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王语嫣杏仁大的眼睛,蔡伯俙稍显忐忑的低声道:“微臣此次寻陈大官也是刘娥所出之计。”

    “好大的胆子!难道当年官家亲率太子三卫诛杀叛逆这些人都忘记了吗?官家可不似那优柔寡断之君,这些人岂敢如此放肆!”

    蔡伯俙低头不言,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省的引火烧身。

    咬了咬牙,王语嫣道:“此事传书陛下了没有?”

    “臣以用黑手的飞鸽传书陛下,相信不出三日必有回复……”

    “等不了那么久了!三日时光还不知变成什么样的局面,陈琳如何说,你们的办法又在哪里?”王语嫣仿佛一下从母仪天下的皇后变成雷厉风行的将军,身上散发出的怒意即便是蔡伯俙都能感受到。

    泰山压顶可不是说说的,久居上位的王语嫣贵为一国之母,她的话便是钧旨,更何况现在赵祯不在东京城,虽说是太子监国,但实际上她完全可以在紧急的时候获得和皇帝一样的权利。

    现在便是万分危急的时候,大宋宗室谋逆,意图调换太子,让自己的子嗣登临储君之位,这要是传出去了,必然会引起整个大宋的震动,但王语嫣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自己即便是贵为中宫皇后也拿赵允让没办法……

    甚至在贸然围剿赵允让的时候会被他利用刘娥的事情倒打一耙,到时间变成了刘娥是被皇帝逼着饮下毒药,那便是对赵祯这位天下之主最大的污蔑了!

    深吸一口气,王语嫣盯着蔡伯俙冷声音说道:“摆驾回宫,宣三司使丁谓,参知政事晏殊,范仲淹,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入宫,陈琳还有你自己入宫,予在垂拱殿与尔等共商国事!”

    蔡伯俙猛地一颤,这是王语嫣在行事她手中的权利,本无可厚非,但官家在留下的圣旨中交代,后宫不可干镇,她的态度与陛下的旨意相违背啊!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蔡伯俙突然听到王语嫣开口道:“此事虽是国事,但亦是予的家事,陛下身为赵氏宗族的族长,予便是赵氏一族的主母,除了这种叛逆自然要寻朝臣帮助!最少你们的计划必须要他们的配合吧?!”

    蔡伯俙恍然大悟,这是在向朝臣们吹风,也是让这些相公们给她背书,证明官家的清白。

    蔡伯俙躬身施礼道:“微臣尊皇后娘娘钧旨……”

    王语嫣并未询问陈琳和蔡伯俙的计划,在她看来有陈琳在自己完全不必去问,陈琳在垂拱殿的对奏中便会说的一清二楚,毕竟他在东京城做任何事情也要通过两府的默许才行。

    天光暗淡,东京城的热闹仿佛刚刚苏醒,灯红酒绿的南门大街上处处莺歌,高高的酒楼里时时燕舞,好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作为相公的庞籍刚刚与衙门中的同僚下属落座便有一小斯上前在他的耳边低语。

    庞籍脸色一僵很快恢复原本谈笑风生的模样,挥手道:“对不住各位,今日天祝节休沐,老夫本想宴请诸位,但家中缺出了点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非要老夫前往,老夫自罚三杯先行一步,诸位尽兴!”

    相公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又端起酒杯连饮三杯酒,众人自然不好计较,起身便送庞籍离开,只有一旁的范仲淹觉得事情不对,刚刚庞籍的手可是紧紧的捏着杯子甚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担心而是恐惧。

    范仲淹眼神一凝,什么事情能让堂堂的相公如此恐惧,怕是除了天大的事情,但显然这事再大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否则就不会单单只找庞相公了,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庞籍此时根本就没有留意范仲淹的表情,在他看来这天怕是又要再塌一回了,转头道:“希文随老夫下来。”

    在范仲淹得知消息后也是如庞籍一般大惊失色,大宋好不容易有今天这样和睦稳定的局面,可偏偏有些人要兴风作浪。

    刚刚那小斯无须尖嗓,一看便是宫中的内侍,告诉庞籍的消息也很简单,唯有:皇后娘娘宣,事关刘太后。这十个字,但这十个字仿佛刀子捅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气定神闲的除了酒楼上了自己的马车,庞籍几乎是咆哮着对车夫道:“速去皇宫!”刚刚说完的庞籍又飞快的拉住车夫道:“慢些,就像往常一样便好。”

    如此折腾自己,车夫好奇的望了一眼车厢中的两位相公,刚扭头便发现两只饿狼盯着自己,吓得脖后梗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此时的相公哪还有往日的稳重,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的望着皇宫方向,吓得车夫赶紧专心驾车,而同样的一幕也在东京城中不断的上演。

    巍峨的宫禁之中,庞籍很快的遇到了几个老熟人,皇后突然召见自己还是关于已故太后刘娥的事情,更为关键的还是不止单独召见自己一个人,由此可见事情的严重,怕是和自己的猜测有点印证了。

    丁谓的身体显然不太好,走路都是哆哆嗦嗦的,几百年是如此他还是不愿坐官家赐予的步撵,声称这种以人代畜的行为有辱君子之风,庞籍无奈的上前帮着胆战心惊的内侍搀扶他。

    “身体不好就不要搀和到这种要命的事情里了,早早享受天伦之乐多好!”

    丁谓苦笑道:“老夫也想,但三司乃朝廷要害,没有一个稳重的人接班是不成的,否则官家也不会把老夫死死的按在这个三司使的位置上了!”

    庞籍还未说话便见到晏殊从一边上来接过内侍的活架其丁谓向前走,瞧着他留下的胡须,庞籍微微摇头,这晏殊端是好才学,腹中锦绣,但却入仕不如作诗,否则丁谓也不会连搭理也不搭理他。

    在丁谓眼中有能力的人就是比有学问的人来的高强,身为外戚的蔡伯俙就是比他晏殊来的要能干,即便晏殊的人品上佳也入不了丁谓的眼睛。

    而范仲淹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后,既不上前搀扶丁谓,又不跟众人搭话,庞籍赞许的点了点头,越是如此越能走的更远。

    很快几人便到了垂拱殿中,抬眼望去只见御座上的不是往日的赵旭,而变成了一道珠帘,在珠帘之后除了皇后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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