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楚铮要想哄人,那真是很有水平呢,这不,才多久呢,就将原本想要给他下马威的林白衣哄的见牙不见眼的。
    韩子禾看着原本信誓旦旦要让楚铮好看的师父,让楚铮哄的迷迷瞪瞪,都快找不到北,却还不自知,不禁有些叹服。
    嗯呢,她叹服的,是楚铮啊。
    “好咯,你看看湛湛清清韩品去!孩子,都很想你!”
    林白衣说着话,就要带楚铮出去走走:“你师伯他们早就到国内咯,也就为师带着孩子跟这儿等你,这里没啥好看,你就不用去咯。”
    怹说着话,楚铮还点头呢,就跟伴奏似的。
    韩子禾清楚这是不想让她听,或者不想让她掺合,眼见楚铮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后,韩子禾觉得自己应该放手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
    “小子!这次是咱第一次见面?”林白衣等到韩子禾走远,脸上那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似的。
    楚铮心说,演技可真好呢!
    心里这般想,可是楚铮面上却完全不敢对其说的话充耳不闻。
    所以他就忙不迭点头说:“是,这是咱第一次见面啊,不过,我对您却早就有所耳闻,对您也是崇拜久仰之极。”
    林白衣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来,不过那层笑容却很淡。
    若不仔细看都未必能够发现。
    林白衣摇摇手:“这虚头巴脑的话呢,虽然很好听啊,但是,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说咯。”
    他迈步带着楚铮随意走走,这里虽然还算是他的地盘,但是因为早就将人员物资挪至国内,所以,这里特别空旷,没有风景可看。
    当然,林白衣跟楚铮现在谁都没有看风景的闲情逸致。
    “要说对你没有意见,这根本不可能!”
    林白衣反手扔出去一片叶子,就听咻的声响,紧接着就见有只蝉,从树上落下。
    楚铮:“……”
    他只是看看,不说话。
    林白衣笑着看他说:“对于我这做法,你是不是认为,这根本就是……武力威慑你呢?”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楚铮连忙摇头,心说,就是想也不能这般说啊!
    林白衣笑着摇摇头说:“你小子不实诚!不过啊,你这油嘴滑舌……应该能哄子禾高兴!”
    他说到这儿,没有继续说咯,看这意思应该是想说,只要能够哄韩子禾高兴就可以咯。
    林白衣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楚铮需要说啊,他可得表态呢!
    “只要子禾高兴,我可以更能说!”
    林白衣闻言只是微笑:“我徒弟这孩子,就是长了副充满欺骗性的面孔!好看是好看,可是也真能给不清楚她之人挖坑!”
    对此,楚铮其实是百分百赞成的,不过,他还是要坚持给自己媳妇儿说话:“子禾本来就善良啊!”
    “这可不是善良不善良的问题啊。”林白衣果然看起来更高兴些,“有些人长的就很精明、有人长的就很严厉……我徒弟长的就很好欺负,但是说,要是谁真想要趁机欺负看看,那就要看看,他究竟想给自己报个几级残疾好咯!”
    楚铮:“……”
    他都想摸摸自己胳膊腿呢!这说的,可要远比他之前用树叶打蝉更加能恐吓他!说起来,对于他媳妇儿功夫上的本事,他可早已有所领教,说真的,他真认为自己媳妇儿对他手下留情呢!
    “所以,我不可能像大多数岳丈那般对你说——要是你敢对她不好、要是你敢对她动哪怕一根手指,我都会怎样。”林白衣看向楚铮后,微微叹气说,“小子,你应该清楚啊,我之所以想跟你细谈,那完全为你好,是为你着想啊!因为你要是有些行差踏错,我怕……需要护工的人,就是你小子!”
    楚铮看看林白衣排在他肩膀上的手,心说——您要是手劲儿不要这般大,我真能为刚刚这些话感动!
    ……
    韩子禾不清楚她师父究竟要跟楚铮探讨怎般问题,不过左右不过是不放心,想要多叮嘱下。她根本无需多琢磨。
    要琢磨的话,她还是多想想即将见到的孩子们吧!
    “妈妈!”
    “妈妈!”
    “妈妈!”
    听到孩子们的齐声呼唤,韩子禾眼眶忽而就热起来咯,紧接着便是两行热泪从脸颊上划过。
    韩子禾看着孩子们从远处跑过来,湛湛冲在最前面呢,而韩品这抱着清清一起。
    “好孩子!好孩子!”对于飞扑到她怀里的湛湛,韩子禾使劲儿的搂着拥着,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衣襟湿了,那是湛湛的泪。
    抬手摸摸走过来的韩品,看向刚刚好像喊自己的清清,韩子禾对激动到落泪的韩品和湛湛说:“辛苦你们咯!”
