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九年二月三日,广西全州郊,第五军司令部。

    第五军直属部队的各部队长和军部的少校以上军官,均列位于此,军衔从少校到少将皆有,每个军官面前,都象征性的放上了一个军绿色的水杯,虽然没在战场上,但军特务营的卫兵,仍然在荷枪实弹的警戒,超过一个排的卫兵,围着会议室站了一圈,人人头顶钢盔,身上绑着装满弹匣的武装带,拿着驳壳枪或二十响,警戒军部内外。

    沿着长桌,两大排军官肃然而坐,如牛毛一样的军官数量,体现了第五军这支精锐主力军的地位和庞大的直属队规模,军部的会议室后部,一副最高领袖的画像和国父的画像高挂在墙壁上,在画像上方,挂着一副青天白日旗,两侧摆着一副联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整个会议室里,肃然无声。

    这幅场景和布置,和张炜在前世电视剧中看到的,颇为一致,似乎这是后世那些影视剧里不多的,能贴近历史事实的地方了,而现在,张炜亲身坐在长桌靠前侧,腰板挺直,双手放在膝后,身着呢子服,为了军部开会,他特地换上了一套拨发下来不久的呢子军服,换下了训练中常穿的胶鞋,穿上了长长的马靴,内里绑上了内腰带,外面绑着和呢子军服一般新的牛皮外腰带,斜跨着全套牛皮武装带,佩着勃朗宁手枪,领章上挂着两个上附两颗三角的中校军衔,头顶军帽上的陶瓷制青天白日军徽熠熠发光,身上的全套军装佩饰,都擦的一尘不染,十分整洁。

    周围的一大群中校上校们,也都是如此,整排整排的呢子服,整排整排的呢子军帽,与会者皆有备而来,甚至,还有人挂上了中正剑。

    张炜的心里,很是忐忑,他现在坐在上位,离军长的位置差了不过两个人的距离,身边军官是一个中校和一个上校,刚到军部时,就有参谋把张炜领来,指定让张炜做到了这个位置,这就给了张炜一个信号,这次会议恐怕不简单,而后,参谋叮嘱自己,会议结束后不要离开,更是让张炜觉得,影响着自己和教导大队弟兄的职务命令,应该就在这场会上了。

    来之前,张炜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又和邱伟谈了谈,就自己的情况来说,很可能会被调到某一步兵团当副团长,如果运气差,抓不到部队的话,也可能去被调去当附员,反正张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是希望能带部队的。

    如果一旦被发配去当附员,张炜也狠下心来做了不去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请求杜长官不调任,仍然带着自己手下这几百号大头兵。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张炜也不信杜长官会让自己去当附员,他自己估计,还是去某团当中校副团长的可能性大。

    不仅张炜,这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心里头都在沸腾翻滚,各有所思。

    “军座到!”

    “啪”

    会议室里的军官们豁然肃立,军官们起立,卫兵们行持枪礼,第五军军长杜长官,缓缓的步入了会议室,面无表情的看着诸位军官。

    “各位同袍请坐吧!”

    众人坐下,杜长官也坐在了上首。

    “今天呢,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准备宣布一下人事上的变动和任职命令,我军在桂南战役中表现英勇,建立了不二功勋,本着赏罚分明的原则,我军将作出一定的人事变动,并颁发作战奖金,在今天,先首先宣布一下军部直属队军官的任免问题。”杜长官废话不多,直入正题,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杜长官朝旁边的军参谋长黄翔点了点头。

    重头戏来了—下面的军官,都在心里想到。

    黄翔起身,皱着眉头,神色十分严肃,规规正正的拿出了一个上附青天白日军徽的蓝色文件夹,请了清嗓子,打开文件夹。

    “各位,如军座所说,今天,先宣布一下,军部内部的一些人事变动。”

    “这次战役里,军属补充第一团,在对敌二十一联队的作战中表现优异,原团长彭壁生,现调到第六军四十九师任师长,所遗团长之缺,先命令该团之中校副团长王肇中,接任补充第一团团长之职!”

    话音一落,一名中校军官起立,洪亮的喊道:“是!谢长官栽培。”

    “军直属汽车团,第一营营长林承熙,调任军属骑兵团团长,职务由邵渭清接任。”

    “是,谢军座!

    ”军属消防连连长胡兴中少校,调任军部附员,连长交由赵志华接任……”

    “军属装备修理工厂……”

    ……

    一道道命令,或调任,或升职,都由军参谋长黄翔下达而出,军直属的作战单位,到机关单位的附员调任,全都念了出来,实际上,这场很重要的会,更像是一场通知,把长时间以来上级的考量结果,和利益,兵权的重新划分结果,传达给各位军官们。

    黄翔念出来的东西,都是黄杜二人反复思考斟酌后的结果,不容更改,这里头,被念出来的都是升职或者平调的,至于那些撤职查办和作战不利的,则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因为在这场会之前,那些不光彩的撤职和调令,就以文书的形式,下达到了当事人的手里。

    所以,念出来的都是喜,至于没念到的忧,当事军官早就卷着铺盖卷去了该去的地方。

    ……

    “本军之装甲兵团,上校副团长郭彦,兼任该团第四营营长,职务繁琐,现决定,郭彦接除第四营营长之职,专任装甲兵团之副团长,以便专心团务,第四营营长,接任者为冯恺。”

    张炜听着,开始还有些期待和激动,现在则有点不耐烦了,黄翔这人说话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的念了半天,还是没到自己。

    念完装甲兵团副团长郭彦的职务问题,黄翔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把文件夹里的纸翻到了最后一页。

    “另!”

    “本军之补充第二团,在昆仑关战役中作战甚猛,伤亡惨重,团长与副团长职务皆空缺,仅余一少校团附,团内三个步兵营营长中,一人撤职查办,一人调职,军官缺乏,部队近来较为混乱,为了加强管理,军部决定,暂时由军教导大队大队长张炜进入该团代管,教导大队士兵,也随张炜一起,进入补二团暂时协助管理,监督该团官兵。”

    黄翔,念完了最后一份调职命令,念完后,军部会议室又陷入了极度了沉寂。

    不是副团长,也不是什么附员,而是去补二团代管,监督,代管?张炜此时已经愣住了,别人是晋升,调离,到他这里,却是所谓的代管?进了一个步兵团,不去当副团长,而是去带队管理?这是个什么鸟调职?、

    ……

    “补二团?就是哪个乱的不行的团?”

    “那是,我听说这个团的团附闹得可欢了,这个张炜去了怕是也镇不住,打过胜仗,不一定能对付的了那种老油子啊。嘿嘿。”

    张炜一直愣着,连散会都不知道,在别的军官诧异的目光和低声议论,离场的声音中,两眼无神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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