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 (渭城曲番外)作者:楼雨晴 作者:未知

    第 6部分阅读

    多,那全是他宠着孩子的心意。

    有一回,他为了猎一头野豹,伤了臂膀,她满怀心疼,给他上药时,他却还笑咧了嘴,问他:“还笑!不疼吗?”

    他却说:“养孩子要花好多钱。”是她说的。

    豹皮卖了极好的价钱,够他们一个冬天不愁吃穿了,他很开心,她听了,却是揪着心,直骂他傻。

    一心想着给她和孩子吃好、穿好,却忘了多顾念自己的安危,仿佛臂膀那血淋淋的伤口不肉疼似的。

    还有一回,在院子口,遇上来给她送药的老大夫,夸他顾得好,将媳妇儿养得长肉了,气色红润。

    他回说:“应该的,她嫁我了,只能靠我,要学聪明。”大婶教的,他有记住了,遇到不会的,就问人。

    刚成亲的时候,他每天回来话很多,拉着她东说西扯,说今儿个发生什么事、大大小小什么都讲,像要把十年来没说的话都补齐,只对她、只让她知道,出了门,依然是闷葫芦,谁也不理。

    如今,他会开口应人了,虽然还是很被动,人家问了他才答,但也算大有进步…了。

    第一次开口,是去请邻近的小雨儿来帮他顾家,怕他去山里打猎,妻子有事没人可关照。

    一回、两回、三回下来,他逐渐理解,要和旁人打好关系,别人也会帮他照顾想云,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没有关系,但是他有妻子、也有孩子了,不替自己想,也一定要替他们母子想。

    近来,他开始也会陪着她回娘家了。

    以往说什么也不愿踏进陆家大门一步,如今她大着肚子,他倒主动开口说要陪她回去。

    他还是会站得远远的,不跟陆家任何一个人互动,只在妻子有需求时,靠过来帮她添茶倒水,调整软枕好让她靠得舒适,然后又会迅速闪回角落里去。

    她也不急,想着多回来几趟,久了总会有进展。

    这天从陆家回来,带回陆庆祥给小外孙准备的物品,她就着烛火,给未来的孩子缝制小衣、小鞋,丈夫则坐在地上,查看箱子里婴孩物品,一样样取出,搁了满地。

    他每隔一阵子,就要倒出那一箱子小玩意儿,一一清点细数,也不知是怕谁偷了去还是担心漏了什么没备足,宝贝似地总要一再摸摸看看。

    每回看完,他就会心情特别好,于是她也就没多理会,由着他去。

    “你说,孩子会喜欢这个吗?”他捧着鲤鱼造型的小纸鸢,回头问她。

    “会。”每回又买了什么,总怕买错了,被孩子嫌弃,一问再问。

    初时,她好笑地回他:“我怎么会知道?”

    “他在你肚里,你问他,你问嘛!”

    后来,她便学聪明了,摸摸肚子回他。“孩子说他好爱。”

    听她这么说,总能换得他好快乐的笑容。

    “那这个呢?他爱吗?”回头,又拎起儿时玩过的玲珑鼓。

    “爱。”

    “这个?”那是今儿个,陆家带回来的。

    “嗯……似乎还好。”

    “真的吗?”孩子比较爱他送的,没那么爱外祖父的!他得意了。

    “当然,因为你是孩子的爹啊。”她浅笑,捧着肚子来到他身边,帮心满意足的他一一将小鞋小袜小玩具再收回木箱里。

    “我是爹、我是爹……”他开心地重复着,扶她回床上躺妥,随后倾下身,将脸靠在隆起的肚腹旁,想到就摸两下,一脸认真地对着她的肚子,不厌其烦教导。“我是爹。”

    初时,惶然不是没有,可看他那么欢喜,满怀期望地盼着这个小生命,那么用心地打点着婴孩用品,让她连心头存着一丁点的迟疑,都觉万分不该。

    他是真的,打心底爱着这个孩子,为“他”学着怎么当爹、怎么扛责任,千般设想、万般改变,都是为了“他”。

    这孩子,是他强力坚持,才留了下来。他是孩子的爹,这话,不只是说给他听,她也已打心底这般认定。

    夜半,祝春风好梦方酣,忽然被一阵微弱力道摇醒。

    “阿风、阿风……醒醒……”

    他睡得迷糊了,揉揉眼,一时还疑惑睡在内侧的妻子怎么滚到地下去了……

    好一会儿,这才醒悟过来,大惊失色地奔下床将她抱起。

    “阿风……我半夜去茅厕,不小心、不小心跌了……”

    “好、好!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

    陆想云疼得冷汗涔涔,忍着痛,正要提醒他去找稳婆,他已经快手快脚将她抱上床,冲出了家门。

    他真知道该做什么吗?

