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三万匹的基数来说,损失了千来匹不算什么,何况天有不测风云,海上变故也埋怨不了谁。
    商朝宗真正兴奋的是别的,忍不住抓了牛有道的胳膊,“道爷,你是说当中还有一千匹母马?”
    牛有道颔首:“王爷面前无虚言。”
    “好!”商朝宗已无心再说其他,迅速回头让人尽快安排战马下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其他人也颇为期待看到这些战马。
    彭又在忍不住多瞥了牛有道两眼,这边要一万匹战马,这厮居然弄来三万匹,竟然连齐国那边牧场都不敢出售的母马也给弄来了,这能力真是强的没办法形容了。
    无论对两郡来说,还是对天玉门来说,这明明是好事,可彭又在硬是感觉天玉门脸上无光,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天玉门折腾了一年多连根毛都没弄回来,今后让两郡之地的上上下下怎么看天玉门?
    “牛有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天玉门?”彭又在忽淡淡问了声。
    “嗯?”牛有道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彭又在:“成了我天玉门的人,刚才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牛有道:“不合适吧?”
    彭又在:“酒水利益方面你不用担心,该分你的照样分你。你和我师弟是结拜兄弟,辈分上好说。天玉门会在相当程度上给予你一定的特权,不会太约束你。”
    牛有道懂了,许诺的好处听着是诱人,可这世上哪有白给的好处,他在天玉门可没什么根基,呵呵笑道:“我倒是想去,就怕天玉门不敢收我。”
    彭又在:“为何不敢?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收。”
    牛有道:“我和晓月阁干上了。”
    “……”彭又在无语,拉对方入门的事不吭声了。
    “唏律律……”
    一阵骏马嘶鸣声响起,还有马蹄在船上甲板上咚咚的凌乱声音传来。
    靠岸的船只,已经打开了船舱里的栅栏,一匹匹赶了出来,从跳板上赶了下来,几十条船上的骏马几乎同时开始鱼贯出现。
    码头真正停船的位置,这种大船横向停靠上个十艘已经到了头。码头两旁的海岸边也横向停了不少,马匹直接从跳板下水,涉浅水区上岸,扑腾的水花四溅,溅了两旁横枪拦守军士一身。
    一时间,这场面很是引人注目,站在码头的人也开始往后退开了点,便于左右观看。
    “这些马匹怎么感觉有点蔫,毛色亦黯淡无光。”蓝若亭皱眉一声。
    轮椅上的蒙山鸣道:“应该是船上困久了,陆地上生活惯了,突然在海上呆这么久不适应,身体受到了影响,看口齿和前胸轮廓,都是正青春的好马。不妨事,稍养上些时日就恢复了。”
    不愧是训练骑兵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蓝若亭拱了拱手,表示受教了。
    此时,这片海岸渐渐充斥上了浓郁的马匹气息,有些上了岸的马匹欢快嘶鸣,终于脚踏实地了,似乎很高兴。
    雷宗康和吴三两到了牛有道跟前,吴三两问:“道爷,怎么没看到大姐和段虎?”
    公孙布闻言低头沉默了。
    牛有道慢慢回头,看向了自己乘坐的那艘船,恰好看到段虎露面,在他身后,两名五梁山弟子抬了副临时做的担架,担架上躺了一人,以一块黑布盖着。
    见到这个,再见到黯然低头的段虎,雷宗康和吴三两皆心弦一紧,皆有不妙的预感。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段虎也是躲不过去了才露面。
    担架最终还是抬到了这边,段虎低着头,无颜面对雷宗康和吴三两。
    雷宗康语带颤音道:“段虎,大姐呢?”
    段虎紧绷着嘴唇,低头不语。
    牛有道徐徐道:“离开齐国前,我们路上遭遇追杀,为了掩护我们撤离,黑牡丹和段虎假扮成我和红娘,吸引了敌方的追杀,敌方太强大,黑牡丹不幸遇难,段虎也是捡了条命回来。”
    段虎泪落,红着眼睛大颗泪落,呜咽道:“是我没用!”
    “啊!”吴三两突然一脚将段虎踹翻在地,上去连踢带踹,悲声怒斥,“那你怎还有脸活着回来?”
    倒在地上的段虎打不还手,只知道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用。
    “吴三两!”牛有道突然沉声一喝。
    吴三两住手了,双手握拳,低头喘息着。
    牛有道:“不能怪段虎,敌方太强大了,光驾驭追杀他们的大型飞禽就有五只,两人联手都挡不住敌方一人的一招,段虎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若不是段虎拼命相救,只怕连黑牡丹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天玉门诸人听的一凛,光大型飞禽就有五只?需知天玉门连一只都没有,这追杀的敌方势力可想而知,可知有多惊险,也可知牛有道等人能回来有多不容易。
    商朝宗等人亦怔怔看着牛有道,无法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惊险。
    雷宗康已经站在了担架旁,慢慢伸手揭开了蒙布一端,露出了安详闭目的黑牡丹。
    触手抚摸黑牡丹的脸颊,冰凉!
