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被桃逐虎推了个趔趄,他没有摔倒,因为他已经被扶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一直骑在马上,他的的体力也没有明显受损,倒是一旁的桃逐虎腿上中箭,这一次发力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兰子义似乎被桃逐虎推醒了,他心中的屈辱和挫败感暂时的被桃逐虎的吼叫压来回去,理性似乎在此回到了心间,那些刚才这么兰子义的感情好像消失了,沉入了心底无尽的深渊中,

    兰子义觉得自己清醒了,他一把擦干了眼泪,笃定的申请又在此回到了他的脸上,

    兰子义伸手去扶桃逐虎,问道:

    “大哥你没事吧?”

    桃逐虎看着恢复精神的兰子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只是腿上插着箭簇走起路来不方便而已。”

    接着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现在损失惨重,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我们赶快走吧。”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损失惨重”四个字,心中发悸,再看四周,刚才燃起的大火之中已经没有人影晃动,侥幸逃出火海的人也逃离不了一身大火,走出几步后倒地殒命,有些军士想要投入河中灭火,但迎接他们却是船上贼寇密集的箭矢,

    其他那些侥幸没有被火焰击中的辑虎营战士则被吓得四散奔逃,不复行伍,

    桃逐虎说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能力都是在捡好听的话说,其实辑虎营已经彻底被打散了,就算兰子义现在站出来想要重新将散兵组织起来也不可能。

    兰子义望着周围四散奔逃的辑虎营将士,心里凉成了冰窖,辑虎营从兰子义出京开始就一直随兰子义出生入死,他们的战力和士气一直都是兰子义的底气,现在就连辑虎营都士气崩溃被打散了,兰子义不知道今晚这一仗还可以怎么打。

    这次轮到兰子义扶着桃逐虎,他问桃逐虎道:

    “大哥,你的马呢?”

    桃逐虎指了指旁边,说道:

    “在那里。”

    兰子义扶桃逐虎向马匹那里走去,走路的时候还不忘观察周围形式,兰子义说道:

    “贼寇刚才两轮炮击是将我辑虎营给打残了,可是这一场大火把整个河岸都给封住了,贼寇想要登岸也登不了。”

    桃逐虎被兰子义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路,听到兰子义这话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

    “贼寇是没法登岸了,可现在辑虎营都没了,官军只剩下步兵,贼寇不从这里登岸还可以从其他地方登岸,戚荣勋也不可能拿贼寇怎么样。”

    桃逐虎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兰子义心中清澈,刚才激动地情绪严重的影响了兰子义的能力,他现在连局势都无法准确判断,或许他的笃定也只是一种应激的状态而已。

    兰子义对自己的失策深感羞愧,满脸通红

    他看着河上的贼寇再次开动,向下游交战的战场而去,咬牙骂道:

    “该死的李广忠,让他在后面做斥候,结果等到我兵败了都不见他的人。”

    两人走到马前,兰子义要扶桃逐虎上马,桃逐虎却不让,桃逐虎说道:

    “少爷你快上马!”

    兰子义说道: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手脚都完好上马干什么?大哥你快点上去!“

    桃逐虎说道:

    “贼寇沿河而来,无穷无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派人从路上杀来,城里也还有大批贼寇等着出城,我们现在在河边,又在城门北边,稍有迟疑就会被贼寇捉住的。“

    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我与大哥同乘一马而去!“

    桃逐虎说道:

    “不行,战马跑了一夜,刚才又受了惊吓,两个人骑上去马力支持不了多久。

    少爷你赶快上马,我在马下步战护卫少爷回本阵去!“

    兰子义闻言瞧了一眼旁边气喘嘘嘘的马儿,咱低头看桃逐虎的腿,刚才一阵运动又将桃逐虎伤口扯开,一路走来地上流的全是血。

    兰子义用力扶了桃逐虎一把,说道:

    “大哥不要胡说,你这伤口怎么可能步战走回去?

