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曹府。

    将蔡琰和华颜一并关押多日后,曹操终于单独面见了蔡琰,就在书房之中,除了曹操和蔡琰,并无其他人在此。

    虽然蔡琰到来,但曹操也只是将侍从遣退,并没有停下观阅案上的公文,虽然竹简只有区区数卷,但这都是经过了荀攸等人处理过一遍的公文,能够送到曹操书案之上的,无一不是难以决断的大事,这些大事也注定了它们的紧迫性,故而曹操只能一心二用。

    曹操不言,蔡琰也不言,曹操盯着的是公文,思虑的是诸多要事,而蔡琰则盯着曹操,思虑着曹操的目的,书房内由此安静得只能听见曹操翻阅竹简的声音。

    “不必太过拘谨,毕竟你爹也是我恩师。”曹操头也不抬的突然念道。

    “恩师?”

    蔡琰面露讥讽之色,毫不畏惧的讥笑道:“曹丞相身居高位,侍奉天子,还在意恩师这微不足道的情义?”

    闻言,曹操翻阅竹简的双手顿了顿,随后又恢复如常,轻声说道:“在意与否,己心自知,无需争论,你可知道,为何我要自毁名声,也要杀蔡邕和华佗?”

    “昭姬倒是想问问其中缘由。”蔡琰冷声说道。

    “皆因陌书彦一人。”

    曹操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正视着蔡琰叹息道:“若不是因为他,你们什么事都不会有,我还会奉为上宾待之。”

    “陌书彦?”

    蔡琰秀眉微蹙,面露思虑之色,不知道陌书彦怎么就和他们父女扯上了关系。

    似乎是看出了蔡琰的困惑,曹操反应过来,失笑道:“说这个称呼,倒是把你弄糊涂了,换个称呼,华枫,华杜仲如何?”

    “杜仲,怎么可能.....杜仲明明是华神医的徒儿,刚出世不久,怎么会与你有关联。”蔡琰惊呼道,显然是不相信曹操的说辞。

    见此,曹操倒是丝毫不嫌麻烦,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前事大致告知,蔡琰也对陌书彦失忆前有了了解,也明白了曹操此举的原因所在。

    “就算丞相认为杜仲背叛了你,也不必用我爹的性命来引他前来,此事与我爹毫无干系!”蔡琰争辩道。

    “除了蔡邕、华佗,还有你和华颜外,我想不出,陌书彦还会为何前来。”

    曹操端坐在案席上,双手自然下垂,凝声说道:“只有你们,可以引他前来,我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答案?”

    蔡琰神情悲哀的望着曹操,颤声问道:“若是这个答案你不满意呢?若是杜仲他不来,你又当如何?”

    虽然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答案,但蔡琰还是想听曹操亲口说出。

    随后,曹操闭上了双目,丝毫不带感情的回道:“不满意,杀,不来,杀。”

    “杀....杀.....杀....”

    这一个杀字,不断回响在蔡琰的脑海之中,蔡琰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惊恐的看着曹操,这两个杀,所指何人,她自是清楚,答案不满意,陌书彦和蔡邕、华佗一起死,若是陌书彦不来,蔡邕和华佗死。

    看着蔡琰那花容失色的样子,曹操起身上前,负手而立,眸光闪烁的说道:“你爹毕竟是我的恩师,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以不杀你爹。”

    “什么要求?”蔡琰下意识的问道。

    就好像溺水者会抓住身边任何可以救命的稻草一般,蔡琰根本就不多想,要是能救下蔡邕,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似乎是猜到蔡琰会问一般,曹操根本没有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道:“择日下嫁赵子龙,替我将他留在许昌,我就放了你爹。”

    下嫁赵子龙,这个要求瞬间就在蔡琰的脑海中炸开,几乎是在瞬间,蔡琰就想起了陌书彦的模样,想起了这个有父母之命的准相公。

    蔡琰沉默不语,曹操也没有打扰,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立在其旁,等候着蔡琰的答复。

    “这是赵子龙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问出这个问题,蔡琰也不知道是为何,就像是顺理成章问出来的一般,就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倒是希望这是赵子龙的想法。”

    曹操摇了摇头,算是变相回答了蔡琰,继而追问道:“我只问你,愿意与否。”

    “若是我愿意,你真的放过我爹?”蔡琰冷冷的问道。

    闻言,曹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别看现在是用蔡邕和华佗能引陌书彦前来,但少了蔡邕,单单华佗,也能引陌书彦前来,毕竟华佗对于陌书彦而言,有师徒之情,救命之恩,哪怕是陌书彦没有恢复记忆,也会前来,由此,蔡邕的重要倒是可有可无,若是能用蔡琰留下赵云,那放了蔡邕也没什么影响。

    蔡琰得到了肯定的结果,低头沉思了一阵子,方才要挟般说道:“你先放了我爹,我就嫁。”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肯嫁就好。”曹操面露喜意的说道。

    “来人。”

    生怕蔡琰变卦,喜上心头的曹操赶紧唤来侍从。

    “主公有何吩咐?”侍从跪伏问道。

    “传我命令,释放广陵太守蔡邕,一应罪责尽数作废。”

    “诺。”

    侍从接了命令,即刻退下传令去了,虽然心里有疑虑,但这区区侍从,可不敢多问,主上的事情,还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过问的。

    “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还希望你不要食言。”曹操双眼微眯的说道。

    闻言,蔡琰冷笑了几声,继而说道:“就算我要食言,身处许昌,难不成曹丞相还能容我食言不成?”

    “赵子龙也算是人中之龙,算是一个好的归宿,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曹操轻声说道。

    “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曹丞相了。”

    蔡琰娇好的面容上讥讽之色更甚几分,似乎是在听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来人,送昭姬回去,好生侍候,备好嫁妆,择日出嫁。”

    此言一出,门外又来了数名侍从,蔡琰深深地看了曹操一眼,径直离去,双眸中尽是悲意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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