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王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你说这么多百姓看着。官府不作为,会让百姓寒了心。那些言官弹劾鲁王的时候,也一定把你也捎上。看着你的年岁,谁保举的官儿?”李道彦和李承乾,正拿着柳枝烤肉撕杀。一边吃一边对着空气斯斯哈哈,大灌一口葡萄酿之后,便大呼着过瘾。

    “属下是考取的功名,没有贵人举荐!”马周说这话的时候,挺了挺腰杆。

    原来是自己考来的官,的确有骄傲的资格。前隋的科考就是个笑话,隋炀帝杨广想着削弱门阀势力,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可他不想想,千年的门阀除了权势之外。学问也是他们挺立千年的重要原因,考出来的那些人都他娘的是门阀子弟。

    朝代变了,老大也变了。可门阀掌控学问,这却一点都没有变。马周能在门阀强者的围追堵截下,成功考取一个功名。的确是有本事!

    不过这样的官儿也最难做,朝廷里面没人。没跟没底的,好处总是落不到。背黑锅顶缸倒是常常轮到他们这种人!所以,李元昌的事情上他才会这样瞻前顾后的。

    “看起来你也是苦出身,别的话不说了。今天请你吃顿羊肉,咱们不谈公事。鲁王这件事情你的心放到肚子里,不会有你一分的瓜葛。来吃肉,葡萄酿也来一碗。这东西辛辣!”云浩也不多说,笑着给马周倒了一碗葡萄娘。

    马周战战兢兢的接过来,一串儿羊肉没尝到滋味儿就下了肚。这时候才觉得嘴上火烧火燎的,赶忙端起葡萄酿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

    “算了!留你在这里,你也吃不安稳,”云浩看到马周的样子,就想起乡农跟县高官一起吃放的场景。这样的饭吃的简直就是煎熬,还是放过他。对于马周来说,身份的差距是鸿沟一般的存在。

    马周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又向着李道彦和李承乾施礼。这才忐忑的走出了院子,才出院子弓着的腰立刻挺得笔直。

    “这小子什么来头儿,你不像是提携后进的人。况且看年岁,你比他还要小一些。”李道彦吃了两串羊肉,拍着肚子一副酒足饭饱的恶心模样。

    “只是觉得这家伙有些气运!”云浩赶忙抓起一串羊肉撕杀,好久没吃羊肉串儿了,口水早就忍不住。

    “你会看气运?那是袁天罡的本事,小心老道听见来找你拼命。”李道彦鄙视的说道。云浩一项不信这些东西,今天拿这话出来搪塞一定有鬼。

    “他?他敢来我家?有气运者脑袋上有一股白气,呈白虹贯日之态,你肉眼凡胎看不明白的。”

    “滚!你有本事看看我什么气运?”李道彦气得都快乐。

    “你脑袋上浓烟滚滚,很快就要倒霉。”云浩吃了一口羊肉,然后狠狠灌了一大口葡萄酿,舒坦!

    “滚蛋!你才会倒霉!”李道彦一声怒吼。

    “九伯父,你袍子被碳火熏着了!”李承乾指着李道彦惊叫道。

    “我艹!你不早告诉我!”李道彦一边拍打袍子,一边对着云浩怒吼。

    吃饱了羊肉,灌了一肚子葡萄酿。云浩打了个饱嗝悠然而去,马周会有多大成就老子才不会告诉你。现在,或许应该是看看另外一个奇人。少年郎就有这样的身手,一定要弄到家里来。

    走到西跨院的时候,院子中间燃着篝火,整座院子散发着浓郁的烤全羊的香味儿。刘达的弟弟刘三笑着往架子上的羊身上抹蜂蜜,狗子正用锋利的小刀,在羊身上片肉。烤熟一层,这小家伙就片一层。羊腿的部位,已经可以见到骨头。

