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从前一样,李碧云和白胜同乘一顶软轿离开了太师府,前往御拳馆。

    白胜是真心不想跟师父这么耳鬓厮磨的挤在一起,毕竟师父的顔值太高,随时随地都是男人的致命诱惑,坐在她的身边时刻都要默唱学习雷锋好榜样。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跟李碧云这样出行,就没法背着那根铜棍,因为那样极有可能被再次感到不适的李碧云察觉铜棍的特异之处。这龙雀神刀别的异能没看出来,克李碧云倒是一克一个准。

    但是李碧云却认为凡事需要低调,既然可以藏在轿子里出行,又何必招摇过市,引来多方的觊觎和窥伺呢?更何况她本想带着方金芝一起前往御拳馆。

    按照李碧云的想法,如果御拳馆接受了白胜,就让白胜带着方金芝一起进去。至于她这个当师父的则不便进入,不论是以观摩的身份还是以踢馆的身份,她都不想踏足周侗的一亩三分地。

    这是高手和高手之间的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如同她与白猿。

    她甚至觉得,如果白胜答应带着方金芝出行,她都可以不必护送白胜了,因为她认为方金芝手执巨阙剑使出正宗越女剑法,在周侗、童贯这个层面以下是无敌的。

    但是白胜却不同意她的提议,正好方金芝要去给白猿送素餐,就趁机催着哄着她离开了太师府。

    如今方金芝已经光明正大地成为了李碧云的人,可以在太师府任意行走了。

    李碧云把白胜这个态度总结为腼腆,或者是真的志在远方,也即“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她当然不知道白胜在今天凌晨到底摸了方金芝哪些地方,方金芝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来。

    ……

    御拳馆就是御拳馆。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

    一如上一次白胜到来的情形,当白胜独自走出轿子,被十六名劲装汉子拦住时,就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汴梁的及时雨么?怎么?觉得出名了就可以来踢馆了?”

    白胜真的弄不懂这些人是从哪找到的这种优越感,或许是周侗对皇帝的旨意也敢置之不理给他们养出的骄娇二气?总之这帮人就敢不给他面子,也不买他的帐。

    但是自己毕竟不是来踢馆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学全了红拳才可以翻脸,当下掏出那封假书信递了过去,“不知道贵馆是哪位在主事儿?我这里有林冲大哥的一封书信,便请过目。”

    “哟?你还真认识我们林师叔?上一次怎么不拿这封信来?”接信的那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提出疑问。

    白胜强忍心头怒火,淡然道:“上一次我不是不知道林大哥入狱了么?多亏各位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就去了开封府大牢,请林大哥写了这封信。”

    立时有另一人表示不信:“切,你当开封府是你家后院啊?你想去就去,想出就出?”

    白胜斜睨了那人一眼,淡淡道:“井底的蛤蟆以为天就是井口那么大,如果你说其实天很大,你觉得那蛤蟆会信么?”

    那人遭到反讽,立时恼羞成怒,“既然你有这么大本事,还来御拳馆这口小井干什么?直接让你老师给你一个天高任鸟飞不就完了?”

    合着这位什么都知道,知道白胜是蔡京的门生。

    白胜明白了,原来这帮人是在嫉妒自己,就不再与他们斗嘴,因为这样嘲讽下去就难免动手了,而一旦动起手来,不论自己是输是赢,再想进去都会变得更难。

    当然,若是此时此刻动手,自己是绝对不会输的,因为师父就坐在身后的轿子里并没有离开。

    看见白胜沉默下来,门口这帮人就觉得有些无趣,其中一人说道:“还是看看信上写的是啥吧,别让人家弄来一封假冒的书信骗了咱。”

    先前接信那人点了点头,抽出信笺看了一遍,而后抬头道:“我们都不认识林师叔的笔迹,如何能够证实这是林师叔亲笔?”

    白胜道:“我就不信你们御拳馆没有一个人认识林大哥的笔迹,难道周老前辈也不认识么?”

    那人怒道:“我们师祖如今正在闭关,岂能为了你这么一点小事出关察实?还有你别一口一个林大哥的叫,我们林师叔还不一定认识你呢。”

    另一人也在帮腔:“你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我们师祖出关了,我们自然会把这封信给他过目。”

    白胜再也压不住怒火,刚想说我特么来踢馆行不行,却听朱漆大门里面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在门外喧哗?”

    门外十六名劲装汉子同时转身,一齐躬身向内说道:“大师兄……”

    持信者禀告道:“外面有人说他是林师叔的兄弟,想来学拳,我们怀疑他是假托林师叔的名号……”

    “哦?”那人闻言似是有些惊异,说道:“我师父的朋友我都认识,是真是假一眼便知,这事你们瞎挡什么?交给我处理不行么?真是胡闹。”

    耳听那人一边说话一边行近,话音才落,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白胜一看,不由得心中一乐,这不是曹正么?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此人的资料。

    操刀鬼曹正,汴梁人,名列一百单八将之八十一。出身屠户,杀的一手好猪,其剔骨刀法不下于昔日庖丁,故而人送外号操刀鬼。

    武功不弱,拜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师,能与青面兽杨志战至二十招开外。

    业余爱好发家致富,所以拿了京城某财主的银两去山东倒买倒卖,不想生意不顺血本无归,不敢回到京城,于是在山东境内找了一户地主人家当了赘婿,再用老婆家的本钱开了一家酒店。

    有吃有喝有女人睡,关键还无需偿还京城财主的一笔巨款,这赘婿当得真是潇洒惬意的很。

    唯一的坏处是男嫁女娶,对外他只能姓娘家的姓,生出孩子来也不能姓曹,孩子的姥姥姥爷变成了爷爷奶奶,而他本人更是丧失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白胜打量曹正时,曹正也在打量白胜。两次彼此虽然素未谋面,却都是认识的。白胜为何认识曹正自然不必多说,而曹正认识白胜当然是通过京城里四处张贴的通缉令。

    眼见曹正向自己走来,白胜就主动招呼了一句:“这不是曹兄弟么?怎么你没去山东入……做生意?”

    他心中疑问的是曹正去山东入赘的时间,却险些把心里想的原话给说出来,待到发觉时,硬生生把一个“赘”字吞入肚里。

    曹正闻言却是大吃一惊,心说我借了王黼的弟弟王牧两万贯高利贷准备去山东收购猪羊,这事儿隐秘之极,白胜如何知道?

    嘴上却反问道:“这不是汴京及时雨么?都说你被人劫持了,怎么还能出现在御拳馆门外,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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