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我们死了他都不会死呢!”

    少年心头嘀咕,蓝胡子沉默不语,脚程却暗暗加快了几分,身形越掠越急。

    显然,他并非毫无触动。

    ……

    “南方有鸟,其名为鵷雏,子知之乎?夫宛鵷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

    仿佛充塞天地的梧桐巨树树顶,一座凤巢安然扎巢枝丫之间,形如鹅卵,圆坨坨,金灿灿,以金丝桧木织成,流光晶彩,迸放五色霞光,处云天云海之间,上不见顶,下不望底,端的仙气缥缈,为神仙居所,只有那一片片苍古而巨大的梧桐叶为伴,仿佛穹顶,与凤巢共同见证天云之间的妙景。

    锦袍的男子背着双手,故作飒然,摇头晃首而过,煞有其事地卖弄辞藻。

    “想不到我宇文也有这般运道?合该宇文家族大兴!”

    宇文阀念叨了两句,按捺不住心头火热,左顾右看了一番,掩耳盗铃一般,飞快地撩起下摆,蹭蹭蹭便往金丝桧木的凤巢中心奔去。

    明明这凤巢之中只得他一人,他却偏偏做出这般姿态,形容之猥琐,亦见为其人本性。

    在那凤巢的中心,有一团五光十色的氤氲气团沉浮,其光如彩,其气绚烂,于五色混沌气中沉浮,发出呯呯的心跳之声。

    那五气也特殊的很,分五层,青红黑白黄,以青气最轻,以黄气最重,各光并不接触,层次分明,其重也磅礴,引得四周左近的虚空扭曲,形如深邃的漩涡,叫人望而生畏。

    当然,此时此刻,再恐怖的景象也阻止不了宇文阀的取宝之心。

    “小子,你很开心么?”

    “那是当然!”

    一个声音突然在宇文阀心头响起,便似他的心声,宇文阀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声,继而神色一凛,脸色阴沉下来:“你是谁?”

    “我就是你!”

    心声再次响起,宇文阀目中闪过一丝挣扎,继而陷入混沌,喃喃自语着:“我就是你!”并向氤氲气团走了过去。

    ……

    “前辈,你可得想想办法?”

    却说,蓝胡子虽然突破姚平远等人的阻击,但一时也摆脱不了他们,而金桥之上,那三人的境界似可以无限拔高,到此时,那飞来劈去的剑气拳劲已达十以数丈,把两人赶得惶如过街之鼠,更把那少年骇得面色惨白惨白,颜色都褪不下去,因为,有那么几次,那剑气便从他的翘臀上飞过……

    “办法倒有,只怕你不愿意听!”

    “那前辈还是不要说了!”

    少年心头一紧,慌忙拒绝,蓝胡子冷笑了一声,猛地将他扔了出去,却在这时,一道狂猛的劲力便撞了过来却是归树兄弟打出的拳劲,那拳劲凶猛,势比飞星,宛若能洞穿时空,少年虽然尽力提起功力对抗,依然如破娃娃一般被打飞了出去。

    ……

    “本座说过,是我的终将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宇文阀冷笑连连,神色睥睨,但有傲笑九天的意志,右手屈爪,猛地一抓,氤氲气团便被他抓了起来。

    突然,他的面色一变,噗呲一声,将那气团捏得炸碎,拂袖一震,有飓风卷起,将金丝桧木的凤巢弄得七零八落。

    “苏某人!”

    宇文阀恨得咬牙切齿,身形才将升起,再被压了下去,半空中却传来苏妄的轻笑:“还请宗主稍留片刻,放心,只要片刻!”

    ……

    扑通!

    少年破烂的身子摔在金桥上,涂抹出一道泥泞血路,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知觉立时陷入昏暗,迷蒙之中,其识海生出似有红光冉冉而起,恰似一轮骄阳,照破无尽蒙昧。

    “我钓得可是小凤哦!”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少年努力回忆,却始终无法忆起,淡淡的、温馨的暖意渐渐包容了他。

    他,睡着了!

    ……

    “血刀纵狂!”

    血刀老祖厉喝一声刀锋倒转,锋芒卷荡,掀起七重血海狂涛。

    参仙老怪摇动青蒲八宝扇,蒲扇连震,连破三重血刀气劲,气力终于用尽,剩余四重劲力倾轧,蒲扇折断,老怪爆碎成一蓬鲜血,纷洒四周,老魔桀桀怪笑:“凭你也想阻拦老祖?真是该死!”

    言毕,老魔依旧不解恨,在参仙老怪的血迹上啐了一口,这才往前奔去,骂咧咧道:“该死,该死,竟然拖了老祖许久,也不知传承被人取走没有?”

