦雅,那些香料是你故意卖出去的吧。今天的事儿,我明白不是你做的,你还要利用悦雅来牵制我,可是我告诉你,小心后面有鬼。”说完,他关了电话。宁采乐还没有出来,他看了电视,知道自己的姐姐要死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出来。他的手机又响了,是绣蕾,他没理睬,径直开了车门,走进了悦雅家。

    到处都是血,余梦杨第一次深切的感到鲜血的恐怖,血不停的从悦雅两个手腕涌出,他手忙脚乱的捆住了她手上的血管,抱着她向汽车跑去,心里不停的说:“别死,悦雅,你别死……。”到了医院,又是一场巨大的混乱,他颓然的站在走廊里,惶恐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如果悦雅死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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