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
    魏文翁很快就打出了三发子弹,撂倒了三个敌人!
    当然是三发三中!
    十发一中的命中率是不可能想象的,魏文翁10岁的时候就不止这个水准了。
    当年还只有10岁的魏文翁如果不能用一把滑膛枪,在100步内打出10中6以上的成绩,保管挨揍而且还要饿饭。
    这样变态的家规可不止邛州魏家才有,整个西宋的科举世家谁不是这样?
    10岁的男孩不能在100步内10中6,长大了那还怎么中秀才?还怎么中举人?还怎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还怎么东华门外唱名?这种不是废物吗?不狠狠教训能行吗?
    魏文翁小时候可真没少挨揍,10中7,10中8照样打!10中9爹妈也没好脸色。10中10才能得一句夸奖,晚饭的时候还能吃块大肥肉。
    要是只能10中1,那还留着干什么?以后啃老吗?趁早打死算了!
    所以魏文翁现在的枪法,一半靠哥哥魏了翁发明的线膛枪,一半就是爹妈狠心用棒头打出来的。
    而且他现在也是杀人如麻的老兵了,心如铁石,根本不存在紧张不敢杀人的问题。在100步以内,那绝对是一枪一个准,管杀不管埋。
    这种从小被棍棒残酷教育出来的杀人魔王也不止魏文翁一个,亦列堡这里起码有10000!只是杀人的方法不一样,有人就会打枪,有人不仅会打枪还会射箭还善于肉搏……连秀才、举人、进士都那么拼,以打仗为职业的军户家庭还敢偷懒吗?那帮小军户还想有快乐的童年吗?根本不可能,他们全都是被棍棒敲打着进行各种严酷的军事训练长大的。
    这个西宋帝国能在俩家里有矿的“人民币玩家”夹击下幸存到如今,真是很拼命的!要不然早就灭亡了!
    西宋在面对东宋和大周时的危机感,是早年大宋遇上各种鞑子时所不能比的。
    特别是对上一样姓赵的东宋,那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一点讲和的空间。
    为了活下去,西宋朝廷还有一帮“华山派”的参谋还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所以铁木真这次,真的是一头撞在花岗岩上了。
    不过也幸亏这个铁木真是大石近卫军和大不里士军学院出身的,要还是那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铁木真,这回多半要被揍得全军覆没了。
    军事学家铁木真组织的又一次进攻,被对手精准的火枪射击给击溃了。
    而且和上几次不同,这次还有一群披甲的步兵从“平房区”里杀出来了,他们不是勇敢,而是个个都是神经病!不怕误伤,居然在己方的枪手开火的时候就嗷嗷叫着冲锋!
    别说波斯人了,连蒙古怯薛军都被他们吓得脸色发青。
    背对着己方不断开火的火枪冲锋……这么疯狂的事情,就是怯薛军也不敢想象啊!不要命了?那是命啊,自己的命!
    这么疯狂的敌人,这么精准的射击,怎么打啊?这不是送死吗?
    由怯薛勇士指挥,以波斯人为主的又一波冲锋,毫无悬念的被击退了。
    除了增加了上千数的伤亡,铁木真大汗什么都没有得到。
    “父汗,这些宋人……”
    拖雷这个时候已经看出不对了,满头满脸都是汗。怪不得他大哥术赤会给人打了黑枪!怪不得术赤的人马死伤那么老大!
    原来他遇上了一群打枪准得要死,打架还不要命的疯子啊!
    铁木真的额头上也浮出冷汗了,之前他还觉得术赤没用,打个斥候战居然死那么多人,连自己的命都送掉了。
    现在他才知道,西军的军事力量强大如斯!
    随即他又暗叫了一声侥幸。
    幸好没有去和周国、东宋开战。西宋那么恐怖,却是周国、东宋的手下败将。大蒙古要是和周国、东宋开战,那不是死得直挺挺了?
