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国公府就在权贵云集的务本坊内,候家几代为官,这间老宅也有年头了,孙享福敲门请见之后,被候府的门房管事带着穿行其中,颇有点游览名胜古迹的味道。

    不一会,孙享福便被带到了侯君集家的会客大厅,里面居然装有暖壶,看来侯君集不在的这段时间,侯府与长安的勋贵走动也不少。

    “下官孙正明,拜见潞国公。”

    堂上,留着络腮胡的侯君集仪表威严,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的模样,见孙享福向自己行礼,便抬手道,“坐吧!自己人,无需客气。”

    来大唐这么久,孙享福自然知道‘自己人’这三个字的意思,侯君集是秦王府旧部,孙享福是同为秦王府旧部的秦琼举荐给李世民的家臣,都算是李世民的嫡系,当然是自己人。

    在侯君集的案几对面跪坐好,孙享福便开门见山的道,“不知潞公请下官来有何吩咐?”

    “想请你帮个小忙,不过不会让你白忙活,你先看看这个。”

    侯君集将一封文书推到了孙享福的面前。

    “洛阳的房契,长宽六十丈的大宅?潞公这是?”

    一丈按三米算,长宽六十丈的宅院占地面积可是三万多平米,比目前孙享福住的三进大宅院还要大的多,在洛阳城内,价格可不低。

    “小女最近迷上了你们醉仙楼出的戏剧,她想拜你为师学习戏剧,这,便是小女的拜师礼,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我吧!”侯君集很随意的道。

    女儿要学戏剧,你拿价值数千贯的大宅做师礼,这是当我傻吗?

    “这个,太贵重了,潞公千金若有意要学,下官抽空来教或者令千金到寒舍去学都可以,无需什么师礼,潞公可千万别跟下官客气。”孙享福看似客气,其实推迟道。

    侯君集似乎早就料到孙享福会拒绝,抚须一笑道,“本公可没跟你客气,这宅子的一部分可是要用作洛阳膳监司作坊的,也算是本公为陛下分忧了,另外,本公幺女舒雅,今年八岁,早就习过些许曲艺,你可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教她,要教她最好的曲艺,本公听闻陛下准你教授太子乐曲,便让她与太子一起学习吧!”

    好吧!学曲艺是扯淡,意思就是把他女儿跟太子搁在一块,此前德叔说侯君集他不爱财,看来说的是一点也没错,他更爱的是权力,为保家族地位不衰败,连八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对于这样的人,孙享福当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谈不上恨,侯君集是孙享福见过的这个时代里面最像政客的人,这样的人有头脑,眼睛很毒,老早就看好李世民能成事,在他身上下了注。

    而且这么聪明的人,能力也是没有问题的,孙享福读的历史书少,不知道他后来还当了兵部尚书,检校吏部尚书,而且任职多年,干的不错。

    他只是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现在是他不能得罪的,而且,既然自己都已经试图纠正太子李承乾的三观了,给他身边安排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让他以后不至于喜欢男人,其实也不错啊!

    所以,孙享福将桌子上的房契收了起来道,“下官一定不会让潞公失望的。”

    “很好,我与叔宝乃是生死之交,你以后有事,尽可到府中求告,本公必会全力助你。”

    见孙享福收了房契,侯君集威严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大手一扬,便见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过来,孙享福看了一眼那女娃粉雕玉琢般的脸,果然标致,也难怪侯君集有信心李承乾会喜欢她。

    “来,舒雅,见见你的老师孙正明。”

    “他是许仙。”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孙享福,有些小兴奋道,显然,她去望江楼看过白蛇传。

    “对,我就是许仙,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孙享福看着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道。

    “那白素贞是我师娘吗?”候舒雅跑到桌边,一把扯着孙享福的袖子道。

    “呃,当然。”

    孙享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感情自己白高兴了一场,人家小姑娘是虞秀儿的粉丝。

    “太好了,爹爹,女儿这就跟老师回去学艺。”

    候舒雅一屁股倒在侯君集怀里撒娇,侯君集微笑的摸着她的头道,“好好好,去去去,今天就去,正明啊!门房我还备有两车财锦,就算小女在你那边学艺的花销了,平时吃穿住行,你看着给她置办就行,往后我会吩咐人再送去的。”

    “潞公太客气了,下官可不敢当。”

    “自己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今晚就在府上用饭,回头我安排车马送你回去。”

    一顿酒宴直吃到了太阳落山,潞国公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送孙享福回到了孙府,看似醉眼惺忪的孙享福下了马车之后眼神变的清明无比,后世的白酒能喝几两的话,这个时代的三勒浆喝个两三斤就没问题,他现在多少有个演员身份在,演醉酒还是蛮像的。

    “德叔,给候小姐安排到三丫头的院子去给她作伴吧!”

