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某种紧张戒备的心态,秦楚楚连着两天安分守己,把浴缸都收起来了,系统也不曾打开过一次。

    每日上午在房间门口扎绢花,下午跟在方二娘身后去往城东。

    日子非常规律并且平静,不见半点异样,那奇怪的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是刘自贵回来了,他雇佣村里的板车,把晒干的稻谷全部带进城来。

    “那些狗娘养的,我们谷子这么好,还说两斤一文钱!”

    刘自贵一进门就喋喋不休,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说要在城里寻个卖家出手。

    方二娘点点头道:“自己运进城价格确实高些。”

    市面上一斤大米二文钱,一斤稻谷脱壳后不等于一斤大米,但两斤才卖一文,实在是低了。

    家里几亩田地,辛辛苦苦劳作一季,最后收获也就两三千斤,留下一家子口粮,能卖钱的可不多。

    “村里人也都不是东西!我们那破屋被翻个底朝天,但凡还能用的物件全被拿走了!”

    刘自贵一口一个呸,粗鲁的动作吓得秦若若跑到里头躲起来。

    租板车给他用的也是竹排村人士,因为常年续着长须,大家叫他老羊。

    这会儿摆摆手劝解道:“刘大可别往心里去,那些人眼皮子浅呗,再者你们的破屋也没剩下啥有用的……”

    “怎么没有,桌椅板凳便是坏了还能当柴烧呢!”刘自贵瞪着眼睛。

    “嘿,你们都住到城里来了,还在意那几根柴呢?”老羊撇撇嘴,一边把眼睛看向秦楚楚。

    村里都说这丫头运道来了,刘自贵跟着沾了光,否则凭借他的本事,兜里没几个钱哪敢进城租房子。

    秦楚楚去给他倒了一碗水解渴,笑着问道:“羊大叔,我们不在村里,废墟被翻也就罢了,土地不会被侵占了吧?”

    “他们敢!”刘自贵一拍桌子,看到秦楚楚又嘿嘿嘿挤出笑脸:“楚楚是在担心咱们家吗~”

    那两个眼睛直溜溜得粘在她脸上,秦楚楚感觉一阵厌恶,压制想抽他的冲动视而不见。

    老羊摆摆手道:“那不会,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没那么过分。”

    刘自贵在竹排村人缘不咋地,谁给他看屋子啊,就连他家隔壁的孙老头,都懒得搭理他的事。

    有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遇着事最能伸出援手的到底是身边人,说的不就是这个理。

    秦楚楚虽然很不想把刘自贵当成一家子,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否认,竹排村的产地再少那也是他们的东西,没道理便宜了外人。

    前段时间才得罪了村长一家,若是村里真有人擅自整改田埂占地,估计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正巧她容不下刘自贵跟着待在城里,若是能把竹排村的屋子建起来,不就顺理成章的把人赶回去种地了么?

    秦楚楚心里有了主意,又问要多少银钱才能盖成一个房屋。

    “哟,你们在城里卖花这么好赚呢?”老羊大吃一惊,居然就打听价格了。

    方二娘看来秦楚楚一眼,摇摇头答道:“这么多口子,没有房子总归不行,我们便是咬牙也要想出办法。”

    “这样啊……”老羊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前段时间隔壁村那杀猪的,才盖了新房子,说是给他儿子娶媳妇的,看着不怎么大,七七八八也花了近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刘自贵瞪大眼睛,一锤手道:“就是我两个丫头全卖了也凑不齐啊!”

    “呵呵,”老羊冷笑一声:“当年你父母辛辛苦苦拉扯你们兄弟,也花了那么多钱建新房,让你住了这几十年,多吗?”

    老羊挺不待见刘自贵的,年轻时好吃懒做才落得光棍下场,后面好不容易有寡妇看上他,凑合着过日子就是,却让他听说人觊觎自己继女。

    乡下里好色的癞子并不少,传出点龌蹉事不新鲜,但有亲缘关系的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辈分摆在那里,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没脸没皮,要被戳脊梁骨的!

    刘自贵虽然混,但在外人面前不敢造次,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小的村庄,谁知道怎么就被某些人知晓了。

    最近竹排村私底下的闲言碎语偶尔夹带了点消息,老羊估摸着过些时日也许就人尽皆知了,就这家人还蒙在鼓里。

    “行了,没什么事就把铜板给我,忙着呢!”

