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申景搷、李元翼,也包括具仁垕的父亲具宏,听了具仁垕的话,都对他很欣赏!
    的确,杀了负责联络刺杀贞明公主的那个老宫女的宫中执事太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再也没有风险了。
    本来,这事不是没有人能想到,申景搷一开始就想到过这一步,只是宫中的执事太监是长期侍奉李倧的,恐怕与主上殿下有感情,所以不敢随便杀了。
    而且,申景搷知道宫中的大太监都很忠诚,就算是再重的酷刑,也不会随便招供的,所以没有觉得必须要杀宫中的执事太监。
    所以,他们欣赏的不是具仁垕能想到杀执事太监这一点,而是欣赏具仁垕敢于在御前提出这一点。
    “可以!”李倧想都没有想:“只要能确保不引火烧身,不给朝廷找麻烦,杀一个执事太监没有什么!”
    这回轮到申景搷、具宏、具仁垕和李元翼倒吸冷气了,感觉主上好狠!
    刚才汇报要杀公主殿下的时候,李倧就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不是在说杀他的亲人,而是在说一个外人。
    现在说到杀执事太监,那可是从小跟随他的亲信,几十年相处下来,这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吧?却也如同外人。
    似乎,在君王眼中,只有权势和个人安危,其他都不重要。
    “是,殿下。”具仁垕高兴答应。
    虽然他是李倧的表兄,但是他像现在这样直接与李倧对话的机会其实是非常少的,更加上李倧当场就同意了他的谏言,这是很值得振奋的事儿。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随意乱动了。”李元翼道:“我们可以试着做最坏的打算,那个老宫女行动了,但是行动失败了,现在已经被韦宝抓住了!韦宝会怎么样?会等着我们有所行动!”
    “领议政大人请放心,如果行动失败,老宫女没有来得及自尽就被韦宝的人抓住了,韦宝一定会派人入宫捉拿执事太监,那样的话,我立刻能知道!去给韦宝送行的计划就可以取消了。不管韦宝是否会派人来询问,我只是不理会就行了。”具仁垕道。
    李倧很困倦了,无力道:“你们自行决定吧!是否为韦宝送行,由具宏大人决断。我先走了。”
    “恭送殿下。”几个人急忙一起鞠躬。
    李倧遂疲惫的离开。
    韦宝跑到朝鲜来,韦宝本人是越来越有劲,倒是将李倧给折磨的瘦了一大圈。
    最终,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采用具仁垕的法子。
    由具宏亲自带队,带十几名两班大臣去为韦宝送行,到时候见机行事。
    在此之前,具仁垕会派人先杀了那个执事太监。
    最终还是决定先杀这个执事太监,而没有听从李元翼的建议,是因为具仁垕说,杀执事太监之前会看情况,入宫执事太监没有被韦宝的人监视,方便动手,才会动手。如果执事太监已经被韦宝的人监视,说明整个计划已经暴露,自然不会再动手。
    而且,不等到杀执事太监的人返回,他们是不会进入汉城,不会自投罗网的。
    一切都安排的很合理。
    商量停当,具宏当晚就带着申景搷和具仁垕,以及十多名两班大臣前往汉城,他们会先在城外等着,等到派去杀执事太监的人返回,再视情况而定。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半上午的时候,派去杀执事太监的人返回:“韦宝还在汉城,好像下午会出城,启程前往仁川,再从仁川出海,返回大明。小人已经成功将尚茶大人杀了。”
    尚茶是太监的一种官职,是那个帮助具仁垕找来老宫女,并向老宫女下令的宫中执事太监的官职。
    宫中的太监们,当官的太监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官职的。
    具仁垕听完很是高兴,对具宏道:“父亲大人,现在万无一失了,只要进了汉城,拦住韦宝,向他请求见公主殿下一面,韦宝若是交不出公主殿下,就可以趁机在老百姓面前揭穿韦宝杀害了公主殿下的真相。”
    申景搷也高兴道:‘我们稳操胜券了!’
    “你真的已经杀了尚茶大人?”具宏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那个派出去的杀手:“王宫没有被韦宝的人看管吗?你可以自由出入王宫?”
    “小人确定已经杀了尚茶大人!王宫宫门虽然有几个韦宝的人,但他们并不干涉王宫的进出。小人有具仁垕大人给的入宫腰牌,一路畅行无阻,我杀死尚茶大人之后,将他的尸首埋在一处废弃的别院之中,绝没有人看见!”杀手回答道。
    具宏遂放下心来:“做的好!你先回公州去吧!”
