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迷离、彷徨,一看就是又进“兀自发呆”的那种状态了。
    沈亮和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迈步走进来,看他这样,不由挑起眉毛,“找茬”了:“我说,老楚,有你的啦!你这合着压榨我替你工作,你自己倒好,无所事事到满脑子天马行空!合适不?”
    楚铮在沈亮和刚进来的时候就回过神来,他双脚脚踝微微一用力,就让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面看向沈亮和。
    “我说,你看啥呢!”沈亮和将怀里那沓文件扔到楚铮的办公桌上,旋即一边随手将领带拉扯松了,一边晃晃悠悠走到楚铮身畔,踮起脚,向外瞧了瞧,这才将胳膊肘放在楚铮肩膀上,哈道,“你这是看上这座城市的美色啦?”
    “你就不能有个样子!”楚铮对沈亮和这样没有形状的站姿特别不满,“虽然出来时间长了点,可你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沈亮和闻言,撇撇嘴,虽然依楚铮所言收回了胳膊,但却还是不服气地反驳:“我这才是敬业,你懂不懂啊?哥们啊!我要是这时候还把身份特质表现得那么明显……你当别人眼拙是怎么地?老楚啊,不是哥们说你,就是你真傻,他们也不傻啊!我们需要尊重对手,尤其是要尊重对手的智商!不能指着对方是弱智取胜啊!”
    楚铮:“……”
    沈亮和这厮状态适应的可真好!
    瞧瞧他这痞里痞气的表情!
    看看他这痞里痞气的语气!
    活脱脱一个道上人!
    别说!还真看不出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军人气质,根本看不出!
    轻轻地吐口气,楚铮不再看他,以免伤眼睛。
    他不准备多关注沈亮和,沈亮和却没准备“放过”他:“老楚!别这样啊!现在就咱俩人,你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累不累?!”
    “不累!”楚铮摆摆手立刻道,“只要你不多说话,我根本不累!”
    沈亮和抿抿嘴,看起来,竟有一些委屈:“老楚,你可太无情啦!上一次要不是我替你当枪,那女人也不会出手,咱俩想轻松回来都是难题!做人可不能这么样滴忘恩负义!”
    楚铮很想一巴掌将这货拍晕!
    实在是太可气!
    他竟还有脸提上次当枪的事?!
    他若是不提,他还不记得了;他这么一提啊,他又不由得想起那次中断的计划了!
    “……”沈亮和一看楚铮脸色一变,当即恨不得给自己掌嘴啊!——叫你丫的嘴欠!
    好吧,他也想起那次——“好心办坏事”的事了。
    呵呵,话说,他要是现在撤,应该来得及……吧?
    “不许跑!”楚铮本来还有些生气,可看到沈亮和明显心虚的样子,忽然,心里的怒气值陡然降低!
    “缩头缩脑像什么样子!”虽然不生气了,可不代表楚铮就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他一声低喝,顿时让沈亮和那只刚刚踮起来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他扭过头,挤出一脸笑容,冲楚铮谄笑道:“老楚,你说起话……越来越像老干部啦!”
    楚铮见他这样,很不想搭理啊!
    可是,不搭理还不行!
    “老沈,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让我想起先贤那句话来?”
    “虽然,我想也知道,这应该不是啥好话……可好奇心让我很想问清楚,你想说啥啊?”
    楚铮冲他微微一笑道:“老沈,明知道不是好话还问,你很有勇气啊!”
    沈亮和耸耸肩,双手相抱一挥,跟他客气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
    楚铮:“……”
    话说哪个谬赞他啦!
    可真会客气啊!
    当然,这也源于——他那脸皮厚度很不寻常!搁平常人都支撑不起来这份客气呢!
    楚铮默默腹诽,沈亮和本人却不以为然,还不停地问楚铮他想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强迫症惹不起!
    楚铮只能据实已告:“我想形容你刚才那样子的话是——“巧言令色,鲜以仁”,懂不?”
    沈亮和:“嗯……”
    果然不是啥好话啊!
    忧伤的叹口气,沈亮和不想继续这么被动说话啦:“老楚,你可都还没跟我交代呢!”
    “交代?交代啥?”楚铮正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听到沈亮和这么说,不由诧异道,“我有什么和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沈亮和闻言,登时,哈叫了一声,用那充满“你果然会这么说”的表情看向楚铮:“你跟我装糊涂是不是?啊?!行啊,老楚,咱们出来没有多久,你就学会压榨员工啦?!”
    “剥削你?!”楚铮听完了沈亮和的“控诉”之后,“好像……某人不久之前,有申请到假期……是不是?”
    申请到假期的沈亮和:“……”
    “我这是让你提前完成任务,可以轻装上阵,玩一个痛快!这么体贴你,你不说感恩,还抱怨?是不是过分啦?”
    被要求自省是不是做过分了的沈亮和:“……”
    呵呵,他就不该和楚铮辩驳!
    “算啦!还是说正事吧!”沈亮和乎撸一把脸,将刚才的话题利落地PASS掉,有将话音一转,说起了他进门前想跟楚铮说的事情。
    提起正事,楚铮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你说!”他跟沈亮和挥挥手,让沈亮和坐到办公桌对面,“我听着。”
    “是这样的。”和之前闲聊不一样,沈亮和的神态较之刚才严肃许多,也认真许多,“据我们的线报提供的消息可知,在距离咱们这里千公里之外的某国,出现了一阵小规模火拼。”
    “这,应该是……他们国家警方需要处理的事情吧?虽然我们打算将人脉和生意拓展到那里,也需要当地投资环境好,但这不意味着……咱们连帮派内斗都管啊!咱们可不是国际刑警啊!”楚铮手指轻叩,说出的话听起来都不像是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沈亮和一听就知道楚铮没有十分严肃,登时,就不乐意啦:“老楚!说正事呢!你能不能不开玩笑!”