    一句话也没交代、没头没脑就出去了,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平日迷糊她还能在一旁提点他,这要命时刻,可容不得他再出半点差池……

    她疼得神志模糊,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回来了,一手拖稳婆,一手拉着老大夫进房,然后不用谁吩咐,便自行钻进灶房里烧热水。

    老大夫探察了下她的情况,无他用武之地,便让开身让接生经验丰富的旺婶接手,打着呵欠回家补眠去了。

    折腾大半夜,天色蒙蒙亮起,孩子才总算露了脸。

    听见那响亮的婴孩啼哭声,她虚弱地撑起眼皮瞧上一眼,旺婶擦擦汗,吁上一口气告诉她。“是女孩儿,小手小脚可有力了呢。”

    祝春风捺不住焦虑,早已冲进房来。

    “唉呀,你怎么……去去去!还不能进来。”

    祝春风理都不理,质疑的目光瞪视旺婶。

    “孩子在哭……”那使劲嚎哭的模样,让他怀疑旺婶偷偷欺负他的老婆孩子,一瞬也不瞬地在旁监视着一举一动。

    “瞧你心疼的!哪个孩子出世不哭的?”要不哭他才该担心呢!

    见他不时探探头,两手在衣上擦了擦,要伸不伸的样子,旺婶了然地笑了笑,熟练地清理妥当,将孩子裹上襁褓巾,轻轻放入他怀间托抱。“喏,自个儿的女儿自己抱。”

    祝春风瞪大眼,惊奇地望着怀中软软的小东西,这就是初生的娃儿吗?比他猎来的小兔子大不了多少……

    他有女儿,他当爹了……

    他脑袋晕晕的,不太能思考,托抱着婴孩,脚步飘飘然地飘出房外……

    “咦?就这么走了?也不关心关心拚死为你生孩子的人,男人全一个德行!”

    陆想云浅浅微笑。“不怪他,他盼这孩子盼好久了。”每晚睡前都在问她孩子什么时候出来。

    旺婶一面为她清理身子,说道:“看他平时愣头愣脑,真遇事还一点都不含糊,知道要把大夫和稳婆都找来,烧热水备着,倒是自己,披头散发,鞋也没穿的满村子跑……”

    她耳边听着旺婶喃念,身心放松了下来,体力耗尽地缓缓沉入梦乡。

    再一次醒来,丈夫在一旁抱着孩子,不时瞄瞄她、帮她兜妥被子,见她睁眼,连忙向她报备。“灶上温着补汤,你要现在吃吗?”

    “再等会儿。”她想先和丈夫聊聊。

    “我给旺婶钱,让她每天来给你补身。”他习惯了每件事都向她报备,确认自己是否做对,她的肯定与赞许,也让他愈来愈有自信。

    “嗯,这样很好。”

    他想了想,又说:“是女儿喔。”

    丈夫小心翼翼将女儿凑近与她分享,她柔柔抚了下女儿熟睡的小脸蛋。“你喜欢吗?”

    “喜欢。”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像想起什么,又失望地垮下脸。“可是我的小衣小裤小鞋,她就不能穿了。”

    他一直以为会是男孩儿,大家也都这样讲。

    不能和孩子分享他最心爱的东西,让他有些小失落。

    “不然,你再生一个。”并且规定。“要男孩子!”

    她哑然失笑,这她哪能作主?

    “那这个呢?不要了?”她打趣道。“丢山里喂野猪好了。”

    “这个也要!”他搂回女儿,退离床边远远地,不再给她碰,还气愤地瞪了她一眼。

    “是啊,你只要孩子,男孩也要、女孩也要,就是不要我,孩子一生完,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了。”

    “才……才不是!孩子在哭,你又没有……”他心眼直,孩子哭了,当然要先顾着哭的那一个。

    “我哭,你也会来抱我吗?”

    他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又看看她,思考了一会儿,才走向前来,腾出左边臂膀给她。

    她带着浅笑,软软偎靠过去,占据他一半的怀抱。

    “你要给女儿起什么名?”

