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开始逐渐转暗。
    此时,叶天正身处街尾一间画廊,继续扫荡波特贝露古董市场的行动,贝蒂她们则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并欣赏陈列在这间画廊里的艺术品。
    经过一番逼真的表演和讨价还价之后,叶天跟画廊老板终于就眼前的画作达成了一致意见。
    “好的,斯蒂文先生,三千五百英镑,成交!这幅抽象派画作属于你了,恭喜!“
    “成交,奥利佛先生,很高兴跟你做生意”
    叶天微笑着点头说道,并跟画廊老板奥利佛握了握手,敲定了这笔艺术品交易。
    紧接着,他就让泰勒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三千五百英镑,伸手递给了奥利佛,然后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幅抽象派画作,立在了自己脚边。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交易,以免夜长梦多,来波特贝露古董市场之前,叶天准备了大笔现金,不但有英镑、还有欧元及美元。
    除去他自己钱包里的现金,泰勒和丽萨各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现金,而且都是大额面值,数额颇为惊人!
    即便准备如此充分,一天下来,他们所带的现金也已消耗殆尽。
    叶天自己的钱包早就空空如也,一毛也不剩!丽萨背着的双肩包也一样,就连泰勒身后的双肩包,也已经见底了,干瘪了许多!
    接过那幅抽象派画作之后,叶天立刻长出一口气,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片惊喜之色,脸上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波特贝露古董市场马上就要关门了,这是叶天他们逛的最后一家画廊,离开这家画廊,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交易已顺利达成,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可以适当表露一下自己的情绪,那样才过瘾不是!
    再者说了,从早晨走进波特贝露古董市场那一刻开始,叶天一直都在表演,已经一天了,多少也有点累,需要释放一下真情实感!
    看到他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对面的奥利佛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咯噔一下,心迅速沉了下去,坠入了无底深渊!
    同时,奥利佛的脸色也开始急剧变化,由白变青、又由青变黑,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跟死了亲爹似得!
    交易成功的喜悦刚一浮现,瞬间就已消失无踪,直接被无尽的懊悔彻底淹没了!
    完了!老子绝对被斯蒂文这个混蛋坑了、被疯狂洗劫了,成了波特贝露古董市场的又一个倒霉蛋、也成为了同行们嘲笑的对象。
    那幅抽象派画作的价值绝不止三千五百英镑,依照斯蒂文这混蛋所表现出的喜悦程度,那很有可能是一幅顶级艺术品,价值连城!
    心里虽然这么想,也非常肯定被坑的结果,但奥利佛还是有点不愿相信、还是抱有几分侥幸的心理,期望结果与事实背道而驰!
    暗中长吸一口气,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奥利佛这才强作镇定、实则忐忑不安地问道:
    “斯蒂文先生,现在交易已经达成,这幅抽象派画作属于你了,你是不是能讲解一下这幅画作?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从你表现出的喜悦程度来看,这幅抽象派画作显然很不简单,难不成它是那位艺术大师的作品?究竟价值几何?“
    叶天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转头看了看画廊外面的天色,接着又转回头,看向了惴惴不安的奥利佛,然后微笑着说道:
    “奥利佛先生,你确定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还是糊涂一点更好,这样起码能保持一个相对比较愉快的心情,有益于身心健康!”
    说这番话时,叶天的语气非常诚恳,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以及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却怎么看怎么欠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傻子也能听出叶天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在波特贝露古董市场做生意的奥利佛,不可能是一个傻子!
    不到黄河不死心!
    奥利佛的心虽然已被绝望吞噬,但他还是不死心,仍然残存着一丝希望。
    “斯蒂文先生,我还是想听听你的鉴定结论、很想知道这幅抽象派画作究竟是那位艺术大师的作品,价值几何?