    路过厉空时,老祖眼神斜睨,看着厉空艰难的身形,手指搓动,攥紧血刀,直觉心痒痒得难受,不得不宽慰自己:“还是传承重要,恩,便放过厉空小子,回头老祖定要在江湖中转悠一圈,找上百八十个倒霉蛋,狠狠地偷袭他们一下,过个手瘾。”

    “忍心”转过头去,老魔脚下愈急,速度激增,放弃了那个很是诱人的想法。

    便在这时,老魔身后,一轮明月乍升,虚白如幻,大如簸箕,将虚空映照的明明晃晃,那明月之中,坐着一位身躯昂藏的魔神,四面八臂,黑发如墨血,目光如电,八目同时看下,刀气纵横,阻在厉空身前的白衣青衫顿时呯解。

    厉空长啸一声,圆月弯刀乱砍,刀气劈斥,慌得血刀老祖手忙脚乱,却被厉空趁机冲了过去,老魔气得哇哇大叫:“厉空小子,你敢暗算老祖,老祖不与你甘休!”

    一向都只有老魔偷袭别人,难得想做一回“好人”,却被厉空欺负了,老魔只觉委屈的要命!

    “那也要等你追上来再说!”厉空冷冷一笑,身如青烟,踩踏着虚幻的脚步疾掠而去。

    这冰冷冷的男子,如今倒有了些人情味,想来,却是功力大进之故!

    ……

    “早知道,我就留那小子一命了!”

    蓝胡子出拳迅疾,堪比电光,一瞬之间打出上百道拳影,劲力贯彻,如电如龙,夭矫飞腾,打得虚空硿硿大响。

    这般拳法,亦算刚猛凌厉,不叫北侠降龙掌专美。

    而在那纵横的拳影之中,却有三尊身影倏忽往来,辗转如鸿,一招一式,皆是完美无瑕,进击、后退、协防、攻守有度,任凭蓝胡子拳势刚猛,也破不得他们联手布下的三才阵,气得白脸都成了青靛色。

    他是机关算尽,但世事终难预料,到底还是被姚平远三人追了上来。

    “姚兄弟,哥哥还请你吃过饭咧,你可记得?”

    一道剑气从天枢位穿来,蓝胡子将身一闪,肩胛依然被划拉出一道血口,连退三步,见着姚平远不依不饶,顿时扯出了一句。

    话虽如此说,但蓝胡子的出手也不见半分情谊,拳力刚猛如铸,招式开阖,但见勇悍之气,那一拳一势,皆有破石毁山之力。

    便在这时,姚平远忽地举起双剑,剑气如炬,两剑猛地就是一撞,嗤啦一声拉开,剑鸣声颤,有幽芒剑气横扫开来,将蓝胡子的拳劲尽数劈得粉碎,又有那归树双雄并立一起,爆喝一声,其中一人被托举起来,如托天塔,猛被掷出,身躯如龙,铁臂似弓,轰隆隆砸来,一下子便将蓝胡子砸飞了出去。

    铮!

    蓝胡子呕血不知,才将起身,那姚平远并剑而来,两剑交叉,好似一把大剪刀,势要将他剪成两截。

    “我命休矣!”

    蓝胡子心中惊恐,突然,有一红一黑两道刀光绞杀而来,那血光如澜,掀起重重波涛,黑光如蟒,夭矫怪舞,两道缠在一起,团团舞尽,刀鸣铿铿,如震天钟,亦是凶猛非常,叫四人动作都缓了一缓。

    “厉空小子,你让老祖砍你一刀,就一刀,一刀之后,你我恩怨两消!”

    “血刀,你当厉某是傻的么?莫不如,你让厉某先砍一刀,然后厉某还你两刀!”

    “他二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远远的,蓝胡子便听到了血刀老祖与厉空的喝骂,心中乍起疑惑,那老魔与厉空哪有空管他思想,风一般的杀来,又风一般的杀了过去,看得蓝胡子又是一愣。

    得亏这胖子反应及时,怪叫了一声,急忙往旁边夺去,避开了姚平远的剑锋。

    “这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过去,你们却将我堵在这里?”蓝胡子大呼小叫,血刀老祖与厉空冷笑而过,脚步停也不停。

    要说公平,他两人被人堵住的时候,又何曾喊过公平?

    ……

    “苏某人,你是铁了心要与本座作对?”

    凤巢之中,宇文阀低眉耸眼,神色古怪,虚空中立即传来苏妄的嗤笑:“宗主这话听着挺好玩,难不成,你我还是好朋友了?”

    “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

    宇文阀莫名而叹,虚空中但闻一声钟鸣,虚空剖裂,一座巨钟从天而降,广大无垠,如同苍穹之顶,钟声荡荡,震得时空摇晃,金桥浮动,将那血刀老祖等人震得面色惨白,五体投地,战战兢兢。

    “苏某人,你要如何将本座留住片刻?”

    轰鸣的声音彻响天地,如雷如鸣,惊得天光黯淡。

    “宗主,你其实已经见识到了……”

    那黯淡的天光骤然停顿,时光倒退,天光重新照亮,剖裂的虚空弥合如初,轰鸣的声音顿时化作吱鸣。

    “……因为,这里是我的天地!”

    苏妄的下半句话这时才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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