    “妈、妈!”
    湛湛本来想说不辛苦的,可是,却让清清固执的呼唤给岔开咯。
    “诶!”韩子禾从韩品那里接过清清,赫然发现这孩子竟然丝毫不陌生。
    “这可是我师祖功劳!”见韩子禾好奇,湛湛忙不迭说,“怹从您出发找我爸开始,就不间断的给清清看您和我爸照片,还让我跟哥哥帮忙,将您和我爸以前录好的视频剪辑出来,用来给清清当成教学资料呢!”
    “我说怎能跟从来都没分别过似的呢!原来……原来是这般啊!你、你师祖真好啊!”韩子禾的手颤抖起来,颤颤巍巍的摸摸湛湛的脸、揉揉这韩品的头发,点点清清的鼻子和手。
    “真好!真好!”韩子禾搂着仨孩子,认真的体会着他们的体温,激动和幸福感冲击着萦绕着,竟让她词穷,只能连连说真好真好。
    等到冷静下来,韩子禾问孩子:“这段时间以来,你跟哥哥妹妹好像都有成长,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很好的!我和哥哥的课程表安排的很好,那都是师祖亲自制定的!我和哥哥现在都将高中课程预习完了。”
    “那可太努力咯!”韩子禾夸赞说。
    不过湛湛韩品却不自满,说:“我师祖都说过,您像我和哥哥这般大时,可都是大学生研究生咯!”
    “那你们也努力?”韩子禾没有让孩子们追求轻松和舒适,只要孩子们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是向着自己想要的目标努力,那都值得鼓励和支持!
    “这次归国之后,我和哥哥是不是就要……就要到学校,按部就班学习?”
    韩子禾听出他有不舍,但是,还是想让他走普通人正规程序读书。
    当然,若是以前,她肯定就直说,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愧疚和歉意,韩子禾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像以前那样理所应当的告诉湛湛该怎么做。当意识到这点之后,她好像……就很理解其他时空里的韩子禾和楚铮,面对宁宁和多多时,很有些气短的缘由!
    不过意识到过于愧疚可能不利于孩子成长之后,韩子禾按捺住自己心里那份不能说也说不出来的涌动。
    她强制着自己,让自己在心理上跟孩子保持基本的平等地位。
    “你师祖怎么说?”韩子禾也想听听她师父的意见。
    “师祖说,我和哥哥我们……以后可以寒暑假期找怹学习。”
    韩子禾见湛湛情绪低落,很是松口气啊!
    她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发旋说:“其实这也很好,你跟哥哥可以见识更多、更广阔、更好玩的事情。”
    “好吧,可能您说的对!”湛湛小大人般叹气,“谁让我和哥哥可是长成全能型、综合型人才呢!”
    听儿子湛湛语气可知,他这是妥协咯!对此,韩子禾心疼之余,还有些骄傲。
    “要是还有些不舍呢,那……我之后跟师祖好好说说,让你俩将请好的休学假期放满,你跟哥哥休学期间,就跟你们师祖好好学吧!”
    “真哒?!”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湛湛闻言,惊喜到眼睛瞪圆咯!
    “君子一言!”
    “言!”
    湛湛:“……”他原本想要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但清清的插话,让他找不到节奏咯!
    韩子禾和韩品先是微微一惊,旋即抱着清清大笑起来!
    ……
    “这是你大师伯给你准备好的奖励!”林白衣单独跟徒弟说话时,将圆匣子递给她说,“你这傻孩子啊!你不清楚之前以你清源师伯形象出现的为师,就是你亲师父?!”
    韩子禾心虚的缩缩脖子:“我……这不是、这不是恨不能更周全些?”
    “你说的对,周全些是很好,好过误会错过!”林白衣不拆穿徒弟,就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你说想让湛湛还有韩品继续之前的教学?你舍得?”
    “这有啥舍不得?!”
    林白衣端详着徒弟半晌,直把她给看的有些无措,他这才收回视线说:“为师这里有个忠告要跟你说,听不听随你啊,但是为师希望你可以能够认真考虑,好好琢磨琢磨,好好的想想呢——那时你要丢下孩子找楚铮,为师不赞成啊!可是你这孩子向来有主意的很,所以为师才要求你将孩子放在为师这里给你看着,这至少为师可以保证让孩子们不怪你!”