    说罢,让人将赏银给了这个杀手。
    杀手大喜,接过赏银,拜别而去。
    本来按照道理,这么大的事情,也应该将这个杀手也杀了的,但是杀手是有组织的,无故杀了一人,其他的杀手会寒心。
    现在让这杀手先走,韦宝的人断然再也找不到他,所以也不存在隐患了。
    而且,若是这个杀手有什么问题,绝对不会回来报信。
    所以,具宏很放心的这样处理了。
    “具宏大人,现在没有问题了吧?安心进汉城去见韦宝吧!”申景搷高兴道。
    “你说韦宝被我们当众拆穿杀了贞明公主,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么做过,会不会立时察觉是我们做的,然后恼羞成怒,将我们都杀了?”具宏还是有些担心。
    跟随而来的十几名两班大臣也都有这样的顾虑。
    “那更好,就让韦宝都杀了我们就是!那样一来,整个朝鲜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大家会立刻团结起来驱逐韦宝!我们将载入史册,成为朝鲜的功臣!”申景搷倒是光棍的很。
    “对,父亲大人,申景搷大人说的不错!韦宝若敢当众抓我们,或者杀我们,我的人将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回去通报给殿下,会四处联络人反抗!朝鲜不是他韦宝的朝鲜!敢杀害公主殿下,还敢杀我们,整个朝鲜都不会答应!”具仁垕也说的慷慨的很,就好像杀人嫁祸的把戏不是他和申景搷弄出来的,好像韦宝真的杀了贞明公主一样。
    谎话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成真的了,具宏和十几名两班大臣见具仁垕和申景搷如此坚决,也便打消了疑虑,决心进入汉城赴险。
    具宏一行人进入汉城,并没有直接去求见韦宝,而是找了一家酒肆等着。
    这间酒肆在出汉城的必经之路上,在这里一定能等到韦宝。
    他们一直等到吃过午饭,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韦宝的车队才浩浩荡荡的出发。
    因为从仁川调动了上万大军来汉城,所以韦总裁的总裁卫队一千多人都走了,汉城城防以及周边治安也绝对不会空虚。
    除了总裁卫队,还有统计署总署,总裁秘书处,一众随行人员合计近两千人!
    这种排场,不要说是小小的朝鲜,就是在大明,皇帝出行也不外乎如此了。
    不过,韦总裁还是有注意不要太张扬的,除了百来人的总裁卫队着正装,着军服之外,还有一千多总裁卫队都是着便服,总裁秘书处的人都着军服,统计署的人都着便服。
    所以,着军服的人不过二百多人。
    要是两千多人都统一服装的话,这种事情传到大明朝廷耳朵里,一定会引起非议。
    两百来人就还好,毕竟韦宝不算官方的七品官身份,光是一方巨富,出门多带几个随从,也不算什么。
    况且这里是朝鲜,不是大明本土,韦宝就算是在辽西辽东弄这种排场,也没有什么,不要跑到皇城里面这样大张旗鼓就可以了。
    所以韦总裁到了京城,一直都是很低调的,所有的护卫一律着便服!
    像宝军这样的西式军服,在这个年代,算得上一景。
    为了总裁出行,整个汉城更是从两天前就开始满城打扫干净,总裁行经的主路线更是在街道两边都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都不许随便乱走。
    不是韦宝故意劳民,这些事情都是军队做的,做人就得有范儿,尤其像韦宝这种初来乍到的,现在各个方面都要树立官府的形象。
    天地会要作为京畿道和黄海道的官府的形象存在,总裁本人自然得摆谱。
    这是朝廷的脸面。
    天地会就是京畿道和黄海道的朝廷了。
    不光总裁卫队,还有当地的天地会各级行政公署派来的马车送行,一时之间车辆纷纷,人马簇簇,总裁秘书处的美女秘书们也几个人一部马车。
    这排场,这气派,这阵势,绝对是后世的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韦总裁满意的坐在马车中看着前后的盛况。
    他身边是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三女。
    总裁和三女,以及总裁秘书处的女秘书们都是在总裁府中上的车,所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贞明公主有没有随行。
    “见着公主殿下了吗?”具宏在酒肆楼上看见韦宝的车队过来了,问身边的具仁垕。
    “没有看见公主殿下,我的人一直在监视,父亲大人,我们可以下去等着了,要想见韦宝和公主殿下,得拦住最前面的马队,向韦宝的护卫通报。”具仁垕道。
    具宏点头道:“好吧!下去!”
    “好戏要开场了!”申景搷有一些興奋。
    具宏遂带着申景搷和具仁垕,以及十多名两班大臣下了楼,在街边上等候韦宝的车队过来。
    然后具仁垕让人去带话给最前面的韦宝卫队的军官,说具宏和十多名两班大臣奉了朝鲜王的王命,要为太傅大人送行。
    卫队军官遂派人去向总裁秘书处汇报。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这让具宏、申景搷和具仁垕等人有些奇怪,似乎韦宝出行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安排,本来他们还以为求见韦宝,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否掉呢。
    底下人来报的时候,韦总裁正坐在马车中欣赏贞明公主的书法作品。
    贞明公主的一笔字写的极好,承袭宣祖和仁穆大妃的笔法,在书法方面造诣颇佳,尤谙韩石峯字体,与仁穆大妃被软禁于西宫时,常借由书法抚慰仁穆大妃的心。
    朝鲜后期书法家南九万在其著书中曾大力赞扬贞明公主的书法。
    韦总裁正在看的贞明公主写的这幅字,是今天上午刚刚完成的,《早发白帝城》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在乾元二年(759年)流放途中遇赦返回时所创作的一首七绝,是李白诗作中流传最广的名篇之一。此诗意在描摹自白帝至江陵一段长江,水急流速,舟行若飞的情况。
    首句写白帝城之高;二句写江陵路遥,舟行迅速;三句以山影猿声烘托行舟飞进;四句写行舟轻如无物,点明水势如泻。全诗把诗人遇赦后愉快的心情和江山的壮丽多姿、顺水行舟的流畅轻快融为一体,运用夸张和奇想,写得流丽飘逸,惊世骇俗,又不假雕琢,随心所欲,自然天成。
    韦总裁赞曰:“惊风雨而泣鬼神矣!”