    你快上马!我牵马跟你走,以你的射术贼寇肯定近身不得。“

    桃逐虎闻言哀叹,正打算开口再说话,附近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桃逐虎听到声音说道:

    “迟了!“

    说着一把推开兰子义,取出马上弓箭,张弓瞄准声音来处,头也不回的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赶快上马走!迟恐不及!“

    兰子义被桃逐虎推到,翻身起来捉住桃逐虎的肩膀说道:

    “大哥不走我不走!我们一起上马,一起走!“

    桃逐虎已经站好步子,拉开弓箭,一用力扯到了腿上伤口,疼得他脸上肌肉抽搐,

    桃逐虎死意已决,他今天就是在此碎尸万段也一定要把兰子义送出去,

    打小桃逐虎的父亲桃老幺就敲着他们兄弟三人的脑袋教导他们要誓死护卫兰将军,将军鸣镝射到哪里,他们三兄弟就要跟到哪里,桃老幺本是亡虏,衣食无着,流离失所,差点饿死在草原上,幸亏兰家老将军相救把桃老幺带回府中,兰家祖孙三代都视桃家如血脉亲人,士为知己者死,此等恩情桃家父子愿意舍命相报。

    桃逐虎见兰子义不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他扭头准备对兰子义开吼,不成想前面马蹄声来处却有声音说道:

    “前面可是卫侯和桃大郎?“

    兰子义与桃逐虎闻言心中惊喜,这声音是李广忠啊!

    转眼之间将士们便从黑暗中现身,来到兰子义跟前,李广忠则没等马匹停稳就滚鞍下马,跪在兰子义面前抱拳说道:

    “末将来迟,末将来迟了!“

    兰子义看李广忠满身血迹,甲片不整,连头盔都没了,发髻也被打散,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见了兰子义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来迟”。

    再看追随李广忠过来的军士,他们身上也都是血污满甲,看来刚才李广忠带着将士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兰子义见到李广忠,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有生力军出现,怒的是李广忠姗姗来迟,

    兰子义没有去扶李广忠,而是质问道:

    “李广忠你为何来迟?“

    李广忠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说道:

    “我奉卫侯军令一直在后面断后,等到戚侯命令后队加速前去列阵时我本想尽快赶去与卫侯汇合,但我布置在最后面的斥候却来汇报,说有贼寇出现贼城北河道南侧,有可能会威胁我军,

    军士报告说贼寇来的不多不少,我的五百多将士刚好可以将其冲垮,我便一时贪功,冲了上去,没想到那是贼寇的诱饵,当即中了埋伏,而且河上已经有了贼寇舰船向西而动,只是一直没点灯火而已,我拼死力战才率队杀出重围,刚跑出来不远就见到了这边的火光,然后就赶过来了

    末将来迟了,来迟了!让卫侯受苦了。“

    兰子义听着李广忠声泪俱下的陈述,心中不忍,他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广忠,柔声说道:

    “李将军不要自责,是我错怪了李将军。“

    然后兰子义问道:

    “那贼寇伏兵呢?“

    李广忠道:

    “应该是跟着我过来了,但暂时没有见到。“

    桃逐虎这时已经将武备放回了马上,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两人旁边,说道:

    “按李将军所说,贼寇明显是有意为之,这么说来贼寇一直盯着我军,知道我军安排?“

    兰子义扶李广忠起来后摇头否定了桃逐虎的想法,兰子义说道:

    “我们行军广布斥候,贼寇要想盯着我们不可能不被发现,城墙离我们又远,根本看不清楚,而要是内鬼出去汇报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到,

    贼寇应当是在攻城之前就安排好各种方案应对各种情况,李将军遇到的伏兵应当只是贼寇分我军军势的队伍,并不是专门针对我军行军的安排。“

    兰子义这时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刚才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兰子义紧张无比,负面的情绪都被暂时压抑住,往日的睿智又回到了兰子义脑中,

    这时桃逐虎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军中可有空余马匹,刚才被贼寇穿上抛石机攻击,少爷的马被炸死了。“

    李广忠答道:

    “马匹当然有,刚才折了不少兄弟,空下的马我都尽量带着,沿路过来还收了好几匹马,卫侯不用担心。“

    然后李广忠掉头对手下将士们下令道:

    “快为卫侯牵马。“

    话音一落便有军士骑在马上牵过一匹马来,

    兰子义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桃逐虎也终于回到自己马上,一行人终于又成了马背上的精锐骑士,

    桃逐虎回头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约有三百多人,有一战之力。“

    兰子义点点头,对旁边李广忠说道:

    “让弟兄们眸子放亮,路上如果能遇到自己人就捡回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李广忠本想询问兰子义战况如何,但看了看旁边河岸上的大火,又听到兰子义的吩咐,李广忠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惨白,也不再多问,只是随着兰子义策马向本阵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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