    林白衣说的韩子禾哑口无言,只能低头听训。
    见徒弟这般,他不免叹气:“为师以前就教导过你——人,轻易不要做出不理智也不负责任的决定,但是,只要你做出咯,那就要坦然接受你这么做之后的结果。可以后悔、可以弥补,但是不能因此让自己卑微。就算是后悔!就算是想弥补!你也要给为师好好儿挺直脊梁!”
    林白衣最后这句话,好像惊雷在韩子禾耳畔炸响。
    利落的将韩子禾惊醒。
    “是啊!”韩子禾惊出冷汗啊,“若是您不提醒,可能我就要失掉平衡心咯。”
    要真是那般,她能不能教好孩子们呢?!
    “平衡心这个问题算问题,也不算问题啊,关键的问题是你这份平衡是自己维持好的,还是需要别人时不时扶着你!徒弟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啊!”对韩子禾语重而心长的林白衣,给徒弟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踱步出去,看样子,是想让徒弟好好想想,还是现在就想!
    ……
    “我看你好像轻松很多?”楚铮见到媳妇儿跟之前……好像有些差别,很好奇,“莫不是你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嗯!”韩子禾看看外面天气不错,建议,“这里气候可不算冷,要不要跟我到露台坐会儿?”
    楚铮听出自己媳妇儿言语之间似有话说,大概是想和他唠嗑?
    那怎能说不!
    “好啊!我刚好,也有此意呢!”楚铮说着话,提议说,“你看,我准备些果实、酒水,好不好?”
    “好。”韩子禾就准备带上自己,所以,自然楚铮怎般说怎般好。
    楚铮立刻忙活,他还特意给媳妇儿和自己准备薄薄的毯子,要是外面微凉,他和媳妇儿刚好取暖。
    “还有你喜欢的小食!”楚铮准备的很妥当,韩子禾看着他这般忙来忙去,之前那些说不出来,也讲不清楚的忧虑烦恼,好像一下子就不见咯!
    “好咯!现在可以说咯!”楚铮在将摇椅推到一起,保证他跟子禾可以手握手肩倚肩的躺在那里之后,他这才拍拍手,说,“喏,你坐好,我将圆桌推过来,只要略微调高就可以将酒水和水果放上来。”
    韩子禾按他要求坐好,楚铮将她喜欢吃喜欢喝的都放她随手可触的地方,然后才坐到他媳妇旁。
    韩子禾接过他递来的酒杯,略有怅然还略显通透的,将师父之前所言全部转述。
    楚铮:“……”
    “你怎么不说话?”韩子禾好奇的看过去。
    楚铮叹气说:“要不咋说师父就是师父呢!怹老的话那就是让人惊醒啊!”
    韩子禾见他好像想沉思,就不打扰他咯,任凭他琢磨去。
    直到太阳升起,直到准备撤离,直到踏上返程,直到……站在甲板上眺望海洋。
    晚霞将红色的光洒在波光潋滟的海面上,波浪推动着粼光,跟随这艘返航的海船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楚铮揽着韩子禾肩膀:“在大自然面前,人很是渺小啊!在时光长河里,某段历史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之前的分别,有我们往后长久陪伴来衬托,肯定也会只是孩子们成长路程里很小的、也很奇特的一份记忆。我们需要做的,是让这段经历成为他们记忆里美好的组成部分,而不是因为想要可以忽略而让它索然无味!”
    “所以呢?”韩子禾抬起头,看向他问。
    “所以,我们会有更美好更美好未来,而这些未来的美好,会让孩子们将这段经历只看做是历险记,而不是其他。”
    “说真哒?”韩子禾听出楚铮言外之意,不由眼含期待看过去。
    “说真哒!”面对韩子禾眼底那份期待,楚铮欣然承诺,“我说话算话!”
    “那……跟我拉勾勾?!”韩子禾小手指递到楚铮眼前,眨眨眼,看起来,略显调皮啊!
    楚铮哈哈笑着让自己的小手指赴约:“好好好!跟你约定啊!”
    甲板上,楚铮的小手指跟韩子禾的小手指轻勾在一起。
    海洋上,时而跳跃出的鱼儿,好像是特意给他和她做见证呢!
    幸福可以很长、可以很长很长,而最长的幸福,就是彼此陪伴!就是彼此凝视时看到的、对方眼底那份、想要永远陪伴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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