    贞明公主微微一笑:“总裁过誉了。”
    吴雪霞虽然有点吃醋,却也不得不承认贞明公主的字比她的字强多了:“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字不错,放在市集街去卖,至少一吊钱。”
    贞明公主听闻吴雪霞说将自己的字放到市集街去卖,有点不高兴,却并没有说话。
    “书画作品最忌讳用金钱去衡量,主要是写的人画的人自己怎么看。”韦宝帮着缓和气氛道。
    王秋雅也帮着缓和氛围,岔开谈论金钱的话题,“绝句要婉曲回环,删芜就简,句绝而意不绝。大抵以第三句为主,而第四句接之。有实接,有虚接,承接之间,开与合相关,反与正相依,顺与逆相应,一呼一吸。如此诗三句“啼不住”二字,与四句“已过”二字呼应,盖言晓猿啼犹未歇,而轻舟已过万山,状其迅速也。四渎之水,惟蜀江最为迅急,以万山紧束,地势复高,江水若建瓴而下,舟行者帆橹不施,疾于飞鸟。自来诗家,无专咏之者、惟太白此作,足以状之。诵其诗,若身在三峡舟中,峰峦城郭,皆掠舰飞驰,诗笔亦一气奔放,如轻舟直下;惟蜀道诗多咏猿啼,李诗亦言两岸猿声。今之蜀江,猿声绝少,闻猱玃皆在深山,不在江畔,盖今昔之不同也。此诗写江行迅速之状,如在目前。而“两岸猿声”句,虽小小景物,插写其中,大足为末句生色。正如太史公于叙事紧迫中,忽入一二闲笔,更令全篇生动有味。而施均父谓此诗“走处仍留,急语仍缓”,乃用笔之妙。”
    “说的好,在我们要回大明去的时候,公主殿下这道书法,非常应景,好。”韦宝见王秋雅能说出这么多门道,很是高兴。
    韦宝是没有多高的文学造诣的人,但是他知道王秋雅本来也是没有多少文化的,若这番话是吴雪霞说的,他不意外,出自王秋雅口中,韦总裁就有些意外了。
    可见自从王秋雅到了自己身边后,一直在加紧学习呢。不怕起点低,就怕骄傲自满,不思进取。
    “王处长过奖了,总裁过奖了。”贞明公主急忙谦虚道。
    韦宝微微一笑:“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处长的叫,你们就以姐妹相称吧?秋雅,你和贞明公主,就像是与范晓琳一样互相称姐妹。”
    “好的,公主殿下大,我就喊公主殿下为姐姐吧?”王秋雅急忙道。
    “既是以姐妹相称,可不能再称呼我为公主殿下了,就叫我贞明吧。”贞明公主也热络道。
    “嗯,贞明姐姐。”王秋雅嫣然一笑,她是挺喜欢这个朝鲜公主的。
    “秋雅妹妹。”贞明公主也嫣然一笑,忽然觉得在韦宝身边很快乐,找到了家的感觉。
    吴雪霞见王秋雅和贞明公主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很好了,又有点吃醋,轻轻地的哼了一声。
    “雪霞,你的年纪小,你也该叫贞明姐姐吧?”韦宝拉了拉吴雪霞的手。
    吴雪霞本来想拒绝的,但又怕韦宝不高兴,遂转了口风,轻声叫了一声:“贞明姐姐。”
    “雪霞妹妹。”贞明公主也急忙道。
    韦宝高兴道:“这就对了,工作中,你们可以互相称呼职衔,在私底下,你们还是叫名字更自然。都是自己人。”
    吴雪霞知道韦宝不喜欢看见他身边的女人不和,只得转了性子,不敢再刁难贞明公主。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之间的谈话遂自然了很多,热络了很多,这又让韦总裁眉头带上了喜色。
    就在几个人聊个不停的时候,卫队的军官来向吴雪霞汇报朝鲜大臣具宏带了十多名两班重臣前来为总裁送行的事情。
    一切都在韦宝和吴雪霞预料之内,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总裁,现在怎么办?”吴雪霞问道。
    “见!人家是客人,来给我们送行,岂有不见之理?”韦宝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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