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1938)3月31日,中国军将进入台儿庄地区的日军第十师团濑谷支队(濑谷旅团加重炮联队二万多人)全面包围。

    此时,日军第五师团坂本支队由临沂转向台儿庄驰援,到达向城、爱曲地区,侧击中国军第20军团。

    20军团即命第52军和刚到的第75军围攻坂本支队,激战数日,予日军以重创,使其救援濑谷支队的计划落空。

    濑谷见救援无望,决定以死相拼,一个个杀红了眼。中国军虽以5倍的兵力围攻,并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但也难以将敌人消灭,战争一时呈胶着状态。

    是日晚,八百敢死队分组行动,子夜逆袭敌人,与敌死战,激战通宵,歼灭进入台儿庄北圩之敌五六百人。

    敢死队抢回台儿庄内围街市,一举夺回很多阵地,老秦他们这支以许德厚营长为队长的“搅屎棍”敢死队,57个人近13人生还。

    4月1日,也就是第二天凌晨,老秦、老邵、老钱、小万、小任五人因受伤,送到了师部野战临时医院去救护。

    与此同时,五战区为了扩大战果,为31师再次增加了一个补充团,渡过运河后,马上就投入到和鬼子的逐屋争夺战中去。

    4月2日,统帅部的空军委员会,也派出空军参战投弹扫射,隔断庄外的日军进入庄内援助。

    4月3日,台儿庄圩内继续杀敌,拼死攻打北门顽抗的鬼子,庄外开始围攻鬼子,临沂、峄县等地的日军也想靠近,被59、75、52等军截住,不得前进。

    4月4日,北门顽抗的日军开始烧毁文件和军旗,很多鬼子在地堡下抱头痛哭,几乎弹尽粮绝了,鬼子只能靠飞机运送粮弹,但很多飘到国军阵地里。

    4月5日,中国军层层包围,内外夹击,逐屋猎杀日军。一天之内,31师与敌肉搏数十次,克复台儿庄西北角的巩庄、范口,北门扔有少数敌人据碉楼顽抗。

    184团三营老韩,另辟蹊径,带着一连新兵,不走街市,不走巷子,而是借以新兵带来的大量的手榴弹和炸药,炸开沿路的房子。

    每到一间房子,就用炸药给开墙壁,接着扔进手榴弹接着炸人,机枪扫射各个死角,每打下一间房子,就几乎给夷为平地,让里面的鬼子无处藏身。

    就这样,老韩带着一连人,干的是工兵爆破的活,然后加上步兵扫尾,沿路炸开打通房屋,劈开一条路,猎杀鬼子。

    炸药用完了,就用集束手榴弹(多的有12枚一束)来炸房子和暗堡,反正现在庄子外的鬼子坦克几乎全趴下了,因为补给线被截断,没油了。

    大炮也歇菜了,没炮弹了。但丧心病狂的鬼子,垂死挣扎之际,竟然开始施放毒气。

    毒气这东西,对在围困中的敌人使用,效果好,因为被围困的人无法移动去躲避躲藏;但对外面围攻的,效果一般。

    所以,当鬼子使用毒气时候,反而更激起了中国军的极大愤慨,针对其中一个鬼子死守的暗堡大院,中国军使用火攻来对付鬼子的毒气。

    这也是老韩的鬼点子,他之前知道毒气这东西,也就是气,遇风遇火,则会飘走,于是他们先是用火力压制住鬼子的地堡枪眼。

    然后找来大量的柴禾堆放周围,点燃起来;甚至是把鬼子遗弃的汽车开来,装满油和柴,点燃后,用重物压死汽车的油门,汽车自己冲进大院的门里去。

    这里外的一烧,直把鬼子的毒气烧得吹上天去了,也烧得地堡大院里的鬼子,像地老鼠一样,受不了四处逃窜。

    就是等着你窜出来,外面四周都是中国军的枪口,只要窜出一个鬼子,哪怕是全身烧着了的鬼子,都被射杀。

    4月6日,第五战区下达总攻击令。第52军、第85军、第75军在台儿庄附近向敌展开猛烈攻势。

    中国空军以27架飞机对台儿庄东北、西北日军阵地进行轰炸。当晚,日军濑谷支队力战不支,炸掉不易搬动的物资,向峄县溃逃。

    本次会战中最关键的兜底部队30军31师,此时接到反攻的命令,全师残兵,神情振奋,高喊着为兄弟报仇的口号,冲出庄子外面,竭力反击。

    此时敌军已成强弩之末,弹药汽油也用完,机动车多被击毁,全军丧魂落魄,狼狈逃窜。中国军得此良机,穷追猛打,敌兵遗尸遍野,各种辎重到处皆是。

    4月7日,台儿庄大捷!

    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31师的兄弟们,奔走呼号,连在临时野战医院里的老秦他们,也是相拥而泣。

    太不容易了!

    台儿庄会战,中国军击溃日军第5、第10两个精锐师团的主力,歼灭日军1.1万余人。

    缴获大批武器、弹药(万余步枪、轻重机枪931挺,步炮77门、战车40辆、大炮50余门,生擒少数俘虏),严重地挫伤了日军的气焰。

    也是抗战初期取得的一次大胜利,振奋了全民族的抗战精神,坚定了国人抗战胜利的信念。

    西北军几乎用传统的大刀,在台儿庄扛住了日军的钢铁风暴,事后30军统计,几乎是平均一把大刀砍死一个左右的鬼子。

    老秦所知道的兄弟就有上榜的:刀术高手刘志浩砍杀13人、三营韩营长卫兵王家善斩杀9人。

    ……

    刚刚痊愈后的老秦,走在台儿庄的的路面上,炮弹和手榴弹的弹片积起好多,厚的地方有几寸深,走上去,和走在粗粗的砂石路上一样,咔嚓作响。

    晚春的阳光,有点刺眼,老秦的目光,透过阳光,仿佛看到了九连牺牲的兄弟们,正在不远处,在老连长郭开廷带领下,一起对着他,打着招呼。

    很随意的招呼,好像是某一个午后,大家一起招呼着去训练、去食堂吃饭、抑或去街市上逛街放松一下。

    “连长”、“秦连长”、“老秦”……“一起去。”

    各种正规的非正规的、亲切的、温暖的称呼,一时间充斥着老秦的耳边。

    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的迎面而来,恍惚中的老秦,来不及回话,竟然看见了他们居然像影子一样,从老秦的身体径直穿了过去。

    吓得老秦一阵冷汗,赶紧退在路边,背靠着满是枪眼的墙壁上,嘴巴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秦满腔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缓缓地举起了右手,绷直了放在帽檐边上,给兄弟们敬了一个缓慢而又冗长的军礼。

    回头看着兄弟们远去消失的背影,老秦脚底一软,一屁股坐在满地弹片的地上,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看这个世界,看这个残酷而忧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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