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脸上的犹豫表情慢慢被坚定取代,他被手下的团长说动了。
    走山路太危险,剩下的骡马肯定保不住。
    一旦没了骡马,部队送进浑源城的粮食肯定会骤减,搞不好连两天都撑不下去的。
    走其他官道太慢,等粮食送进浑源城,部队已经崩溃没了,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强行通过这里,部队才能按时完成任务。
    硬着头皮命令:“那我们就赌一把。”
    “跟我到最前面去,我要亲自和八路军交涉,强行通过这里。”
    “如果雷场也是假的,那我们就赌对了。”
    “如果雷场是真的,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八路军关卡,一个连的八路军严阵以待,阵地上还架着重机枪,直指公路上的晋绥军。
    关卡后面的高地上,炮火已经停了,只剩一些零星枪响。
    不断有部队从高地冲过来,加入关卡守军阵营。
    参谋长肩扛上校军衔,刚一出现就引起所有人注意。
    关卡内走出一个八路军干部,腰挎盒子炮,大步跑过来:“长官好,我们是八路军守备团一连的官兵,奉命防守这里,防止有人进入日伪特务昨天晚上布置的雷场受伤,请长官指示!”
    说完后,连长还朝参谋长敬了一个军礼,搞得参谋长一愣一愣,挑不出对方任何毛病。
    守备团还敬自己是长官,说明他们就算对晋绥军抢占他们根据地的行为有不满也憋在心里,而且不打算表现出来。
    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参谋长看着对方一脸严肃命令。
    “我们奉战区命令去浑源县城,必须马上通过这里,请贵军放行。”
    “可前面有雷场,到处都是地雷,我们才清理了不到十米。”连长提醒道。
    参谋长回答:“有雷场也要通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上峰让我们去死,兄弟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命令你们打开关卡,让我们过去。”
    连长没有拒绝:“长官,我可以执行命令打开关卡,但如果贵军在雷场出事那就和我们没关系,毕竟我已经提醒你们好几次了。”
    说完以后,连长竟然拿出一份承诺书递过去:“这是一份说明情况的承诺书,您签好字我们就放行。”
    “上面清楚说明前面有日伪特务布置的雷场,长官不听我们八路军阻拦,执意要通过雷场。如果在行军途中发生意外,和八路军没有任何关系。”
    连承诺书都提前准备好了,傻子也能猜到这就是八路军给自己布的一个局。
    参谋长很不想签,但确实是自己强行要求他们放行的,不签的话理就在八路军那边,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签完字,按完手印,关卡里的八路军果然没有失信。
    很爽快打开关卡。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关卡驻军还向公路两侧各退了五十米保持警惕。
    八路军的爽快再次吓了参谋长一大跳。
    他们布这么大一个局肯定不会无功而返,如今这么爽快放行,只有一个可能。
    前面一定有他们倚仗的东西。
    而通过关卡后前面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雷场,那就证明这个雷场肯定是真的。
    通过真雷场逼自己退回来,改走更加危险的山路。
    越想参谋长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是真的,但没有看到地雷爆炸他绝不甘心。
    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赌下去,万一真碰到雷场,再后退不迟。
    “大家快速通过关卡,继续前进。”师长开始下命令。
    “师座急需我们携带的粮食,必须尽快送到浑源县城!”
    “轰隆隆……”
    前锋部队进入雷场不到二十米就踩中一颗地雷,滚滚黑烟从地面升起,至少三个士兵躺在地上哀嚎。
    “真有地雷?”参谋长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下意识叫道。
    刚刚劝他们绕路的守备团一连连长走过来报告:“长官,你们前锋部队的运气还算不错。”
    “听声音,刚才爆炸的应该是一颗石壳地雷,装填黑火药,是根据地各游击队自己生产的,爆炸声很大,黑烟很多,但威力很小。”
    话刚说完,前锋连长就喘着粗气跑过来:“参谋长,兄弟们踩中的地雷是石头做的,我们装备的探雷器一点反应也没有。”
    “威力虽然比不上铁质地雷,但仍然炸伤了我们三个兄弟。”
    “全都是腿脚受伤,必须要用担架抬着才能继续行军。”
    “那就抬着!”参谋长很烦躁命令。
    他现在非常憋屈,压了一肚子的火气都没地方发。
    有地雷爆炸,说明雷场是真的。
    刚刚爆炸的是一颗石壳地雷,下次前锋连就没那么幸运。
    如果碰上一颗铁壳地雷,或者是连环雷,那部队的伤亡就大了,搞不好还会死人。
    这时,守备团一连连长继续开口:“长官,前面的地雷密度更高,部队继续前进的话伤亡肯定会越来越大。我建议贵军马上退回来,掉头走小路绕过这里。”
    “或者等我们清理完公路上的地雷再走不迟。”
    “那些特务太狡猾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偷袭弹药库,抢走我们那么多地雷。”
    “长官要怪就怪那些日伪军特务。”
    “不过他们已经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我刚刚收到消息,藏在高地上的三十几个特务和日伪军散兵游勇全被干掉,无一人漏网,我们丢掉的大部分子弹也都找到。”
    参谋长很想骂一句:“什么狗屁日伪军特务,都是假的,地雷阵,战斗,这一切都是你们八路军自己搞出来的,必须为晋绥军刚刚受伤的士兵负责。”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有证据说这番话就是诬陷,而且自己刚刚签了承诺书,这件事就算官司打到战区,甚至是重庆,自己都不是对手。
    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八路军布的局,但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这个局布得太天衣无缝,没有任何漏洞让自己去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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