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杨坚回到后宫,面上带着沉思。
    皇后独孤伽罗迎了上来。
    她虽年近五十,但自幼习武,家学渊源,功力深厚,看似仅三十芳华,美貌端庄。
    “恭喜陛下天下归一,天命正统!”
    她双目柔情,绽放出由衷的欢喜,杨坚脸上也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坐了下来。
    夫妻俩开始讨论朝政。
    这是习惯了。
    独孤伽罗政治智慧极高,在杨坚龙潜时,就提出了许多关键意见,待得杨坚登基,上朝时帝后并辇(niǎn),共称二圣,是独孤伽罗主动让礼,避居后宫。
    后世称其柔顺恭孝,不失妇道,谦卑自守,世以为贤,或许很多皇后都能如此,但作为一个牢牢掌控着帝心的皇后,能做到这点,就实在不容易。
    此时就灭陈之后,如何限制世家,平稳时局做出讨论后,独孤伽罗冷不防地道:“太子失手,落了玉玺?”
    杨坚面色一沉:“是的!那孩子还是率性冲动,不知进退!”
    “陛下后来持之,玉玺又无异相?”
    独孤伽罗见了美目一转,再问道。
    “是啊!”
    杨坚脸色缓和下来,看着皇后,轻轻摇头:“伽罗,朕知你一向喜爱小二,但自古长幼有序,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动!”
    独孤伽罗将杨坚的后宫包圆了,皇子皇女当然都是由她所生,五个儿子五个女儿。
    杨坚常常自豪,五子同母真兄弟,无废立之忧,称呼也极为随意,有时候叫小字,有时候就按照排序来。
    杨勇是大哥还好,晋王就被称为小二了,杨俊听了想打人,因为他是小三……
    可惜历史上,他这一母同胞的五子下场都极惨,无一善终,连孙子后代都被杀了个光。
    夫妻俩早就心有灵犀,独孤伽罗柔声道:“我明白的,陛下多多赏赐吧!”
    杨坚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独孤伽罗又道:“太子失仪,不可轻恕!”
    杨坚有些无奈,旋即眼中又闪过一抹精芒:“嗯,朕是要罚一罚他!”
    他知道原因。
    按理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和晋王都是独孤伽罗生的,她为什么不喜太子呢?
    因为太子好色。
    杨勇的太子妃,是由独孤伽罗亲自指定的,但杨勇不喜其端庄无情趣,纳了四个国色天香的宠妾,令太子妃备受冷落,独守空房,以致于久病成疾。
    独孤伽罗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三心二意,屡次将杨勇唤来训斥,但看不对眼就是看不对眼,杨勇实在对太子妃没兴趣,起初害怕,后来就变得阳奉阴违。
    母子关系就此产生裂痕,独孤伽罗也对杨勇越来越不喜欢。
    当然,独孤伽罗识大体,知道这些都是小节,不可能因此而废太子。
    若不是晋王杀了张丽华和一众阴癸妖女,令她实在高兴,都不会有此一说。
    杨坚和她风风雨雨三十年夫妻,怎会不知心思,相视一笑,走入后殿,朝夕相伴,情深意长。
    然后,惩罚太子的圣旨,就到了东宫。
    “儿臣领旨!”
    杨勇叩首,接过旨意,满脸都是苦涩:“父皇罚孤闭门思过三月!”
    实际上惩罚的远不止此,但这点无疑最关键。
    闭门思过即代表者远离政权,如今晋王又挟大胜之势回到京师,他又岂能不惊不惧?
    要知道顾承可是晋封为太尉,受赐辂车乘马,玄珪白璧,衮冕(miǎn)之服,极致荣耀。
    “殿下不必烦忧,陛下此举是在维护你啊!”
    如果贺若弼那货,肯定说当时我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不听劝,但高熲会做人,微笑道:“国之储君,不可轻动,只要殿下守身持正,毋须烦忧晋王!”
    杨勇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对于传国玉玺的抗拒忧心忡忡:“二弟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让和氏璧只能为他和父皇所用?”
    “这……”
    高熲皱眉,也实在捉摸不透。
    如果说传国玉玺在离开了晋王的手后,还能被其所控,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但为什么玉玺在晋王和杨坚手中就安分,在其他人手里就折腾呢?
    难不成真有天命所归?
    高熲摇摇头,谏言道:“殿下,玉玺只是外物,皇权才是本位,务要本末倒置!”
    杨坚是篡位开国,需要大义正统,所以对传国玉玺的认可十分渴望。
    杨勇就是传承杨家的江山,名正言顺,玉玺拿着,哪怕被异力排斥,以后让贴身内侍持之盖玺,又有何妨?
    “天命皇权,皆归一身,方为九五至尊,若连玉玺都要他人持之,孤岂不是要被史官非议?”
    杨勇却是双目一瞪,大为不满。
    两人所处位置不同,思路自然不一样。
    杨勇当了九年的太子,心态上早已认定将来继承皇位,手握大权,现在突然被传国玉玺排斥,这哪能接受得了:“昭玄,你一定要想办法,为孤解决!”
    昭玄是高熲的字,两人不仅是君臣,还是儿女亲家,自然不用客气。
    但高熲再是治世能才,也没干过这事啊,心中发苦,面上却是大义凛然,胸有成竹:“定不叫殿下失望!”
    “好!”
    杨勇对于高熲是信任的,却又担心道:“昭玄,你马上要赴江南平叛,孤担心……”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高熲却知其意,微笑道:“殿下资于骨肉之亲,笃以君臣之义,经纶缔构,抚军监国,足矣!”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逾制,不亵职,平常处之,以不变应万变。
    杨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这三个月我无法涉及朝堂,如果二弟要趁势掌控朝臣,该如何是好?”
    高熲微微而笑,眼中闪过寒意:“臣正期待晋王殿下动一动!”
    ……
    “殿下,宋国公求见!”
    与此同时,晋王府中,亲随入内禀告。
    贺若弼如今已经进位上柱国,封爵宋国公,襄邑三千户,更是威名震天下,有大隋第一名将之称。
    他知道是谁给予了这份荣耀,一听到太子被禁足在东宫,马上屁颠颠跑来。
    然而顾承挥了挥手,吩咐亲信传话:“这三个月,我当深居简出,不见朝臣!”
    “告诉他,耐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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