    “大姐!”雷宗康单膝跪下了,泪落。
    吴三两只看了一眼,仰天闭目,泪水滑落。
    见到黑牡丹那张暗沉的脸,想到与自己嫣然笑谈的那个女人,没想到这一别成了永别,商淑清一把捂住了嘴,扭头一旁,闷声哭了。
    商朝宗、蓝若亭等人亦黯然,都知道黑牡丹是牛有道身边的心腹,没想到为了他们的大业魂断齐国,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天玉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彭又在低眉垂眼,谈不上什么同情,不过也都知道这女人是牛有道的心腹,牛有道那边的心情可以理解。
    封恩泰走到了担架旁,盯着黑牡丹凝视一阵,想起了在齐京相处的日子,“唉!”一声叹,伸手拉起蒙布盖住了黑牡丹的脸。
    “遗体不宜久放,你们几个先带回家,选个好地方安葬吧!”牛有道平静叮嘱了一声。
    船上的骏马仍在下船,一批船只卸完离岸,又换了另一批船只靠岸。
    商朝宗亲自让人备了辆现场能找到的最好的马车,让雷宗康等人先把黑牡丹送回去了,商淑清也陪同着先回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统计了数据的蓝若亭才过来禀报:“王爷,马已经全部下船,共计两万八千七百四十六匹。”
    “好!”蒙山鸣拍手在轮椅扶手上赞了声。
    商朝宗等人不宜在此奉陪,战马上岸了,他这里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布置安排。
    至于这些杂事,现场修士是不会去管的,不懂行,也不清楚怎么弄。
    看了看夕阳下数不清的桅杆,彭又在对牛有道扔下一句话,“我等你的交代!”说罢扭头就走。
    “彭掌门请留步!”牛有道喊了声。
    彭又在停步。
    牛有道上前,“彭掌门,还有些善后事宜要与你商议。”
    “善后?”彭又在转身。
    牛有道:“天玉门答应过,只要能把战马弄来,战马的钱天玉门出,不知还算不算数?”
    彭又在偏头示意了一下,“拿两百万金票给他!”
    “两百万?”牛有道朝掏钱的人抬手打住,“彭掌门在开玩笑吗?三万匹战马,到哪个地方能花两百万买到?”
    彭又在:“事先说好的,两郡之地需要一万匹战马。”
    牛有道颔首:“好!彭掌门这样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那我就给两郡留一万匹战马。剩下的,我相信周边有的是人想要,还望彭掌门不要阻止,也请彭掌门告知王爷一声,我也是没办法,这批战马都是赊账赊来的,一文钱都没有支付,对方还等着要账,这账也赖不过去,要赖你们去赖,我没那本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陆离君等人。
    彭又在扫了眼那群鬼修,问:“这些鬼修什么来历?”
    牛有道:“齐国陷阴山!”
    彭又在微微一惊,“鬼母的人?”
    牛有道:“彭掌门英明。”
    彭又在略犹豫,虽然超出了之前说好的一万匹,可这么多战马已经到了两郡手上,再让拿出卖掉大部分的话,方方面面都说不过去的。他问:“你想要多少?”
    牛有道伸出一只手掌,“不多,五百万便可!”
    天玉门那边不少人脸色微变,封恩泰又跑了出来,“老三,五百万是不是太多了点?三百万,你看怎么样?”
    彭又在不吭声了,也中意这价钱。
    “三百万?大哥,亏你说的出口!”牛有道差点喷他一脸,怒道:“在齐国的时候,你说你惹出多少麻烦?最终麻烦全部甩给了我,看在你我结拜的份上,我认了!一直到最后撤离,我还顾及着大哥的安全,让你带着天玉门弟子先撤了,没让你天玉门沾一点危险,而我们为了掩护你们,死的死,伤的伤!早知如此,我就让你们天玉门去应付追杀,我看你能带几个活人回来!”
    旋即又一把扯了封恩泰的胳膊,指向海边停泊的数百艘大船,“他们的费用要不要给?沉了十几条船,要不要赔付?为了运战马将他们船进行了改装,改的一塌糊涂的修缮钱要不要给?你说这些要花多少钱?能用这么大船做买卖的人,哪个不是有钱人?这些船背后的人,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牵涉到诸国各种势力,是你们天玉门敢赖他们的账,还是我敢赖?三百万,亏你说的出口,我现在到哪找那么大的缺口去?是天上能掉下来,还是地上能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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