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这才醒悟过来,不是他城府深故意不接话,而是他对佛门的修行认识比较浅,脑子压根没往这方面去转,此刻被方丈点醒,忙道:“原来如此,方丈莫怪,成某对佛门修行完全是个门外汉……既然方丈开口了,且容我请龙央大师前来一起参详。”
    迦蓝寺从天马台寺获得天马药业股份一事,只有寥寥几位大股东知晓,所以老方丈并不清楚内情,否则他肯定直接指定要见迦蓝寺的住持了。他既然没提,赵然也就没必要坦白,反正天马台寺也会这门奇功。
    龙央大师曾经留下几张飞符给赵然,赵然此刻拿出来了一张,抖手发了出去。这几张飞符没法传出具体消息,只能知会对方自己有事——速来,就好像赵然在无极院时华云馆专门留给无极院方堂方主的那种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飞符。
    赵然向方丈解释说必须慢慢等,方丈示意明白,两人就在方丈室室内闲谈等候,或是切磋切磋画技。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后。
    赵然来的时候是以普通人的脚程走的,修为达到比丘境高深处的龙央大师则快很多,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曲空寺,早早得知消息的寺中知客僧忙将龙央大师接了,直接引入方丈禅房。
    龙央大师甚为疑惑,他接到飞符之后以为成东家遇到了险难,所以运转佛门神通,紧赶慢赶来到白银山。可是被知客引入方丈室后,却见成东家好端端的在喝茶,这是什么情况?
    在成东家的引见之下,龙央与智诚见了礼,他的修为比智诚要低两个大境,在修行路上是绝对的晚辈,所以执礼甚恭。智诚也没摆前辈大德的架子,很谦和的称呼龙央“住持”。
    赵然抱着歉意道:“这次麻烦龙央大师过来,是有件为难的事情,还望大师施以援手。”
    龙央道:“成东家的事,就是敝寺的事,成东家尽管告知贫僧,有需要用得着敝寺的地方,敝寺一定尽力。”
    赵然道:“是这样,我在大明有位相识的朋友,是个道门女修,她因为师父修炼时受了伤,一年来四处奔波寻找灵药。后来听说曲空寺药圃中有味灵药,正合用来配制疗伤灵丹,便冒冒然赶了过来。此女因为救师心切,便,嗯,未知会曲空寺的情况下擅自采药,结果与曲空寺护药的僧人发生了冲突,失手下伤了护药的明信大师。”
    龙央:“阿弥陀佛……”
    赵然点点头:“智诚方丈佛性深湛,慈悲为怀,不愿难为这位女修,也同意让这位女修离寺……”
    龙央又向智诚合十:“阿弥陀佛,老方丈慈悲!”
    赵然道:“成某对此甚为感激,因此便想请住持大师前来曲空寺,看一看那位受伤的明信师傅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成某知道,天马台寺在治疗伤势一道上,很有心得,住持大师品行高洁,又是个乐于助人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方丈智诚和住持龙央如沐春风,心下都很是欢喜。
    龙央想了想,问:“不知这位明信……”
    赵然补充:“明信师傅是智诚大师的师侄。”
    龙央点头道:“这位明信师弟伤势如何?”
    智诚方丈道了句“不敢”,便将伤情讲述一遍,重点提及的就是明信识海受创,将来恐无法寸进一事。
    龙央听后心里明白了,在智诚和赵然的陪同下去了明信的禅房。
    明信依旧是那幅脸色苍白的模样,合十道:“多谢方丈牵挂,有劳成施主操心,多谢龙央师兄前来探望。小僧这伤,能治便治,不能治也无妨,一切有缘法,无为亦无患。”
    龙央合十:“阿弥陀佛,师弟好气量。无妨,师弟且宽心就坐,我以神通察之。”
    明信端坐床沿,龙央伸出手指,点向他的眉心。这一幕让赵然心中一激灵,想起了当年在宝瓶寺密室中的遭遇,顿时感慨不已。
    片刻之后龙央起身,向智诚和赵然道:“果然如此,修为已止。”
    智诚方丈道:“不知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龙央转头问明信:“明信师弟可愿转修持名念佛法?”
    或许是智诚方丈之前就跟明信谈过,所以明信道:“我家方丈曾言,诸佛皆佛,故此小僧愿意。”
    龙央微笑点头,向智诚和赵然道:“如此便无碍了,只是转换之法还有几分凶险,贫僧修为浅薄,恐力不能及,若是请我家方丈出手,他此刻却在千里之外……我意请迦蓝寺住持乌兰师兄来此一趟,当有不少把握。”
    智诚喜道:“如此最好!可有什么必备的药物?我让弟子们准备。”
    龙央写了个方子,递给智诚:“都是普通的药物,煎熬成汤即可,不费什么事。”说完,取出飞符,当场发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乌兰大师的回讯便到了。龙央看后笑道:“正巧乌兰师兄离得不远,赶过来不需一个时辰。”、
    智诚心中大定,转向赵然道:“成施主,今番有劳了。”
    赵然道:“不敢不敢,有劳的是龙央大师和乌兰大师。那……”
    智诚点头,将知客唤了进来:“你陪成施主走一趟,送那位女修出去。”
    赵然致谢:“多谢方丈,成某将她送下山后便回。”
    智诚顿了顿,忽然将赵然拉到一旁,低声笑道:“山下那些小朋友,里面颇有几个佛性通透的,成东家劝劝他们,不要总在我曲空寺外转来转去,让贫僧很是为难,忍不住就想收几个徒儿。”
    赵然一惊,忙道:“大师莫怪,我这就将他们劝走。”
    智诚又道:“另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成东家,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多回大明,夏国并非妥善之地。”
    赵然心头立马狂跳,看着智诚满带诚意的微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话说天色一放明,周雨墨等人便从藏身处赶到山门外,找了个隐蔽又视野可见的地方等着。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寺里有丝毫动静。
    郑师姐忍不住问周雨墨:“师妹,你那位旧识究竟如何说的?什么时候能把人放出来?”
    周雨墨心里何尝不急,但急也无用,只能安慰自家师姐:“他只说今天尽力去救人,这种事,谁又能给出保证呢?若是今日见不到宋师姐,我夜里再潜入寺中,问问详情。”
    曹、庄两位师姐也在旁边道:“要不咱们就飞讯知会师父吧?请馆中诸位长老前来救人。”
    周雨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是道:“再等等。”
    自古报喜不报忧,师父本来就受了伤,要是再给她心头添一刀,做弟子的实在是不忍。何况就算此刻发出飞符,聚齐馆中诸位长老过来,那也得十来天之后了,怎么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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