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抄 作者: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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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要掉下眼泪,遂伸手过去,摸到爹爹的一只手,拉过来,紧紧地握住,将脸埋在爹爹的手掌里,弯起嘴角,又撒娇轻唤:

    “爹爹。”

    “嗯。”

    “爹爹。”

    “嗯。”

    如此一来一往,爹爹便也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揽住,试了试她的额头,看高烧有无退下去,还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嘴角又弯了弯,娇声娇气地哼哼了两声,向爹爹撒了个糯米娇,发了个糯米嗲。

    她的脸闷在爹爹的手掌心中许久,呼出去的微烫的鼻息把爹爹的手掌心都打湿了,爹爹怕她呼吸不畅,便将手从她脸上拿开,她不依,捉住爹爹的手腕子,身子向前蹭了蹭,又把脸贴了上去。爹爹再拿开,她再往前蹭。如是反复,她终于蹭到爹爹的身畔,把脑袋顶在爹爹的的胸膛上,心满意足地睡了个香甜回笼觉。

    日上三竿,夏西南端了熬好的药进了怀玉的卧房,却又不敢贸然靠近床头,只得试探着叫唤:“殿下,殿下。”

    怀玉尚未应声,却听得一个女子惊声尖叫。卧房内,青叶哆嗦着嘴唇,怀里紧紧地抓住被褥,怀玉一身中单,坐在床头,与她同盖了一床被褥,正含笑看着她。

    青叶尖叫了一声,缓过来神,再细看这卧房,房内一张楠木拔步床,墙上挂有两把装饰用的长剑,临窗一张书案并一把太师椅,摆设简单,分明是男子的卧房。房里还有个侯怀玉,想来这是他的卧房无疑。

    青叶摸摸身上衣裳,身上是一身洁净的女子衣裳,衣带好好地系着,想来没有叫这厮占了便宜去。她这才放了心,从他身上连滚加爬地挣扎着要下床,谁料一条腿才踩到脚踏上,头便是一晕,险些栽倒在地,赶紧又爬回到床上来。心中忽然想起一事,急忙掀起被褥仔细查看床铺,万幸,万幸。

    上月是初九来的,这个月应当是初七八来才对,大约是昨晚被冰凉海水一激,受了风寒便没来。幸而没来,不至于弄脏床铺大丢面子。她心里一松,拍拍心口。

    ☆、第48章 褚青叶(四十六)

    怀玉坐在床头,从始至终都笑吟吟地看着她,看到她自己又爬回到床上后尤为满意,待她坐定,他将手伸到她面前来,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只用红绳系着的淡绿玉韘,她尚未看清,也未来得及开口问,他已不由分说地将玉韘往她脖子上套,套好后,理了理红绳,又将玉韘塞到她的衣领里头。

    玉韘温热,还带着他的体温。她不解,重又将玉韘从衣襟里拉出来细看。这玉淡雅润泽,刻有云纹蝙蝠,取的是流云百福之意。

    她扯着脖颈里的玉韘,呆呆傻傻地问:“你为何要给我这个?”

    “自然是见面礼。”怀玉哈哈一笑,面上神情极其愉悦:“承蒙你不弃,唤我一声爹,我既认了你这个女儿,自然要送你个见面礼。”

    青叶眼里闪着泪花,嘴里分辨:“你,你胡说八道!我如何会唤你为爹?”

    怀玉双手背到脑后,半眯了眼睛,嗤嗤笑道:“何止唤爹,我昨晚放下你本来想走的,但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只得勉为其难地在这里睡了一宿,只是一宿都不得安宁,我动一下,你就吓得赶紧拉住我,不许我走——”

    青叶以生无可恋的眼神绝望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呆了半响,将被褥拉过,把自己的头脸蒙了起来。

    耳边又听得他笑道:“你既然认了我做爹,将来便随了我的姓氏,叫做侯小叶子罢。”

    她从被子里露出脸,呆呆问道:“你说什么?”

    怀玉笑看她一眼,唤了一声:“小叶子。”

    她看他一眼,神情变了几变,复又将头脸都蒙进被褥中去,一声不响的,身子却轻轻颤抖起来。怀玉笑了笑,看她无声哭了许久,怕她闷着,伸手去拉她起来,她执拗地甩开他的手,他再用力去拉,她被他拽起来,不得已而抬起头时,被褥竟已哭湿了一片。

    怀玉去给她擦眼泪,口中笑叹:“傻孩子。”

    夏西南端了药送进去,看他二人情形,不敢多停留,赶紧又踮着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听得身后怀玉温言道:“侯小叶子,快起来喝药。”

    褚姑娘则带着浓重的鼻音,打着哭出来的长长短短的嗝,赌气道:“我,不喝!我,不喝!”

    其后便是怀玉耐着性子的哄劝声:“乖女儿,来,把这碗药喝了,爹爹带你去买头绳珠花、金银首饰,你要什么,爹爹我就给你买什么。”

    夏西南只觉身上阵阵恶寒,连打了几个哆嗦。却又舍不得走太快,便支着两个耳朵仔细听。

    再其后,便是褚姑娘一声绝望且悲愤的长哭声和一通扑打挣扎声。之后便没了声息,想来是褚姑娘喝了药。不知殿下他用了什么法子。

    青叶喝下药后,怀玉自去了军营。他不日将启程返京,事情多得是,自然不能一整日都留在住处。临走前,留下一瓶跌打膏,交代她道:“这个是太医院配的跌打膏,消肿祛痛,一日两至三次,别忘了涂。”

    青叶风寒颇重,烧是退下去了,清水鼻涕却流个不停,身上也软软的没有力气,草草洗漱好,一时无事可做,只能歪在床上歇着。她心里面心事纷杂,忽然又想起自己多年的积蓄银子全都便宜了别人,不由得伤心难耐,流了许多辛酸泪,其后又把怀中的玉韘拉出来瞅了一瞅,看了一看,不知道这个能当多少银子。

    伤心了许久,她抬袖擦眼泪时,蓦地想起这侯怀玉的居所内从未见过一个使女,连个婆子也没见到过。不知道这身衣裳是谁给自己换的。心里一个激灵,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卷了裤腿,抱起伤腿嗅了一嗅,腿上的肌肤有淡淡药香味儿,几处淤肿也已消了大半,想来是有人为她上过药了。她霎时出了一身的汗,鼻子竟然通了,风寒也吓好了一半。

    青叶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看看左右无人,院中也静悄悄的,便整整衣衫,理了理头发,悄无声息地出了门,还没走到门口,夏西南等人尚未来得及过来阻拦,她自己便身软头晕得无法,再也走不动路,无奈只得退了回去,到房中闷头躺下。到了饭时,夏西南端来饭菜叫她吃,她爬起身胡乱吃了几口,饭后半个时辰,又喝下一碗药汁,其后便是闷头大睡。

    晚间,怀玉回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没烧,应是无事了。再静养个两三日便可。”

    过了饭时,青叶尚未用晚饭。她躺了一天,胃口不好,夏西南来劝了几回,她都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怀玉听了夏西南告状,哈哈一笑,命人搬来矮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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