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的陌书彦心怀忐忑和兴奋,早早就起来收拾好了出行的衣物,兴冲冲的跑到了院落里。

    只见华佗身着白衣衫,竟然在院落里跳来跳去,不明所以的陌书彦也没有打扰,静静的等在一边,仔细观看。

    华陀在院落里,时而伸出手往前扑;时而原地不动,将脖颈伸的老长又缩回;时而伏倒又站起;时而踮起脚尖来回跳跃;时而单脚站立,张开双臂,状若飞翔。

    每个动作只做三遍就换下一个动作,做了约莫有十余个来回,华佗方才停了下来,擦了擦额角为数不多的汗珠,正巧余光看到了陌书彦,华佗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回了竹席上,细细的品起茶来。

    “伯父。”

    陌书彦的好奇之心催动着自己上前,在华佗对面坐定,陌书彦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伯父刚才是在锻炼身体嘛?”

    “当然。”

    华佗没好气的回道,丝毫不明白这小子怎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然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自然是锻炼身体。”

    陌书彦心里诽谤了一句,总不能说像在玩耍吧,“强度这么小的锻炼,真的有意义嘛?”

    “咚。”

    华佗起身就是一记重敲,颇为不满的说道:“竟然敢小看我的五禽戏,这可注定会流传千古的。”

    “流传千古。”

    陌书彦双眼闪亮起来,这样看来可是个好东西,陌书彦赶紧起身正色的说道:“伯父你看,我这身子,若是学会了五禽戏,定能发扬光大,流传千古。”

    “不教。”

    华佗转过身去,完全不给丝毫面子。

    “唉。”

    陌书彦眼咕噜一转,轻叹着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哀叹道:“像我如此瘦弱之躯,咳咳,本想陪颜儿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奈何天命难违,咳咳,有心无力,为之奈何……”

    “行行行,我教我教,你个杀千刀的臭小子。”

    华佗没好气的起身走到了院落中央,气愤的喝道:“臭小子,还要我抬你过来学?”

    “哦,马上来。”

    陌书彦一溜烟的跑到了华佗身前站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心里还有些窃喜。

    然而沉浸喜悦之中的陌书彦,却没有发现华佗眼中那一份狡诈。

    “单脚站立,双臂展开。”

    闻言,回过神来的陌书彦立马照做,华佗只是上前将陌书彦的手臂抬平,左脚抬到了腰部,就回到了竹席之上。

    此时,华颜正好端了三碗热腾腾的面条过来,看了一眼陌书彦的动作,就责怪的看了华佗一眼,将面条放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伯父,教我下一个动作吧,这个起手式我会了。”

    陌书彦闻着面条传来的香气,哪里忍受得了,肚子都提出了抗议,但终归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尽快的学完这一式。

    “起手式?”

    华佗将口中的面条吞下,轻声说道:“你已经学会了五禽戏中的鸟戏,贵在保持不动,懂吧?”

    听闻此言,陌书彦差点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咬着牙才又回到了刚才的模样,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华颜。

    “虽然爹爹私下还耍小伎俩,但爹爹对医术还是一丝不苟的,这的确就是五禽戏中的鸟戏,爹爹都练几年了。”

    华颜很是实在的说出了实情,生怕陌书彦误以为华佗刁难他,“不过,今日还要出山,再耽误下去可不好,你说是吧,爹爹。”

    “你这小祖宗都开口了,我敢说不是?”

    华佗苦笑不已,朝陌书彦招了招手,“快过来吃面吧,还要早些出山,免得入夜找不到借宿之地。”

    “好咧。”

    陌书彦马不停蹄的就跑到了坐席之上,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待会华佗反悔,肚子里也算有些食物。

    “你慢点,别噎着了。”华颜掩嘴笑道。

    吃完面条,华颜就给华佗送来了行囊,静静的收拾起碗筷起来,显然华佗已经告知华颜不会带她出山,华颜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有少许失落,但终究华颜再也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已经可以理解华佗的良苦用心。

    华佗算是经常出山了,很随意的就朝院外走去,陌书彦跟在身后,却是走走停停,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反应过来的华佗很是大度的调笑道:“想去告别就去吧,别一副苦闷脸和我出去,吓到人可不好。”

    陌书彦点了点头,欣然的跑到正准备拿起托盘的华颜面前,轻唤了一声:“颜儿。”

    “怎么了?”

    华颜有些发愣,眨巴眨巴着眼睛,放下托盘起身问道:“杜仲哥哥,有事吗?”

    闻言,陌书彦哑然失笑,酝酿的情绪瞬间消散一空,华颜不谙世事,太过单纯,倒是自己搞得太俗气了。

    “没事,就是想和你道个别。”

    陌书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欲转身离去。

    “杜仲哥哥。”

    华颜拉住了陌书彦的衣袖,待陌书彦看向自己,就从头上取下了那支晶莹剔透,状若梅花的玉钗,放到了陌书彦的手中,“这支玉钗是娘留给我的,现在交给杜仲哥哥,见钗如见颜儿,早去早回。”

    言毕,华颜的小脸又红了几分,拿起托盘,就往灶房逃离而去。

    低着头,盯着右手中精致的玉钗看了片刻,陌书彦从怀里取出白布,仔仔细细的包好玉钗,郑重地揣入了怀中,随后看着灶房的方向喃喃道:“此生定不负汝心。”

    “这丫头真是猴急的很,这么快就将定情信物交了出来。”院门口探出头来看得一清二楚的华佗不由得低声笑骂道。

    “还不走,等着太阳下山嘛?”

    吆喝一声,华佗摇着头转身离去,心情有些无奈也有些期待。

    “哦,来了。”

    回头答应了一声,陌书彦再度望了望灶房,胸口处的玉钗仿佛隔着白布散发着温暖,直沁心房,伸手捂了捂玉钗,陌书彦终是转身小跑着向华佗追去。

    带着牵挂,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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