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三五成群的闲逛,寨子上下都站满了人,点了不少火把和灯笼,把寨门前照的雪亮,有很多人站疲惫了干脆就把兵器放在地上,自己也盘腿坐在地上和旁边的人闲聊,有人捡了一些小石子什么的,和人玩起双陆来,旁边围了一大圈的人在观看。

    毕麻子心中不安,走上寨墙观看,见到如此情形自是气了个半死。只是他的军纪向来不讲究,就是有意要与和裕升还有杨二有所不同,把山上健壮男子中大半的不服管束和那些二流子都招罗到自己麾下,这样他倒是有了好几千人的手下,后果就是毫无军纪,现在想管也管不来。

    毕麻子对马光远道:你替我传令,全体将士,赶紧替我站好队,就说我要夜训,一通鼓响立刻站队,二通鼓响在寨门前齐聚,三通鼓响不站好队的,不论大小头目,一律按不遵军纪畏敌怯战论罪,不管其身份如何,一律斩首。

    马光远吃了一惊,说道:大帅,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要拉拢人心

    毕麻子一想也是,他要做的事只怕大多数人内心还是有所排斥,并不赞同,各人在山上已经守了半年,向来是把建虏当生死大敌,突然一下子说要投降,并要剃发,大多人心里怕是不能一下子接受。

    王三才匆忙上了寨墙,一脸讶异的道:毕帅,杨二和徐名还有另外几家的当家都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情和大帅商量。

    要是徐名和成方请毕麻子再去道观议事,毕麻子当然是打死不去,不过到自己地盘来,他倒是不慌,当下道:可能是过来同我商量突围之事,请他们到寨里说话。

    王三才犹豫一下,悄声道:是不是在寨里动手?

    人家能没防备?毕麻子摇头道:这个当口,不要多事了。

    杨二和徐名成方等人,还有其余几个小势力的当家果然都带着护卫前来,各人都是神色从容,杨二劈头就道:毕帅,突围之事迫在眉睫,你看,我们找个地方议一议如何?

    毕麻子道:就在我平素议事的公厅说话吧?

    好,我们的护卫和毕帅你的都在二门外等着吧?

    在自己地盘,毕麻子自是不怕,当下含笑道:一切由杨老大说了算。

    杨二笑笑,不曾出声,毕麻子感觉杨二神色比平时颇有不同,似乎神色比往常要严峻的多,他心里先是一征,后来一想,可能是突围面临的压力所致,再看徐名和成方等人,神色并没有变化,温忠发和那个桀骜不驯的秃头都没有来,还有一杆旗和李开远等人,这都是平时十分熟悉的朋友,毕麻子更加放心起来。

    进厅的时候,李开远对毕麻子道:毕帅,咱俩都是好朋友,平时我有好酒好肉可都没忘了你,等真的突围的时候,可别把咱们这些小股的给抛下啊。

    毕麻子心中一动,神色变得十分亲热,他揽着李开远的臂膀,笑道:老李,咱们都是广宁打行出身,以前没少过争执,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日后当然要互相照应,你说是不是?

    李开远嗯了一声,这时毕麻子几个最亲信的护卫按着刀剑走过来,李开远诧异道:毕帅,你要做咱们的黑活?在你的地盘你的公厅,还要带护卫进屋?

    毕麻子干笑几声,想想确实并无必要,徐名等人是带了二百来号人,不过都留在寨外,这寨门上下毕麻子有过千人,而且都是大小头目带着的精兵护卫,寨内还有一两千人,在杀胡坡的防御阵线上也还有一千人,一旦徐名等人试图对自己不利,一声高呼就能把他们几个和带来的这点子人砍成肉沫。

    毕麻子感觉自己有些过于胆小,他在内心骂了一句:娘的,老子真是越混胆子越小了。

    毕麻子感觉自己最为忌惮的还是秃头和温忠发,还有他们每天操练的那些精锐的步兵,那些兵装备都是从外慢慢带进来,虽然人数很少,按和裕升的编制只有一个连队多些,听说又在编一个新的连队,但就算两个连队又怎么样,还不是比起自己差很多?除非是和裕升和杨二联手,不过那种大规模的调度瞒不过自己,真的有变,大不了立刻放开杀胡口,建虏没有蠢到家的话会配合冲上来,自己只要顶一两个时辰就足够了。

