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这下再没心思和武好古商量搬运粮草的事情了,不过几千石粮食,烧了也没什么。
    而且,一旦延安府有警。武好古在银州的这支兵随时会被调回延安府。到时候这几千石粮食还能运回去?还不是一把火烧了?
    所以小军事家王泽立即离开了银州,奔回了石堡城,把从武好古那里得到的坏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爹王恩。王恩一样是大吃一惊,连忙留了些人守着石堡城,就自己和儿子一起带着几千人往延安府一路急忙忙赶去。
    与此同时,延安府那边,陶节夫和童贯也已经知道了塞门寨被西贼攻占的噩耗了。
    坏消息是少年韩五带来的,先是折彦质问了话,然后又是陶节夫亲自问话,确认了情况。
    “使相,平戎寨、平羌寨、安塞堡还有殄羌寨都有可能是西贼的下一个目标!”
    折彦质眉头大皱,思索着说:“延安左近只有两万余兵马,王总管还带走了几千……咱们最多分兵数千去安寨堡,别的地方暂时顾不上了,除非把武好古的兵调回来。”
    “现在把武好古调回来?”童贯横了一眼折彦质,“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根据现在鄜延抚司所掌握的情况,宋军占了石堡寨和银州城,斩首一共有八百。而西贼拿下了塞门寨,灭掉了西军的一千弓箭手。
    至于慕容鹉和完颜斜也把安庆泽颇超部给抄了的捷报,鄜延抚司和察哥都还不知道。
    所以双方的战绩,现在看起来都差不多,可一旦银州城被放弃,那么宋军一方毫无疑问就输掉了。虽然西贼也不会长久占据塞门寨,但是人家南下塞门寨就是抢一把顺便调动占据银州的宋军南下的。战役目标完全达成啊!
    童贯又道:“而且银州距离延安那么远,武好古的兵大多是步兵,没有六七天根本回不来。”
    折彦质道:“那就只能让武好古从银州出兵攻打石州,迫使西贼撤兵。”
    “从银州出兵……”童贯眉头大皱,“西贼有两万以上的人马,在夏州、石州一定还有兵马。如果诸军集合,只怕五万人都不止。武好古只有三万人,其中的两万还是新兵。靠这点人守银州没有问题,西进去迫敌回援就怕变成决战之势。
    他要是大败了,咱们的大局也就不能收拾了。”
    说实话,童贯对武好古带兵的手段还是没有什么信心。如果现在是他在银州督军,或许还能出兵威胁察哥的后方。但是武好古哪有这个能耐?
    “那咱们怎么办?”折彦质问,“难道眼睁睁看着西贼在塞门寨左近肆虐?”
    一直不啃声的陶节夫忽然冷哼了一声:“那就从延安府城出兵!”
    “从延安府出兵?”折彦质被吓了一跳,“使相,您要和西贼决战?”
    “决战?”陶节夫冷笑着,“你以为西贼有那么大胆?延安的兵少,可是整个鄜延路,还有临近的环庆路兵可不少,禁军加上弓箭手再加上武好古的兵,十五万人都有!西贼才多少?”
    “可是……”
    陶节夫一挥手,打断了折彦质,“去传令吧!集结第一将、第二将、第三将,由高太尉率领,出屯安塞堡!”
    “高太尉?”
    这回折彦质和童贯都愣住了,高太尉当然是高俅了,如今的“国际名将”,可他现在带着1000名弓箭手在银州城啊,现在调他回来也来不及啊。
    陶节夫笑着对童贯说:“道夫,劳烦你先替高师严走一趟安塞堡。”
    童贯已经明白了,“使相是想让咱家打着高师严的旗号?”
    陶节夫笑道:“正是如此,想必塞门寨那边的西贼,也听说过高师严的威名吧?”
    国际名将高太尉的威名察哥当然知道了,那可是西夏立国百年来所遇到的最凶恶的敌人啊!
    西夏和宋军打仗并不是没有败过,甚至惨败的次数也不少。甚至还一次折损过六路统军嵬名阿埋和西寿监军妹勒都逋,但那是在宋军偷袭天都山,打了西夏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取得的。
    而浩亹河之战则是数量仿佛的宋夏两军展开堂堂之战,结果是仁多保忠率领的两万大军覆灭,保忠本人战败投降,整个右厢军损失惨重。
    高俅要是再不厉害,世上还有谁堪称名将?
    ……
    “高俅来了?”