    “我、我取?”一向都只有他听话的分,她、她也要听他的吗?

    “是啊,孩子的名,都是爹取的。”

    “对,我是爹……”他点点头,笑容扬起一半,又迟疑了。“可是我不会……”

    “没关系,你慢慢想,想到再告诉我。”

    这一想,就想了一个月。

    孩子满月了,祝春风要妻子做红蛋,分送给邻里。

    她说过,生女孩不用送。

    可他才不管习俗,硬是要送,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宝贝。

    以前村子里有人生孩子,他也吃过红蛋,阿娘告诉他,红蛋喜气,送得愈多可以给孩子添福气。

    陆想云拗不过他,煮了一大篓的红蛋,让他满村子开开心心地分送。

    孩子的名至今没有着落,仍是娃儿、娃儿地喊,亲友要她别执着,巴望着阿风,还不晓得要拖到几时。

    她没听进耳,也不催促,悠然从容地等着他。

    陆庆祥也想给外孙女起名,却让她婉言谢辞,替阿风守着他的权利。

    她多少也看得出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心里嘀咕她嫁了丈夫,眼中就没爹了。

    她没多辩解什么,只说:“爹,你看看他。”

    那满村子分送红蛋的喜乐模样。

    这年头一还有谁生了女儿会逢人就送红蛋,他固执要听每家都给女儿送上一句祝福的吉祥话,每天回来都累得双腿不能动,脸上还是挂着退不去的笑。

    陆庆祥被女儿这一说,便噤声了。

    一日夜里,她睡得正熟,忽被枕边人摇醒,丈夫一脸兴奋地告诉她。“想到了、想到了!我想到要给娃儿起什么名了!”

    “喔。”她揉揉眼,勉强打起精神问他:“什么名?”

    “寻儿!我要叫她寻儿。”

    “哪个寻?”

    “就寻儿嘛!”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日子,他日也想、夜也想,很慎重地想,一定要给女儿取一个很好、很好的名字,一生都很幸福的名字,然后就在方才,一道灵光闪过,就想到了。

    “我希望她很幸运,能寻到自己的快乐,就像、就像我寻到你一样……”他很努力解说,怕她听不懂。

    “原来是那个寻啊……阿风,寻到我,有让你很快乐吗?”

    “有啊!”

    她拉丈夫回榻上躺着。“好,那就唤寻儿。”

    从那天起,他就张口闭口寻儿、寻儿地喊了。

    村里有个在私塾教过书的老先生,觉得寻字俗了些,便建议她,改为美玉“珣”会雅些。

    她摇头婉拒了。“阿风想用寻觅的寻。”

    “读音相同,他反正也分不出差异,你何必与他认真?孩子重要。”

    她仍是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晓得对方是好意,可旁人欺他懵懂,她是他的妻子,怎能也与外人一样,跟着唬咔他?

    她不需要多雅、多有学问的名字,唤寻儿没什么不好,那承载着娃儿的父亲对孩子最深的期许与祝福。

    夏夜里,她胸脯胀得难受,翻来覆去,连带也扰得枕边人难以成眠。

    “怎么?”

    “有些不适……”她支支吾吾,哪说得出口是哪里不适。

    “这儿?”手掌竟大刺刺就往她胸脯罩去。

    她大惊,红了脸,结结巴巴。“你、你、你……”

    他心无邪念,动手便去解她衣裳盘扣,一心想着旺婶有教过,孩子食量不大,若吸得不多,当丈夫的就得帮着她,别让她难受。

    陆想云红着脸,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

    成亲将近一年,彼此的身体免不了也都瞧过、碰触过,可他一向规矩得很,从来也没这般乱来过,他身为男人,真有欲求也知晓如何自行处理,完全比照没成亲那时,没来烦她乱她,最多就是清晨睡得迷糊时,会贴上来,拿硬实的下身蹭一蹭她。

    他嘴巴覆了下来,大掌揉揉捏捏,吸上一口,皱着脸抱怨。“难喝。”

    “……”又没人逼你喝!

    她被钉在床板上,困在他身下,脸红得快爆炸。

    他又埋下脸,卖力地吸吸吸,吸完左边换右边。

    “好饱。”难怪寻儿喝不完。

    “……”是谁拚命补她的?乳量充沛是她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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