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向自己心仪之人表白之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对,当然是和闺蜜倾诉,将对方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掰开来揉碎了分析一番,一定要找出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即使已经是中年少女的年纪,也不妨碍明夷照样将这件事进行得津津有味,比她更亢奋的,只有洪奕。

    还有一个亢奋程度不输给她俩的,就是隔壁的邢卿。明夷换了衣服,将男装送回去,顺便邀请他明日去容异坊赴宴,说成言回了长安想要见他。他虽别扭两句嫌成言未亲自来请,愉悦之情还是眼角眉梢处处皆是。

    从如何步步攻下时之初,到八卦成言与邢卿,洪奕嚷着明日要亲临容异坊当场看热闹。

    “你不就是为了去看你家亲爱的吗?他今晚不来?”明夷看看外面的天色,月亮已经爬到了半空。

    洪奕摆弄着裙角:“爱来不来,他敢三天不来我就敢重找个入幕之宾!”

    “你可别再逞口舌之快了,虽然他是江湖人,不在意你出自青楼,或过去有多少情史,但无论对哪个男人来说,绿帽都是致命的。”明夷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他原本就担心让你等他达成心愿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若用这个来开玩笑,怕他当了真。”

    “我又不傻!只不过和你说说狠话。”洪奕撅着嘴,“除了他,我哪还看得上其他人,再好看的,也不过喝喝酒唱唱曲便打发走了。入了夜更不敢让人留下,怕他见了心里不舒服。”

    明夷夸她句乖,又忍不住戏弄她:“你见他女装模样不会觉得变扭吗?”

    洪奕却没生气,反而吃吃笑起来:“我其实挺喜欢看他女装,曾逗他穿给我看,他还生了气,觉得我嘲讽他。我是真的喜欢看夏娘子的装扮,美得那么有侵略性,看都看不够。”

    “难怪你第一次见他眼睛就直了,莫非你当时就看上了他?”明夷皱眉苦脸,装着抹眼泪,“我真是伤心极了,与你千年相随,到了这儿,同床共枕这么多次,你都没看上我。竟然就看上他了,他比我美很多么!”

    洪奕吃吃笑起来:“他女装还真的比你美,连我都自叹不如。不过我是那样肤浅的人吗?是感觉,他就是对我那么有吸引力。”

    “好了好了,狗粮我也吃够了,得准备走了,别阻碍了你俩**一刻,我可没有千金赔偿。”明夷跳了起来,差点又忘了自己脚趾还未长出趾甲,疼得呲牙咧嘴,“明日你最好还是别来,有邢卿和成言在场,怕你俩眉来眼去让人生疑。”

    洪奕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明夷耳边:“邢卿那边如果开启暗门,我们这儿的声音他都能听见。你说,他会不会发现幻枫的身份?”

    听到此,明夷也打了个寒颤,也压低声音:“以后我们不谈他,只说冯桓,小心为上。”

    洪奕点了点头:“今晚我会提醒他。明日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观察看看,隔壁那位是否有异常表现。”

    “好。”明夷一口应下,“幸好他现在满心都是成言,心乱容不下许多心机,希望无事吧。”

    跨上无忌,在寂静无人的街道,明夷都有扬起马鞭的冲动。忍住了,不作死,再也受不得皮外伤了。

    脑子里还盘旋着邢卿是否得知夏幻枫身份的事。

    按夏幻枫的说法,现在知道她身份的除了洪奕与明夷,只有上官帮派长老以上的几人。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将消息泄露给天一帮和申屠世家的,因为夏幻枫与上官帮派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如果邢卿知道,他会如何做?以此消息交给天一帮或申屠世家,则大损上官帮派,对自己并无太大益处,那两个帮派不会为了这一个消息就给他什么实权。第二个可能就是以此要挟夏幻枫,让上官帮派帮助自己实现报仇大计。

    但上官帮派目前的实力和势力范围远远不够,能帮上他的极其有限。所以如果自己是邢卿,即使得知了夏幻枫的身份,也只会暂时按兵不动,找到更好的时机和形势,达到这个信息的最大价值。

    而明夷纠结的是,她是不是要将邢卿的身世和七炼琴的秘密告诉夏幻枫。这是万一有一日,邢卿要挟夏幻枫,夏幻枫可以予以反击的唯一凭借。邢卿那些在黑暗中的对手,可能比龚君昊与申屠兄弟更可怕。

    道义两难。她答应了邢卿保守秘密,可作为夏幻枫非常紧密的合作伙伴,这个重要的信息她有义务告知他。前者因为义,后者既有义,又有利益共同。

    她相信夏幻枫应当与邢卿的家仇无关,如果他有那么大势力,何必女装受此委屈,更何况,事发当年他还年幼。以夏幻枫的大局观,他也不会将邢卿的秘密外露。最大可能是,会将邢卿延揽入帮,七炼琴的威力可比得上一打武林高手。如此做,是对明夷、夏幻枫、邢卿三赢的事。

    算到此,她已决定明日早行一步,在约定之时前,将邢卿身份告知,至于如何处理,就交给夏幻枫把握。这事,晚不得。如果夏幻枫与洪奕谈起此事,以洪奕重色轻友的性格,必定是全盘托出,到时候,自己的沉默反而显得有二心。

    想清楚,人也轻松许多。路程过半,夜色更浓,云层飘过,遮住月亮,整条街巷突然变得十分晦暗。

    一个影子从马前头晃悠着穿过去,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跌跌撞撞,看不清晰。无忌被惊到,长嘶一声,引得街边一阵狗吠。明夷心跳剧烈,被吓得不轻。

    云散去,明夷方看清,是个酒气熏天的流浪汉,跌倒在街边,脸摔到狗盆里,引得群狗吠叫不满。继而是屋里的咒骂声,狗又叫起来,此起彼伏。

    明夷一身冷汗,赶紧往前赶路,街边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过路人,看着都是那么可疑,不知哪个会不会是刚劫盗放火的亡命之徒。身上越来越冷,在这个时代,她绝对需要学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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