    你们这些狗日的。毕麻子瞪眼骂道:走过来做什么,和各位当家的护卫一样在外头候着。

    毕麻子看到王三才等人一起走进来,这一次他没有阻拦,人进来多一些毕竟不是坏事,王三才和马光远等人都是大头目,不是普通的护卫,道理上也说的通。

    徐名和成方等人早就进去了,毕麻子和李开远一起大步走着,刚刚进屋,感觉眼前有些暗,毕麻子刚要叫人进来多点些灯,突然就是感觉腰间一阵剧痛。

    他瞪眼看过去,见是李开远手中拿着一只攮子,半截刀身已经戳在自己的腰眼里面,毕麻子以前做惯黑活的人,知道一攮子戳在腰部能在最短时间叫人失去抵抗力,并且十分疼痛。

    他想挣扎,不过杨二早踏步过来,两手环抱,顿时把毕麻子抱在怀中,杨二人称大侠,朝野皆知其名,是辽东最有名的壮士,要不然的话也到不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毕麻子感觉身上被铁臂环绕,不要说挣扎脱身,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毕麻子鼻子流下血来,眼睛也凸起来,李开远拔出攮子,又是重重戳了进来,毕麻子身体已经发软,他也听到背后有动手的声音,是成方和一杆旗等人按住了马光远和王三才,两人都被捂着嘴,虽然拼命挣扎,但对方有备而来,根本叫他们挣脱不开。

    毕麻子问李开远道:为什么?你今日对付我,来日不怕他们这么对付你?

    李开远咧嘴一笑,说道:老子又不当汉奸,怕什么?你他娘的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狗日的祖宗都能卖,还有什么你不能卖的,你这样的人谁敢同你共事?

    底下的话毕麻子已经听不到了,连续两刀深深戳进要害,流血不止,加上杨二勒着他的脖子,呼吸困难,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李开远又拔出攮子,在毕麻子的脖颈间重重一戳,鲜血顿时如泉般涌出来,虽然是昏迷之中,毕麻子还是在不停的蹬腿,只不过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整个人就不动了。

    众人看着这情形都松了口气,成方上前把毕麻子的帽子拿下,一把扯下假发髻,说道:果然剃了头了。

    刚刚动手时,虽然已经抓住了毕麻子派下山的细作,取得了详细的供词,但众人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确信,但事情紧急,也只能按和裕升这边的安排先把毕麻子一伙人做掉,此时看到光秃秃的脑袋和后脑的一小撮头发,所有人都确信下来。

    一杆旗等人还是按着王三才和马光远,两人嘴里一直吱唔着挣扎,腿不停的挣动,杨二见状道:杀了吧,这两货和那几个毕麻子最心腹的都不能留。

    王三才看着李开远拿着沾着血的攮子走过来,他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恐惧,他投降建虏只是为了保命,并不是为了大富大贵,建虏那边再怎说也是野蛮人的地界,并不富裕,对建虏的功名王三才并不是很在意,但他感觉这边迟早会被攻破,原因也很简单,朝廷的粮食进不来,山上不管坚持多久都会断粮,既然将来要降,不如抢在众人头里,最少能在投降之后过的舒服一些。

    强烈的求生**使王三才拼命挣扎,但那冰冷的刀尖还是抵在了他的皮肤上,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感袭上心头,王三才突然痛哭起来。

    孬货。李开远迅速一刀捅了进去,不忍心再看对方的丑态。

    那边的马光远倒是没哭,但全身都在颤抖着,这时按他的人放松了些,马光远叫道:外头有我们好几千人,你们杀了我们也走不脱。

    成方蹲在他面前,笑着道:你听外边的动静?

    外头传来猛烈的嘈杂声响,似乎是有千军万马攻入寨子,马光远不停的听到有人惨叫着,也有大量的人声传来: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马光远听到都是自己这边兄弟的叫喊声,他心中感觉万分奇怪,各人平时在私下议论时都并没有太把和裕升放在心上,在山上公认的也是杨二最强,毕麻子其次,毕竟杨二的名声在,他的部下也是广宁城中打行里最狠的好手居多,可刚刚马光远到寨墙外看过,明明外头的人多半是和裕升的人,只有少量的各大头领的护卫,人数并不多,这样毕麻子和他才会放心进来,结果居然是这样,自己和毕麻子等人就在自家的地盘上被人擒住,外头的那么多兄弟部下,毫无用处!

    到地府再操心吧。李开远狞笑一声,又是一刀戳了进去,马光远的眼神也是渐渐涣散,很快便失去了生机。

    杨二道: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拿出去说明情由,叫大众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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