    其实铁木真高估周国和东宋了。这两个国家的海军没话说,随便拉一个分舰队出来也吊打全世界(除周国和东宋,全世界也不剩下多少地盘了)。但是他们的陆军真的不比西宋更强,要不然也不会在上次中原大战中两打一,打了那么多年还灭不了西宋了。
    “父汗,”拖雷小声道,“不行啊!这些人太厉害,我们还是以坚壁清野应之吧。”
    他围城打援都不说了。
    现在围城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铁木真兵多,但是打援是不可能的,被援打倒是一定的。
    如果从伊犁河谷出来的宋军主力也是这个样子,铁木真的20万大军可就要死伤惨重了,最后能有三分之一活着回到西方都困难!
    “再打一次夜战!”铁木真还是不甘心。
    他统率20万大军从波斯一路跑来替便宜儿子报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结果打了一个上午就土头灰脸的撤退。
    这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铁木真想来想去,决定打夜战。
    白天你们火枪厉害是吧?
    那好,老子天黑了才下手,火把都不打。让你们什么都瞧不见!
    “也别用波斯人了,”铁木真又道,“叫咱们蒙古的儿郎上去……换上钉头锤和狼牙棒,和他们肉搏。”
    “那就让孩儿领兵吧!”拖雷马上请战。
    “不!”铁木真马上摆摆手,“让博尔忽去。
    你还有别的事儿……你带人把周围的麦子和牧草都烧了!”
    “什么?”拖雷一愣,“父汗,您是要……”
    “今晚打完就走!”铁木真倒也果决,“不论胜败!”
    今晚的夜战,不过是找回点场子。找回场子后,就该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他干脆就把亦列堡周围的麦田、草场都毁了,让屯田的宋军白忙活一场。
    虽然不至于把他们逼退,但是也能迟滞他们对碎叶的反攻——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大蒙古打不过西宋了。无论是拼骑兵还是拼阵地战,他们都不是西宋对手,还打个毛?真要打败了,连毛都没有了。
    现在铁木真的打算就是拖延时间,只要让宋人在五年之内无法收复碎叶,他就有机会拿下君士坦丁堡了。
    等拿下了君士坦丁堡,打开了通往欧洲的门户,就能对西域这边进行彻底的破坏!
    只要把西域毁成一片废墟荒漠,依靠屯田退进的宋军,也就只能止步于费尔干纳和碎叶了。
    想到这里,铁木真大汗就送了口气,吩咐左右:“去叫博尔忽、博尔术、者勒篾、速不台、忽必来都来见朕!”
    ……
    “师帅,蒙古人好像在烧咱们的麦田和草场!”
    吃午饭的时候,心情愉快,以为自己打了一场大胜仗的杨铁心忽然得到了一个让他非常郁闷的坏消息。
    “师帅,伊犁河南岸到处都有火光烟雾……看来纵火的面积很大!”
    机宜又接着报告。
    现在是秋季,气候干燥,农作物和草原都容易被点燃。
    而且丰收在即!
    一年辛辛苦苦劳作下来,就等着秋收了。如果被蒙古人一把火烧了,劳动成果没有了不说。明年向碎叶河谷挺进的计划,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根据原计划,亦列堡屯田区的收成要用于支援在碎叶河谷地区屯田。而碎叶河谷地区的屯田有了收益,就能支持大军南下察赤。打下了察赤,往新凉府的路就通了。
    现在西凉王国还死守着他们最后的根据地新凉府(费尔干纳盆地),那可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没有什么水旱之灾。足以养活二十万西征大军……
    可是现在,这些蒙古人也忒没用了,才打了一个上午,就开始破坏城外的麦田草场!这是要跑路啊!要不然你破坏草场干什么?蒙古人那么多马不吃草了?
    “铁木真这是要跑?”
    战斗进士出身的李壁也是真懂军事的,马上就知道铁木真的意图了。
    “肯定不会在亦列堡城下久留了!”杨铁心道,“铁木真的大军都靠随行的牛羊补给,没有草场那么多牛羊吃什么?亦列堡周围都烧了,他就不可能围城。不围城就打不了援……他真的要撤了!”
    “追不追?”
