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云游六国中,机缘所遇,修炼阴阳术区区数月,就已精进如斯。”
    顺着顾承的视线,东君也看到了紫发女孩,以天籁传音相告。
    “未来的少司命,自然不同凡响。”
    顾承微微一笑。
    阴阳家有个特点,衣着乃至发色越华美,地位越高。
    这并非颜值决定一切,而是通天地之气,受咒法之力的影响。
    阴阳法咒,对于天地之力的依仗,冠绝诸子百家,甚至比起道家更甚一筹。
    他们走上这条极端之路,追求强大的力量,更追求与冥冥中的天地神明相合。
    以人身,动神力。
    大司命,通司人之生死,因此空桑的衣饰改变,象征着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而这小女孩修炼阴阳术短短数月,发色就泛出紫意,资质之高,更在其上。
    “不毁尘缘,无以成神!”
    不过下一刻,顾承收回目光,再看向大司命,因为当她于法坛站定,东皇太一浩大悠远的声音再度响起,伸出手掌。
    摊开的掌心上,现出一对紫玉耳坠,透彻的光泽,圆润的形态,泛出神秘的波动。
    大司命眼神迷离起来,那紫玉耳坠一闪,瞬间出现在她圆润的耳垂,就要戴上之际,顾承周身五色再起,陡然一刷。
    嗖!
    耳坠落入顾承手中,他打量了一下,直接捏碎:“我看这离魂坠就不必了,不舍弃自我,依旧能成大道!”
    “公子!”
    场中为之一静,谁也没想到顾承突然出手,干涉阴阳家的传承仪式,东君脸色为之一变。
    “大胆!”
    月神呵斥,更是直接出手,法坛上空的点点星光陡然光芒大盛,如同群星坠落下来。
    那星辰并非直接轰击,而是环绕顾承旋动,星群密布,星路贯通,竟是排列出一副与人体经络极为相似的星轨图谱,其上星光流动的规律,正是真气运转所在。
    占星律!
    如此造诣,已是神乎其技,堪称无孔不入,纤毫毕现,将一切秘密洞若观火。
    然而顾承视若无睹,长袖拂起,五色光芒一刷,冲向群星中的太阴。
    “此为五行神光,是我改良炼金术所创的神通,正要请教!”
    顾承此身是得妖族至宝凤凰之心生命本源复活,便也想到了凤凰一族的五德之力。
    封神演义中,有一种大名鼎鼎的绝学,名为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战无不胜。
    实际上孔雀与大鹏乃凤凰所生,这所谓的五色既是囊括五行,也是对应五德。
    观凤一羽,可验五德,顾承便以此力破占星律。
    霎那间,漫天星光消散,月神身躯一颤,竟是委顿在地,不得动弹。
    “不好!”
    东君一惊,一方面震撼于顾承的强大,另一方面月神的败北,也再无缓和。
    “公子有何不满?”
    果不其然,东皇太一的视线落了过来,面具之后,一对无比幽深的眼睛,仿佛化作两个漩涡,天地忽暗,星辰停止闪烁,月光如琥珀凝结,就连思维都为之禁锢。
    一切静止,死一般的寂静。
    “果真是悟道!”
    顾承的神色变得郑重。
    一流!绝顶!悟道!
    此世的武者在他眼中,虽然只得这三大层次的划分,但其实并不平衡,因为悟道比起绝顶强了何止一个阶层,简直是天地之别。
    顾承初掌大道之力,尚未纯熟,就能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玩弄于股掌之间,固然是仙武根基仍在,但也是两者跨度巨大的证明。
    得一丝大道之力,就不是借用天地元气,而是驾驭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任由绝顶强者怎么功力深厚,招式玄奇,也无抵挡的可能。
    于是乎,顾承的双目耀起,日月轮转,天道恒长。
    天之高,不可触,地之大,不可测!
    虚空一震,仿佛平地里起了惊雷,狂风呼起,东君、大司命和月神飞身暴退,竟是被刮飞出去。
    角落里的小少司命张开手臂,想要接住一个,却被一同吹飞出去。
    幸得大司命纤手一扬,阴阳合手印的法力凝聚出一条赤色飘带,将她拉住,抱入怀中,自来熟地道:“放心,公子不会败的。”
    小少司命:“……”
    旁观者一退再退,眼中的大殿,正式被分成两个世界。
    顾承的一侧风起云涌,日月齐出,东皇的一侧风平浪静,死寂依旧。
    两人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分割,也直观地体现出强弱对比。
    处于下风,日月之光被不断消磨的,赫然是顾承。
    “如此不凡么?”
    顾承目光一闪,微微露出诧异。
    由于世界所限,大秦的悟道级,也是比不过仙武大汉的圣仙,不可能现出摧山填海,无所不能的伟力,如此领域对立,气势无穷,已是极限。
    并非妄自尊大,倘若其他大道之上的争锋,他比不过此世的诸子百家家主,那还有可能。
    但阴阳之道是顾承从低武世界就开始浸淫的核心,在收了百越蛊术之道后,立刻予以参悟,更在墨家杂家之前,若论千锤百炼,应该是他比东皇太一强,才符合常理。
    “让我来看一看,你有何所凭?”
    心念一动,嘴角扬起。
    太一殿中苍龙七宿的气息,本就令顾承大感兴趣,东皇太一的强大,更是激起了斗志。
    他长袖一展,这次除了五行神光外,虚空中蓦然出现无数道游丝一般的黑白线条。
    这些线条既有墨家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神韵,又有着杂家取长补短,包罗万象的博大,介于虚实之间,化作一个太极轮。
    顾承一指之下,太极轮转,无穷无尽的气息仿佛洪流一般,涌入东皇太一的领域之中。
    眨眼之间,原本死寂的天地,变得活泼灵动起来,色彩斑斓,大道交杂。
    墨家大道!
    杂家大道!
    阴阳大道!
    三道并存!
    唯有顾承这得天独厚的经历,才可能驾驭如此多的大道,而他现在强行扭转东皇太一的领域,就是要看看其核心依仗到底是什么!
    轰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一道仿佛天崩地裂的巨响声起,东皇太一无穷幽深的黑袍下,陡然升起一个光焰无量的炽热光团,其内探出两翼,化作一头顾盼生威的神鸟,扫荡四方。
    “魂兮龙游?不对!”
    墨家大道与杂家大道瞬间溃散,阴阳权柄再被吞噬,面对凶威滔天,猛然进逼的东皇太一,顾承心中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来,目光一动,开口笑道:
    “你想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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