    催促着刘自贵赶紧把租车钱给了,老羊驾着驴子匆匆离去。

    刘自贵回来了,带着田地的丰收,加上这几日卖绢花收成不错,方二娘早早去厨房张罗着做一餐干饭,还咬牙买了半只鸡。

    香喷喷的鸡汤被端上来,面对这难得的荤菜,秦楚楚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改善体质的计划。

    上回吃干饭,把秦若若送进了医馆,估计几人肠胃都不好,但总不能不吃。

    盛汤的时候,她故意撇去表层漂浮的鸡油,黄橙橙的看着极诱人,可惜她们无福消受。

    “慢点喝,太油腻又该闹肚子了。”秦楚楚低声嘱咐道。

    “做姐姐的就是不一样,楚楚可真懂事~”刘自贵黏糊糊的打量她,道:“越长越好看,以后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呵呵,离开几日就故态复萌了?

    秦楚楚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他的目光:“鸡汤再好,自个儿消化不来也是白搭,谨防吃不了兜着走。”

    “呃……”刘自贵嘿嘿应道:“吃饭,吃饭。”

    “鸡汤好好喝!”秦若若爱极了这鲜香的滋味,不过她非常听话,不让多喝也不闹腾。

    虽然氛围不算融洽,几个人享用了一顿美餐,心里都是满足的。

    东厢房那边却在嘀嘀咕咕,两户共用院子和厨房,做点什么有味的菜总瞒不过对方。

    方二娘几人进进出出,有多少行李他们看在眼里,再没见过比这更穷酸的了,眼下竟然吃饭吃肉两不误!

    东厢房那汉子眼珠转了转,一扭身出去找了屋主。

    房东还是那死要钱的,一听有人在他的房子里牟取不义之财,顿时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算账,他婆娘也跟着。

    东厢房的汉子一马当先冲进来,正好餐桌还没收拾呢,那鸡骨头特别显眼。

    “徐老爷,你闻闻这味儿!”

    被称为老爷的房东心底万分受用,对着刘自贵和方二娘两人板起脸:“你们最好解释一下,哪来的钱好吃好喝!”

    “这还用得着说嘛!”那汉子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坑蒙拐骗偷,哪个不来钱快!”

    刘自贵闻言嚯的站起来:“我呸!你好端端的过来胡说八道,嘴巴是吞了粪坑吗?!”

    方二娘不似刘自贵会骂人,只道:“徐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自己卖花赚来的铜板,绝没有不义之财。”

    “卖花?什么花?”那汉子双眼一亮,径自扫视一眼屋内,瞬间就找到了。

    他冲上前拎起竹篮子,哪里有方二娘做好的完成品与半成品。

    “不要随便动我们的东西!”秦若若哒哒的跑过去。

    秦楚楚皱皱眉,这三人一看就是过来闹事的,东厢房这‘泼汉’就爱找茬,刘自贵还没回去收稻谷的时候就吵过几回。

    后面没人搭理他,一个巴掌拍不响,眼看着她们伙食变好,又坐不住过来了。

    “徐老爷,你瞧瞧就靠这些玩意,他们之前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汉子带着外援,逞口舌之快比妇人还厉害。

    房东皱眉看那篮子里的绢花,也很怀疑短短时日,这些穷酸鬼就舍得吃鸡了。

    “怎么,我们卖花也要经过你们同意?你们是官老爷不成!”刘自贵一手夺回花篮,气得不行。

    “那谁知道卖的是哪一朵花呢!”汉子撇撇嘴,还不忘暗示性地朝秦楚楚的方向道:“每回天黑了还故意出来打水,可惜我是有媳妇的人。”

    秦楚楚双眼微眯:“哦?这位大叔想表达什么?”

    房东的胖婆娘来回看看他们俩,双手叉腰道:“不管你们折腾什么,我这里可不给松裤带的人住。”

    “你们可不能这样含血喷人!”方二娘也懂了意思,难得的大声起来。

    “有没有冤枉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能耐啊几天时间就好吃好喝了!”汉子一副自得的样子,激怒了刘自贵。

    他口不择言道:“她连我都瞧不上,还能瞧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哇!”这下可炸了锅了。

    汉子瞪大眼睛:“你们都听到了吧!”

    秦楚楚彻底黑了脸,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这头猪内心龌蹉,本就不是队友。

    胖婆娘冷笑起来:“居然还真是这样,看着娇花一朵实际上被戳烂了呢!房子的押金不会退给你们,明天就给我滚出去!”

    “我们报官吧,”秦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不妨去府衙理论一下?”

    “听听这没脸没皮的,居然还想闹得人尽皆知?”胖婆娘大笑起来。

    秦楚楚沉着脸盯住她:“我既然敢报官,当然有办法证明自身清白,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傻到过去闹笑话吧?到时候,任何含血喷人的,等同杀我。”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坚定,胖婆娘顿了顿,才道:“我们凭什么跟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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