    篝火的另外一边,坐着那个少年人。身边是那个差点儿被李元昌抢走的妹子,小脸被篝火映得通红。正努力的往嘴里塞馒头,不时还抓着一片羊肉往嘴里送。

    看样子就知道,少年郎很饿。可他宁愿咽口水,也要先给妹子吃。烤得焦黄的羊肉,被他削得薄厚均匀。那柄割肉小刀被他使得出神入化,云浩感觉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也不过如此。

    女孩儿的小嘴吃得油光光的,不见怎么动作。可盘子里面的肉片,和筐里面的馒头却在不断减少。她吃得并不快,可架不住一直在吃。心存比试心思的狗子,已经被撑得快翻白眼儿了。

    一脚把狗子踹开,吃东西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吃不过,踹死也不多。老刘笑眯眯的给家主倒了一碗葡萄娘,知道家主的习惯往里面放了三根冰鱼。

    “小哥儿,想吃就吃。这只羊没了,老汉再给你弄。馒头没了,让厨子再蒸些。在俺云家吃饭,管饱!”刘三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蛊惑性的语言让少年郎吃一些。

    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信了刘三儿的话。少年人终于伸手在筐里抓馒头,满满一大筐馒头足够五个成年人吃的。他妹妹就算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

    厨子又拿来一个大盆,里面装满了锅盔。放在少年人身边,那少年人吃馒头的速度立刻加快了几分。刘三儿笑眯眯的给少年人装了满满一碗汤,“小哥儿,慢着些吃没人跟你抢。”

    少年人也不含糊,接过热气腾腾的汤。“咣”一下就倒了进去,可能是没尝出什么滋味儿。吧唧了一下嘴,又开始吃馒头。一整只的羊,一筐馒头加上一盆锅盔儿。外加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羊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掉。怪不得这兄妹俩身上穿得那样寒酸,就这饭量一般家还真养不起。

    “小哥儿,吃饱了没。没吃饱俺再送来些!”厨子明显被惊着了,有些艰难的说道。不能满足客人的胃,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

    “就算吃饱了吧,有这顿饭垫底。小子三天不吃饭都没问题!”少年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他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儿去了。那么多东西塞进去,也没见肚子怎么鼓。

    云浩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家伙的胃是什么成分。很确定眼前这小子是人不是牛,也不是骆驼。如果他进化出了驼峰,又或者是六个胃。云浩不介意把他当饭桶供起来!

    “小哥儿好饭量!”刘三儿看了云浩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吩咐仆役收拾。他知道,家主要开始说话了。

    这是一个很负责人的哥哥,云浩明显看到他脸上手上有冻疮的痕迹。可女孩儿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冻疮,这对刚刚度过冬天的人非常不易。要知道,只要有过一次冻疮。第二天的冬天,同样位置很有可能会再犯。

    “小哥儿是咸阳人?”云浩看到他们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好多补丁都破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状态并不好。

    “蒙贵人动问,小人是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人士。”少年郎对着云浩一拱手。

    这家伙说话居然还挺有条理,礼仪也很规范。这显示出他有良好的教养!这不科学,一个小要饭花子怎么可能受到贵族教育。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既然人家懂贵族礼仪,那就很可能识字。云浩立刻坐直了身子,对少年人问道:“小哥儿贵姓?”

    “小人姓薛名礼,字仁贵。家祖乃是北魏河东王!”见到云浩坐直了身子,少年郎也挺了挺胸脯说道。

    云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懵逼!我的个老天,薛礼薛仁贵。这货就是薛仁贵!

    从小就听说书人讲他的故事!

    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击破突厥,功勋卓著,留下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这些故事,云浩都能背下来。

    “你就是薛礼薛仁贵?”云浩一把抓住了薛仁贵的胳膊,本来眯着眼睛的雄阔海眼睛立刻瞪得跟灯泡似的。手习惯性的抓住了横道握把,只要薛仁贵敢动一下,这柄横刀就会劈开他的脑袋。

    薛仁贵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可他没敢动。他知道那个熊罴一样的男人有多可怕!

    “贵人认得小人?”薛仁贵有些吃力的说道,雄阔海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额……!不是,没听过,没听过。”云浩赶忙稳定了一下心神,儿时的偶像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这实在是太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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