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 作者:四月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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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家里不出意外的话,他长到容佑棠这岁数时、也有可能以贡生身份入京深造的。

    国子监是所有生员的梦想。

    “哎!”李顺左右手各提着行李,他匆匆往前,挑了离得最近的右偏门,排在人群队尾。

    “爹,我来。”容佑棠抢过大包行李,学其他贡生的样子,挎在肩上。

    “荐书呢?”容开济小声问,极其严肃地嘱咐:“这个千万千万要保管好!”庆王殿下仁厚爱才,托外祖家定北侯府的名额开具的荐书,千金万金也买不到,堪称无价之宝。

    容佑棠拍拍胸膛:“放心吧,我贴身收着的。”

    “这就好。”容开济调整心情,摒弃感伤缅怀,开始细细教导孩子入学后为人处事的种种道理,事无巨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掏出来、一股脑儿全塞给儿子,好让他顺利平安地学有所成。

    日上林梢,长长队伍缓慢往前挪,人太多了,无数嘴无数舌,不免喧嚷烦躁,已有不少人抱怨发牢骚。

    容佑棠家来得还算早,排在右偏门,他倒不觉得无聊,也属好奇踌躇满志的那一类监生,聆听养父教诲之余,兴致勃勃悄悄打量同窗们,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聚贤一正二偏三门同时通行,刚才没仔细全局地看,现在发现、好像排队的人有分别?

    陆续有监生成群结队涌进来,络绎不绝,都得排队。有个明显是老生模样的,带着两个同乡新生,经过容佑棠时说:“……无需担心,总会熟悉的。走,先带你们去入学造册,拿好贡生荐书。哎,回来,不是偏门,是正门,偏门是那些人走的。”

    那些人?

    容佑棠心念一动,电光石火间领悟过来:贡生正门、荫生偏门?

    我天!不是吧?好、好明显的、的……不过没办法,寒窗苦读和家世荫庇,本就有区别。

    容佑棠努力自我训导,赶紧前后左右看几眼:还好还好,前后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应当是一类人,应当是……吧?

    很快的,他就彻底放心、相信自家没排错队伍了:

    因为周明杰、周明宏两兄弟呼朋唤友地到来,动静很有些大:他们自末尾开始,与认识的公子哥打招呼,熟络友好交谈,穿着书生袍、头戴方巾,很有些读书人的风范。他们一路走一路攀谈——直到发现排在中间的容佑棠。

    庆王的脔宠小厮?他怎么也来了?看来庆王是真宠爱他,竟把人塞进国子监,学成出来,少不得又给个官做。好慷慨大方!

    周明杰只惊讶瞬间,随即绽放热情笑脸,熟稔道:“容贤弟也来了?今后你我可就是同窗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虽不才,却入学三年余,总比你熟悉些。”

    贤弟?哼,血缘上你我还真是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容佑棠身为新生,少不得对老生拱手为礼,僵硬道:“多谢周公子美意。”

    “哎,”周明杰风度翩翩摆手,笑曰:“既做了同窗,不嫌弃的话,唤一声兄吧。”

    容佑棠五味杂陈,意味深长地望着早把自己这个庶弟忘得干干净净的嫡兄,好像自己和娘亲从未在周家出现过一般。

    四年前容佑棠摇身一变,从“周明棠”变成“容佑棠”,造化弄人啊,昔日多看几眼庶弟都觉得跌价的周家嫡长子,如今这般亲昵友好地笼络庶弟。

    “周公子客气了。”容开济一见周家人就浑身不自在,他毕竟只是养父,时刻警惕周家有朝一日抢夺儿子。遂生硬客套道:“前面可是二位的家人?他们在唤了。”

    周明杰兄弟俩当然不知道容家父子的心事,信以为真,周明宏临走前也道:“你刚入学,必定分在癸让堂,我就在你前面的恭辛堂,我哥已升至温己堂,有麻烦随时来找啊。”

    容佑棠笑笑,不置可否,感慨非常,目送曾经对自己厌恶鄙夷随意折辱的嫡兄们离开。

    “幸好不用跟他们分在一起。”容开济吁了口气,深切担忧儿子被欺负或抢走。

    “就算分在一起也不用怕,同窗众多,我不是他们重点拉拢的关系,那些勋贵朝臣之子,才是他们感兴趣的。”容佑棠宽慰道。

    “也是。”容开济深以为然。

    够资格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把子孙塞进国子监——不一定能飞黄腾达,但锦上添花没问题,只要有心,总能结识权贵,将来不管走什么路都能遇见同窗。

    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太阳反而被阴云蒙蔽,天色暗沉沉,雪花飘落,寒风四起。

    变天了。

    排队等候的人心情当然受到了影响,纷纷想法子遮挡。

    这时又显出贡生与荫生的区别:

    “爹,您快披上,这是顺伯的。”容佑棠跑回马车把披风雪帽拿来,照顾家人抵御寒冷。

    这一列荫生中,无数家仆奔走忙碌,细心周到伺候自家公子哥,夸张些的,甚至连热茶手炉都带来了。

    正门排队的地方贡生们自然看不惯,纷纷面露鄙夷,大部分目不斜视,仅穿着棉袍、提着书箱和行李,昂首挺胸傲然直立。小部分则低声忿忿地骂:“哼,纨绔作派!”

    “托了老子娘才进来读书的,有甚风骨?”

    “既如此,何不在家好生躺着、把名额让给饱学的寒门生员?”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与无耻之徒谈,如对牛弹琴一般,罢了罢了。”

    ……

    容佑棠紧紧披风,往左跨步,挡住家人。对于种种制度,每个人都有看法,但除了制定者之外,谁说的都不算。而容佑棠算是受益者,更开不得口,他能理解地方贡生的愤懑不满,也十分同情,可惜爱莫能助。

    我能进国子监,算机缘巧合,得了庆王殿下襄助,但也是有艰难奔走、辗转打听作为前提的——在那之前,倘若我天天躺家里睡懒觉、只会白日做梦的话,根本碰不到贵人,就算碰到了,贵人也不会帮忙。

    世间没有绝对的偶然!

    容父看出儿子心思,遂温言勉励:“读书入仕,最终凭真本事,不靠嘴上功夫。”

    李顺也看出来了,但他理直气壮得很:我们家少爷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各方面出类拔萃,文韬武略,提笔写文章,上马能剿匪——否则怎入得庆王殿下青眼?

    哎呀,嫉妒是要不得的啊!

    渐渐的,小雪变大雪,风呜呼,宽阔前坪乌泱泱一大片挨冻的人。但国子监的入学核查仍一丝不苟,队伍慢吞吞往前挪。

    容开济坚拒回马车休息的提议,至虔至诚地排队。

    容佑棠拗不过,只得尽量把寒风挡住。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到前方设的核查荐书行李的帐篷。

    “老爷,再有五位就到咱们了!”李顺高兴地说,他踮脚,仔细观察前人做法,唯恐初来乍到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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