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室在法师塔第九层,防守严密,门口竖立着两座高大的钢铁魔像,不眠不休,恪尽职守。

    柯明德出示了通行令牌,防护法阵打开一道门,等他进去,立刻闭合。

    藏书室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清香,是书架散发的味道,防虫防蛀,每一座书架上都铭刻着简单的法阵,用来营造良好的藏书环境。

    藏书室广大无比,除了与魔法相关的书籍,还有各种诗歌、小说等读物,穷尽迪拉法师收集,可谓知识的海洋。

    这些对柯明德没有丝毫吸引力,他早已把这些书籍扫描了个遍,在神国中被困的五年中,全藉这些书籍打发时光。

    穿过一排又一排书架,他寻找着维拉的踪影。

    “维拉!维拉!”他轻声呼唤。

    无人应答。

    “年轻人,你寻找维拉做什么?”

    一位名中年男子从墙壁上钻出,飘到柯明德面前。

    他是一个鬼魂,无法用肉眼看到,只能依靠灵魂才能与他交流。

    “沃顿先生?我来寻找我的导师,维多利亚,您知道她在哪吗?”

    柯明德急匆匆问道。

    “是你啊,牛顿!”鬼魂沃顿认出来他:“你好像离开很久了,胡子长得真漂亮!”

    鬼魂沃顿已经做了几十年鬼魂,已经有些糊涂,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沃顿先生,请问我的导师在哪?迪拉殿下说她的灵魂在藏书室……”

    “维多利亚啊,她应该在自己的屋子,你到她的房间可以找到她!”

    柯明德告别沃顿,匆匆走下楼梯,站在迪拉的房门口。

    门把手上落了一层细灰,这里是法师塔四层,仆人们没有资格到此。

    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柯明德扫描一番,屋子里的摆设如旧,只是空无一人。

    在超级打印机得到一大笔能量之后,扫描功能得到些许增强,能够扫描出声音与质量,但任然扫描不到灵魂、魔力等事物。

    又敲了一下门,柯明德释放开锁咒,推开房门。

    客厅空荡荡,隐隐有些许歌声传来。

    这歌声并非用耳朵听到,只有用灵魂才能听见,因为这是鬼魂的歌声。

    柯明德穿过客厅,寻声走进维多利亚的卧室。

    窗帘紧拉,天鹅绒的床铺整整齐齐,床头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八音盒,一道身影站在一旁,翩翩起舞。

    “维拉……”

    柯明德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

    维多利亚停下舞蹈,惊讶得看着他,身躯轻轻飘来。

    “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柯明德的脸颊,却从他头部穿过。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柯明德伸出双臂,只揽住一团空气。

    两人相互凝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在跳舞?”

    “成为鬼魂后,实在是太难熬,我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有时我会读一会儿书,有时我就学习跳舞,我小的时候没有学过舞蹈,你不要嫌我跳的不好看!”

    说着,她后退两步,舞蹈起来,腰肢曼妙,面若花娇,与五年前一个模样。

    柯明德静静的看着,拿起床头的八音盒,这是他刚刚通过黑袍法师测试后在集市买下来,送给她的礼物。

    拧上发条,八音盒有些锈蚀,声音杂乱难听。

    “它响了吗?我每次跳舞都按着这首曲子的节拍来,可是我无法给它上弦,也听不到它的声音,已经有些遗忘了……”

    柯明德听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鬼魂无法影响物质,尝不到味道,嗅不到气味,听不到声音,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

    维多利亚慌乱的飘到柯明德面前,想拭去他的眼泪。

    “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太久没有见到你!”

    他咽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掉眼泪,手一抬,放出一道修复术,八音盒的声音变得清澈干脆。

    “我唱给你听,你跳舞!”

    “好啊!”维多利亚喜道,随着柯明德的声音舞蹈。

    与鬼魂的交流,并不靠声音,而是通过意念,柯明德听着八音盒的声响,将这段音乐完完整整传递给维多利亚。

    “我会复活你的!”柯明德忽然道。

    “死人是无法复活的,除了神灵,没有人能让死者复活。”,维多利亚停下舞步:“你能时常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一定会让你复活的,为了你,我也会成为神灵!”柯明德声音低沉坚定。

    雷神得到了一块陨石,后来成为了神灵,现在那块神秘陨石在自己手里,自己焉能比不上祂!