    杨铁心摇摇头,“那是铁木真啊!不会那么简单的,一定有后招!”
    “那咱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蒙古人跑掉?”
    杨铁心哼哼了几声,“不能这么便宜他们……而且,还有很多弟兄没有得到立功的机会呢!”
    ……
    铁木真当然有后找,而且还是一环扣一环的。
    烧毁草场麦田,不仅是为了打乱宋军屯田而进的步骤,而且还有麻痹宋军思想的作用。
    在烧毁草场和麦田的同时,铁木真还命令波斯步兵大张旗鼓的撤退。
    因为西宋军在亦列堡上设置了望台,所以波斯步兵刚刚开始撤退,就被望台上的哨兵看了个真切。
    而且烧毁草场麦田和波斯步兵撤退的同时,蒙古大军的前沿也开始收缩,火枪兵从黄昏时起就和宋军脱离接触,只剩下几十门大炮在两三里开外有一炮没一炮的轰击着被宋军据守的平房区,分明就是在掩护撤退。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西北风从下午的时候就挂得越来越大。草原上的烟尘和灰烬弥漫开来,将一切都笼罩在有点呛人味道的烟雾当中,能见度非常的低下。这不是一个适合发起攻击的天气,倒是能很好的掩护撤退。蒙古人的斥候骑兵从傍晚开始就停止了活动,平房区战场上的火枪兵和炮兵似乎也开始后撤了。轰鸣了一整天的大炮,终于熄了火。
    而平房区以西的蒙古军一侧里面,5000名最精锐的怯薛勇士,却已经完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们沉默的嚼着晒干了的盐腌牛肉条,喝着马**酒,除了咀嚼吞咽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光是这种大战之前的镇定和安静,就足够显示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了。
    在今天晚上,他们将越出沙袋垒成的低矮的胸墙,冲入那片被西宋勇士固守的平房区,不是杀死西宋的疯子,就是被疯子杀死。
    在能见度极差的夜间,应该是不用担心宋军精准的火枪射击。但是一想到那些敢于将后背暴露给己方不断开火的火绳枪冲锋的西宋步兵,蒙古勇士们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蒙古军的炮兵阵地上面,因为夜色和烟尘已经完全掩盖了部队活动的迹象。大量的炮弹被骡马队艰难的运抵了前线。一个时辰之内,每一门大炮都得到了二十发炮弹和足够发射它们的黑火药——用于发射的黑火药都是从埃及进口(大周共和国生产)的高档货!
    铁木真的侄子,也就蒙古军的炮兵总监按赤台板着面孔在炮兵阵地上巡视,一门一门的检查火炮的准备情况。不仅要检查炮弹、火药和大炮摆放的位置还有掩护大炮的沙袋,还要检查炮兵们是否准备好了钉死火门的锤子和钉子。
    因为今晚怯薛军的进攻,将按照“一击不利,逃之夭夭”的原则进行。
    打不过就得跑,跑的时候就得放弃火炮……对现在的蒙古人来说,炮兵可比大炮宝贵多了。
    时间在等待当中慢慢的度过,很快就到了深夜,草原和麦田上的大火越烧越旺,烟尘弥漫,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和星辰。
    最佳的偷袭时机,已经到来了!
    不过包括铁木真在内,今天晚上所有的蒙古人都没有想到,在那片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平房区内,同样也有一伙人在准备发动夜袭。
    蒙古人要跑路了!
    可是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立功的机会,这个怎么摆得平?杨铁心作为师长,必须要让所有的部下都得到杀敌立功的机会。
    这个西宋对于“公平”的追求是很执着的。打靶科举就是个绝对公平的选官制度——选出来的官能不能把事情做好且不论,但是这个过程绝对公平不是。
    粗通文墨的门槛不高吧?滑膛枪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公开进行的打靶取士更是连作弊的可能都没有。
    所以“公平”二字,已经成为了西宋文化的一部分了。
    几千名没有得到立功机会的西宋军步兵,这个时候也都摩拳擦掌,准备去收割人头了。
    他们需要得到公平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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