    高太尉率部出延安府城的消息,很快就被西贼的密探察知,并且报告给了塞门寨的察哥。
    第一次当强盗的察哥本来有点做贼心虚,准备开溜了。毕竟现在的大宋是天可汗当国啊!可不比几十年前了。
    而且察哥在塞门寨的收获也的确丰厚,掠获的粮食有数万石之多,各种牲畜上万头,生俘近三千,还抢到了铜钱数千缗,绢帛上千匹,甲胄上百副,还有各种兵器数千件,箭镞不计其数。
    现在撤退,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吧?
    可就在这时,可怕的高太尉来了!
    “有多少兵马?”察哥忙问。
    “大约两万。”回答的是李讹,他现在得了个西夏的官职,跟在察哥身边负责情报工作。
    “两万……”
    “大王,咱们有四万大军啊!”萧合达提醒道,“若能在安塞堡殄灭此敌,当是为大白高国铲除大害啊!”
    四万灭两万?察哥吸了口气儿,这可是很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提议啊!
    高俅的兵再精锐,最多也就是铁鹞子和卫戍军的程度。而在人数上,察哥应该有一倍的优势……如果摆开来打还不能取胜,那么大白高国还有什么指望?还是赶紧西迁去吧!
    若是高俅死守堡寨不出,那么自家就率部在安塞堡外大掠,虽然抢不到多少东西,但总算洗了浩亹河之败的耻辱,横竖都是不亏的。
    拿定了主意,察哥便是一声冷笑:“来的好!本王正想会会这个东朝名将!
    传本王将领,全军休整一日,明天就直赴安塞堡,为战死浩亹河畔的儿郎们雪恨!”
    “喏!”
    ……
    “大捷!大捷啊!”
    在银州城吃不香睡不着的武好古,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赵钟哥拿着刚刚收到的捷报飞奔进了武好古的大帐,“五哥打赢了!抄了党项颇超部的老家,斩首1200级,生俘2000,掠货牛羊马匹多达数万头,缴获各种粮食数万石,兵器甲械不计其数。
    而且还抢到一百余匹颇超部的种马!200副青唐瘊子甲,200柄西夏剑……”
    抢劫果然是建设资本主义的捷径啊!武好古听着赵钟哥的喜报,心里想着:光是种马就一百余匹啊!其他的好马一定还有许多。虽然颇超部养得河曲马质量不如波斯马和天竺折耳马。但还是能选出一个高大母马和种马的,对于改善界河马群还是很有益处的,至少再开两条杂交路线——波斯公马配河曲母马、天竺折耳公马配河曲母马。
    另外,大量的河曲种马还可以改善北沧州骑士家养马匹的品种,从而大幅增加界河良马的产出,尽快形成一个产业。
    “斩首1200,生俘2000?都是党项人吗?殿前御马直才千余骑啊!”
    “宣赞,赶紧派兵去接应则个吧,可别人西贼把牛羊马匹再抢回去。”
    “宣赞,等骑兵回来,咱们就发兵打弥陀洞吧,打下弥陀洞,就能沿着明堂川攻入河间草原,那里还有更多的党项部落!”
    几名得到消息的将领都匆匆赶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高俅和苏迟也过来了,他们俩,特别是高俅,也对御马直的犀利程度大感惊讶。
    “大郎,御马直损失了多少?”高俅问。
    杀敌一千,自损三百!这一仗打得那么漂亮,御马直的伤亡恐怕小不了吧?
    “三人阵殁,五人负伤。”赵钟哥喜气洋洋地说,“阵亡的三人中有两人是辅兵。”
    “骑士才阵亡了一人?”高俅讶异道。
    赵钟哥笑着:“哈哈,是一场偷袭!五哥和斜也可都是干这事儿的好手啊!而且骑士车轮突击也是犀利无比……这是女真人的战术,很厉害吧?”
    骑兵的墙式冲击当然是厉害的,而车轮发动的墙式冲击等于让某一点(或者几个点)的敌人,接连不断的承受骑兵冲击的威力。
    后来的契丹骑兵都扛不住这样的战术,更何况党项人的骑兵?而且还只是部落骑兵,并不是精锐的铁鹞子,还是骤然遇袭,而且颇超部的那些甲士是出来迎接援兵的,连马枪都没带,被打出一边倒的战绩是再正常不过了。
    武好古也得意地笑了笑,对高俅道:“高大哥,兄弟可是托了你的福……殿前御马直可是你带出来的!”
    是我带出来的?高俅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就是数人头,发房契,别的事儿没干过什么呀?
    “报……”一个拖长了声调的军事机宜又跑了进来,向武好古和赵钟哥行了一礼,“宣赞,指挥容禀,延安抚司将令,调高太尉南下安塞堡接掌三将兵马,会战党项两万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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