    “不!千万不要!”维多利亚似乎想到了什么,焦急道:“答应我,不要去信奉邪神。”

    自从魔法灾变,诸神陨落,活跃在世间的只有邪神一个神灵,她担心柯明德为了复活他再被邪神纠缠。

    “我们与邪神教会有仇,怎么可能会去信奉他?”

    “你不要去找他们复仇,魔染法师十分强大,况且,迪拉老师已经杀死了那两名法师,为我们复过仇了!”维多利亚语气充满担心,担心他为了报仇再受到伤害。

    “我有分寸的。”柯明德安慰道:“对了,那头巨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迪拉殿下要去杀死它,可惜失败了。”

    “那时我的灵魂就在龙穴,见到了那场战斗,那头龙脑子似乎有问题,十分混乱,只会喷吐龙息,但是魔法抗性极高,老师的法术几乎伤害不了它,反而被它打伤,便带着我的灵魂离开……”

    维多利亚娓娓道来。

    “老师用永恒之火打伤了巨龙,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的脑子反而变得好使了一点,就像是一条狗,有了最基本的灵智,后来,城主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将巨龙收服,就养在绝冬城北面,特意为它建造了一座巢穴……”

    “怎么能这样?城主不知道这头龙与我们永恒白塔有仇吗?”柯明德皱起眉头。

    “知道又如何,城主是红袍法师,绝冬城最强者,何况他送给老师两升龙血作为补偿。”

    维多利亚看得很开:“你不要整天总想着复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好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两个人互诉衷肠,聊了许久。

    “咦!这是你的魔宠?是一头熊吗?”

    维多利亚这才发现了趴在柯明德脚边的托尔,它正捧着一枚坚果啃咬,经过半天的努力,已经快要把外壳咬穿。

    柯明德把它拎起来,放到腿上,随手把坚果捏碎。

    “它叫托尔,我以为它是一条狗,谁知道长成了熊猫!”

    维多利亚见它一副萌蠢萌蠢的样子,十分喜欢,伸手去触摸它。

    托尔在柯明德腿上挪了一步,正好躲开维多利亚的手。

    “诶?”

    维多利亚将手放到它圆乎乎的脑袋上,托尔别过头,冲着她呲牙,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吼叫。

    “她能看到我!”维多利亚惊讶极了,伸出两只手去摸托尔的黑耳朵。

    “嗷~呜!”

    托尔十分生气,坚果好不容易被柯明德打开,就有人来打扰它享受美味,张开嘴,露出刚长出没几天的短牙,向维多利亚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呜!”它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柯明德。扒住裤脚向上爬。

    “它真的能看到我!”

    柯明德也很惊奇,自从托尔诞生以来,除了拥有一片随身空间,并无什么特异之处,连魔兽都算不上,智力也只和二三岁的小孩一般,此时竟显露出看到灵魂的本事。

    “不许凶!她不是陌生人,记住了!”

    柯明德揪住托尔脖子上的肉,把它提到维多利亚面前。

    “维拉,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你。”

    柯明德把托尔丢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看着维多利亚。

    “我不是这个世界人,通过一扇位面传送门,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就要离开了,我想带你一起走,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他嘴唇没有动,用意念告诉她这一信息。

    “啊!”维多利亚捂住嘴,脸色极为惊讶。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柯明德又询问一遍,维多利亚沉默了一会,他的心渐渐有些凉。

    “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迪拉导师爱惜我的法术天赋,把我收为弟子,我一直梦想着成为白袍法师,为永恒白塔效力,报答导师的恩情……可惜,我现在仅仅是一个鬼魂,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柯明德:“如今,我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我会跟你走,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要你能陪我说说话,我、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说着说着,脸颊已是通红一片,低下了头。

    “可是我怎么和你一起离开呢?我的灵魂现在寄居在灵居木雕像里,不方便携带。”

    “我听说星魂宝钻是灵魂最好的居所,我会找到一颗,把它做成项链,无论走到哪都带着你!”

    柯明德听他答应,兴奋不已,情话发自肺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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