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 作者: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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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嫣说着,手微微用力,想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

    但姜移在侧,陈致哪里肯,两人僵持不下,崔嫣突然叹气:“我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你竟还欺负我。”

    ……

    陈致语重心长地说:“关于我们的相处方式,我早就想说了……”

    崔嫣扬眉:“哦?你愿意捅破这层窗纸?”

    怎么就到捅破这层窗纸了?!

    陈致的脑袋像是进了飓风,东南西北地刮了一圈,无数念头闪过,但是一想到对方手里拽着“登基”“取妖丹”两个把柄,就觉得自个儿天生矮一截,站屋顶上都伸不直脑袋。撇清关系的话终是不敢说出口,只能安慰自己,见过他光着屁股的人多了去了,父母叔婶奶娘……一圈溜下来,崔嫣都排不上号。嘴对嘴那事儿,加个渡气的名义,也能暂时糊弄下自己。

    神仙一辈子那么长,他能在这儿待多久?五十年也就是一眨眼,来个气都来不及喘,有啥好计较的。

    一通自我催眠完毕,陈致一回身,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到腿上去了,刚才做的心理建设立刻崩塌,满脑子都是“说清楚!”“指着鼻子告诉他!自己不是个随便人!”

    “咳咳咳……”发飙前的一瞬间,崔嫣捂着嘴巴,接连不断地咳嗽起来。

    陈致连忙问:“怎么了?”

    崔嫣咳得双眼微红,楚楚可怜的样子:“胸口闷得难受!”

    陈致找姜移,发现他早已识趣地出去了,崔嫣又闹着不肯撒手,只好先将他扶回正殿躺下,并手拉手地枯坐了一柱香时间,确定他睡着之后,才出门找人。

    姜移正监督黑甲兵换门闩,见他进来,眼皮子也不抬地说:“从今日起,你就搬回去住吧。”

    虽然他不说,陈致也打算搬回去,但是一被抢先,就像是被赶出去,充满了屈辱感。

    姜移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起伏,自顾自地说:“天师说,他之前纵容你住在这里,是怕你发现他经常半夜妖气发作。如今你都知道了,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可以对\'纵容\'这个词提出异议吗?”

    姜移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他:“宠溺,宠爱,疼宠……你要不要脸?”

    “……妖丹反噬到底有多严重?”

    姜移说:“很多年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刚吞下妖丹没多久,不知怎的,没有被妖丹反噬致死,嗯,后来我觉得有趣,便教了他一些道法,他天赋异禀,竟举一反三地将妖丹收归己用。起初几年还好,他用道法打坐,还能克制,近来已经无甚作用了。我查到龙气能够完全压服妖丹,使其融合,才催促他打进皇宫来捉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陈致想起遇见崔嫣的第一天晚上,他睁眼盘坐着“睡觉”,把他吓得够呛,原来如此。

    姜移递了个瓶子给他:“皇宫里好东西不少,我炼了些补药,他若是半夜发作,你就喂他吃一点儿,作用不大,但保护身体底子。”

    陈致接过来,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上一趟天,去搜刮些温和的补药来。

    然而这个“什么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实现了——姜移被崔嫣派出去找稀有药材。尽管陈致已一再担保自己的“师父”库存丰富,不必麻烦,但崔嫣不愿吃“软饭”,一意孤行。

    临走前,姜移又给了陈致一大堆补药。

    陈致见他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姜移支支吾吾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陈致奇怪地问:“有黑甲兵护送你,你要保命的手段做什么?”

    姜移说:“世道这么乱,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陈致点头表示有道理。

    姜移喜滋滋地伸手。

    陈致说:“世道这么乱,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有保命的手段自然是留下来给自己用了。”

    姜移走后,陈致以为自己会因为少了个聊友而空虚寂寞一阵,后来发现想得完全多余。崔嫣体内妖丹反噬的现象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少了顾忌的他,时不时半夜起来推醒自己,提出各种各样的古怪要求,美其名曰“转移对痛苦的注意力”。

    陈致觉得,他转移的不是注意力,而是痛苦。虽然是神仙,但习惯睡觉的他夜不成眠之后,不得不用白天补眠,有时候在议政殿里坐着坐着,呼噜声就起来了。

    凡事两面,有利有弊,好处是他成了举朝公认的“扶不起的阿斗”,再也没有暗戳戳地暗示他保住皇位了。

    倒是崔嫣,无论晚上怎么折腾,白天永远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各种事务处理得得心应手。不知是童芝林家走水的事引发了陈朝旧臣们的联想,还是阴山公遇袭未亡的事敲响了他们的警钟,按崔嫣来说,流动在京城底下的暗潮已经消停了许多。

    修建天坛的事情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不止是旧臣们被迫分出了不少私兵,黑甲兵也投入了不少人手,陈致跟着崔嫣去看过几次,除了汉白玉看起来比起以前白了一丢丢之外,真没看出修葺了哪儿。

    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此时的京城,倒有几分太平盛世的景象,但是,随着高德来阵亡、前线失利的消息传来,众人终于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乱世尚未结束。

    说到上一次朝议,还是崔嫣攻入京城,一群老臣被杨仲举硬召进皇宫的时候。算算时间,都快两个月了。

    虽然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那天幸存下来的人,依旧闻“朝”色变,以至于他们身边的人平时说话都要顾忌。不止“朝向”必须说“方向”,连“嘲弄”“潮湿”“吵吵嚷嚷”都不许说,若是南方来的官员,连“草”“曹”也忌讳了,可苦了一些姓曹的大人,平日连“曹某”都不能说。

    只是到了上朝的点儿,黑甲兵就在门口等着,不去上朝也行,那就下狱。

    上朝这事儿不仅官员苦,皇帝也苦。

    陈致觉得闭眼前还在给崔嫣说故事,闭上眼就听到崔嫣催他上朝了。他抱着被子,语重心长地说:“崔爱卿啊,当年杨仲举在的时候,还是给我睡觉的。”

    崔嫣说:“他自然不能与我比。”

    不能比的是脸皮吧!

    陈致滚进被窝里装死。

    崔嫣拿起龙袍,笑眯眯地凑过去:“让草民给陛下更衣。”

    陈致从被窝里钻出半个脑袋:“朕封你为摄政王,总领一切事务!”

    “遵旨。”

    ……

    没多久,皇帝就被新上任的摄政王给总领去上朝了。

    两个月没来太和殿,陈致觉得光线都黯淡了很多,果然起得太早。

    他愁眉苦脸地登上皇座,让两旁观察他脸色的大臣们越发惶恐不安,生怕过一会儿西南王就要冲进来杀人。

    宫人都被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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