    即便答案会让我十分痛苦、无比后悔,我也愿意承受!否则的话,我会被这些问题折磨至死,那种感觉想必你会理解!“
    奥利佛哭丧着脸说道,眼中和语气里俱都充满绝望。
    非但他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贝蒂和安德森他们也都一样,现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叶天,不过眼神各异。
    贝蒂和安德森他们的眼神兴奋而又充满期待,两名画廊工作人员同样充满期待,但更多是懊悔与痛苦。
    至于那些同在这家画廊之内、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其他顾客,眼神里除了期待之外,还有赤果果的羡慕与嫉妒!
    叶天扫视了一下现场众人,这才微笑着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奥利佛先生,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如果咱们互换一下位置,我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否则会被折磨疯的。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说说这幅抽象派画作吧,等我讲解完毕,希望你能接受这一既成事实的结果,保持一个相对比较愉快的心情。
    你我都知道,这是一幅抽象派画作,创作于上世纪前半叶,但这幅画作上没有画家签名,它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就成了一个疑问!
    经过初步鉴定,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俄罗斯著名画家、现代艺术最伟大人物之一、抽象艺术奠基人,艺术大师康定斯基的一幅杰作!“
    话音未落,现场已经彻底沸腾了,惊呼声开始疯狂响起。
    “天呐!这竟然是抽象主义大师康定斯基的画作,如果是真的,那必定是一幅价值连城的顶级艺术品,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三千五百英镑买一幅康定斯基的杰作,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实在太疯狂了!”
    画廊里其他人都在疯狂惊呼,每个人双眼都紧盯着叶天手中的那幅抽象派画作,一刻也不舍得挪开,视线无比炙热,满眼的不可思议!
    再看此时的奥利佛,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表情痛苦的无以复加,心头估计都在滴血。
    “康定斯基的抽象主义画作,这怎么可能?他在自由抽象时期的画作,不是以表现主义为基础吗?总能看到表现主义的色彩。
    后来在俄国至上主义和构成主义的影响下,他逐渐从自由抽象转向一种抽象的形式,但他并没有抛弃早期风格的表现主义基础。
    可是在这幅抽象派画作上,却看不到半点表现主义色彩,正因为如此,我才没联想到康定斯基,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他的画作!“
    叶天转头看了看失魂落魄、两眼发红的奥利佛,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悯之色。
    但生意就是生意,怜悯并不能使他心软,让他将这幅顶级艺术品还给奥利弗。
    “你说的没错,奥利弗先生,康定斯基在自由抽象和一种抽象两个时期所创作的画作,的确能看到表现主义的色彩。
    但你好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两种画风的过渡时期,也就是1921年,康定斯基返回德国,加入包豪斯学院的那段时期。
    他在那段时期的代表画作是《白线,232号》、前后还各有一幅画作,分别是《灰色,第222号》、以及《强调的是角,第247号》。
    将这三幅画作以时间为序,结合起来欣赏,就能看到康定斯基画风的转变,尤其是《白线,232号》,与这幅画作有很多相似之处!“
    “啊!《白线,232号》,转变时期的作品?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实在太他么愚蠢了!”
    奥利佛惊呼一声,直接愣在了原地,眼中的痛苦之色变得更加浓郁了,心灵估计已经千疮百孔了!
    就在此时,站在稍远处的一名顾客突然出声问道:
    “斯蒂文先生,能不能说说这幅抽象派画作的价格?它既然是抽象主义艺术大师康定斯基的杰作,那必定是一幅价值连城的顶级艺术品吧?”
    叶天转头看了看提问的那位,又扫视了一眼其余那些满眼期待的家伙,然后才微笑着点头说道:
    “伙计,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顶级艺术品,它一旦出现在艺术品市场上,必定会引起一阵轰动。
    康定斯基画风过渡时期的作品很少,目前已知的只有两三幅,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顶级艺术品,市场上几乎不可能见到。
    有鉴于此,再结合当下艺术品市场行情,我为这幅画作估值一千六百万美元,如果操作得当,超过两千万美元也不是没有可能!”
    毫无意外,画廊里再次沸腾了,欢呼和惊呼声同时响起,几乎掀飞了这家画廊的天花板!
    而备受打击的奥利佛,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表情如丧考妣一般,痛苦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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