    候府以前跟秦府时常走动,德叔自然也认得这位候小姐,而且,候舒雅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三个十几岁的大丫鬟跟着呢!基本不用孙府的人操心。

    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虞秀儿的伺候下,孙享福脱的一丝不挂,泡在浴桶给她讲去潞国公府的经过。

    “怎么,夫君觉得心里不好受?”

    “呃,难道我应该高兴?”孙享福眯着眼睛道。

    “确实应该高兴,现在除了陛下,有更多的人需要你了,也就是说,你这个农家出生的小子,根基越来越庞大了。”虞秀儿帮孙享福搓洗着胳膊道。

    “呵呵,是哦!咱这样出生的人,被人利用都是一种荣幸。”孙享福笑的有些苦涩道。

    “夫君不该这么想,这个世上,谁不是相互利用,潞国公算是厚道的了,许多想将自家女儿献到宫里的人,使用的手段用卑鄙无耻来形容都不为过,夫君见多了就习惯了。”

    虞秀儿感觉到了孙享福情绪有些不对,安慰道。

    她的话一点也没错,隋末战乱这么多年,让现在所有当权的人都还没有多少安全感,就跟当初孙享福受到了七宗五姓的威胁一样,还不是想方设法求告到秦琼府上,最终托庇于李世民。

    而且不光是他这样的小民,就连皇帝李世民,也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否则,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分封制的害处,反而给大唐弄出几十个食邑几百户,过千户的国公来,更加不会给每个掌军权的国公家里嫁一个才几岁的公主过去。

    连皇帝都在为了自己活的更安全些,拿自己女儿的婚姻去交换稳固权位,更何况一个潞国公。

    候君集这么明显的给储君身边安插女人,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或许,他还会含笑夸奖侯君集忠心可嘉。

    “是啊,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他们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可是,我不希望咱家的后代也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将富贵延续下去。”

    想通了这事,孙享福又感叹道。

    这话却是吓的虞秀儿抓着毛巾的手一颤,顿了顿才道,“夫君,你,你想要造反?”

    闻言孙享福一窘,大笑道,“我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造反?不过,要是我说我想砸碎这万恶的旧社会,让每个人都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你会不会听不懂?”

    “砸碎万恶的旧社会?”

    虞秀儿重复的念了一遍孙享福说的这句话,才眼神迷茫的摇头道,“妾身还真不懂吔!”

    “嗯,不懂就对了,我懒,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只怕这辈子是实现不了的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该让咱们帮他们把心都操完了,不对,咱还没有儿孙呢!秀儿,咱是不是该抓抓紧呀!”

    说罢,孙享福的手却是在虞秀儿不注意的情况下伸出了浴桶外,不一会,房内噗通的一声入水的声音响起。

    都说小酌怡情,果然是这样,孙享福的身体被热水一泡,酒意发作之后,欲望特别高涨,于是,整个房间都变的湿潞潞的了。

    次日,欲求得到释放的孙享福神清气爽,带着一马车的乐器和候舒雅小萝莉去了东宫,得知消息的李承乾就差亲自迎到大门口了。

    东宫很大,比皇城的一半还大,有六率驻守,还有许多辅助的官员,虽然李承乾还未成年,但东宫内部已然有了小朝廷的雏形。

    东宫长史长孙祥给李承乾专门安排了一个偏殿供其学习乐曲,毕竟,太子学习乐曲的事情,李世民是有旨意的,不过后来长孙皇后又下了一道懿旨,限制李承乾每天最多只能用一个时辰学习乐曲,而读书,却是早晚各一个时辰以上,总体学习时间比以前减少了差不多一半,是以,这几天李承乾过的还算舒坦,心情也好的多了。

    “孙正明,你弄的这些乐器好古怪哦,孤以前都没见过。”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一把木质吉他的琴弦道。

    “嗯,谁都会的东西,咱们学它干啥,学就要学别人都不会玩的才有意思。”

    孙享福一边安装着架子鼓,一边笑道。

    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候舒雅小萝莉却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站起来发问道,“老师,你不是过来教太子学乐曲的吗!怎么太子直呼你的名字?”

    “呃······”

    不光是李承乾,孙享福也被候舒雅的问题问的愣住了,这也怪孙享福的年龄太尴尬,过完年他就17岁了,而李世民过完年27岁,正好大孙享福十岁,李承乾现在却是只有八岁,孙享福大李承乾八岁多,算长辈吧!算不上。算平辈吧!年龄又差着八九岁,也有点不合适,所以,之前李承乾都是直呼孙享福的名字,现在被候舒雅点出来,以后,这称呼可就得重新定了。

    “那个,音乐老师也是老师,以后太子也喊我老师吧!免得被别人说没有礼节。”孙享福考虑了一会才道。

    “候妹妹言之有理,孤拜见孙老师。”李承乾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给孙享福行了个弯腰礼,挺乐观的一孩子嘛!怎么会被影视剧描绘的那么极端呢!

    孙享福点头将其扶起,算是认下了李承乾这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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