    “老沈,不要这么说啊!我可没有和你说玩笑,我只是和你陈述,陈述我的一种态度而已”楚铮挑挑眉,“所以,你啊,就别大惊小怪!这不就是谈谈话么!各抒己见而已,不要太呆板哦!”
    说到这里,楚铮知道差不多啦,再招惹下去,沈亮和这个“劳力”就要罢工啦!他可还指望这家伙休假回来,能更好地替他分忧解难,最好多分担走工作任务,以便他媳妇过来之后,他们两口子能好好叙叙旧呢!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大方,说给沈亮和假期就给沈亮和假期!毕竟,他们不是真的从军队里转业出来创业的,他们有自己的任务、目标,还想休假?!那不是做梦,又是啥?
    楚铮琢磨着沈亮和心里应该也有数,毕竟,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啦,丰富的经验足以“告诉”他们,他们该知道的事情。
    “咱们继续刚才话题。”楚铮见好就收,在沈亮和暴走之前,立刻收力,道,“我刚才说的,只是最最平常情况……当然,以我对你的了解看,你既然说是谈正事了,那你肯定就不会无的放矢,看来,你说的那火拼……应该另有隐情咯?”
    “……”沈亮和看楚铮极其自然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个问题——那就是,楚铮这家伙的演技很高超啊!他都做不到表情无缝转换呢!
    好吧!不管他此刻好学上进心是多么、多么的强烈,他现在要做的,还是跟楚铮回报实际情况。
    所以,他平复好心情,勉强暂且按下将楚铮带到训练室、好好给对方抻抻筋骨的想法,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心平气和说道:“没有错!这肯定不是他们自己国内帮派斗争!”
    “这么肯定啊?那……你肯定有确定情报啊!”楚铮想了想,道,“我记得,咱们派人开拓那里市场并不算太久吧?”
    “可不是!”沈亮和点头道,“他们那里帮派肆意,以至于连M国那边帮派恐怕都要自叹不若啊!”
    “你可以将那里环境如实上报上去,我想……应该有单位对于在那里组建帮派感兴趣。”楚铮说着话又忽然提出建议,这样的效率让沈亮和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好吧,你这意见,我会如实上报。”他除却答应,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咱们接着说。”楚铮做出个“你继续说的”手势,双手叠于下颌,静静地等待沈亮和汇报。
    沈亮和顿了顿,才道:“我说的发生火拼之处,你应该……也不陌生啊!说起来,咱俩还是在那里遇到,然后,碰头相认哒!”
    “哦~~”楚铮闻言后,立刻恍然道,“给咱俩惊喜的地方啊!……嗯,我想一想啊!好像、好像那里叫、叫……想起来啦!叫‘随意夜店’是不?”
    “就是那里啊!”沈亮和点头道,“你这记性不错!”
    楚铮摆摆手,道:“不用夸!我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记忆力,肯定不如你,不过就是训练出来的本能而已!”
    沈亮和:“……”
    忽然就没有和楚铮商业互捧的想法了!
    算啦!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你之前,不是有让我,找机会尽可能多地开辟渠道么,我就将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到那处夜店上了,据我和派出去进行细节调查的人员总结的信息来看,那处‘随意夜店’好像也不一般!”
    “不一般?又能怎么个不一般?”楚铮感兴趣了,“他们倚靠的人物不一般?”
    “老楚!你这回还真说对啦!”沈亮和一拍掌,道,“你肯定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到,那你就说吧!”楚铮也不和沈亮和争论,“我听着。”
    沈亮和说:“一开始,我们调查到的信息,只是夜店在那里无人敢惹,可是具体问起来呢,就连地头蛇都说不清是谁给他们撑腰,只知道不仅仅是官家有言特殊照顾,就是道上的大佬,也都放出话说——要给它几分颜面呢!”
    “哟!若这么听着呢,那还真有几分意思!”楚铮觉得这样事情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他和韩子禾不一样,对于没有重点注意过的事情,时间一长,哪怕当初记在心里的事情,记忆,也会渐渐模糊。
    “可不有意思!”沈亮和继续道,“而且,你不知道,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你知道这次火拼对象是‘随意夜店’了,那你知道主动发出袭击的人是谁么?”
    楚铮见他这么问话,不由道:“本来不知道的,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啦,那肯定是超乎想像的了!像是黑吃黑这样事情,应该不算稀奇,那么……应该是和官方有一定关系啦!
    而且,我想,应该不只是这样才对……
    很可能,这、这所谓的官方,不是所在国的!
    要是这么猜,嗯,继续猜下去呢,哪怕猜不对,我也要站M国!
    在我看来,也就它们,会这么样的理直气壮的做不占理的事情啊!”
    沈亮和听的嘴巴都张圆了:“……”
    “嗯?怎么?难道说……”楚铮见他这样,不由问,“我刚没猜对啊?”
    “不是!”沈亮和激动到,竟然用拳头砸楚铮办公桌桌面,“你全都猜对啦!”
    “……”楚铮一听,当即就无语啦,“老沈啊,不是我说你哦,你说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我这就是进行最基本的推理猜测而已,就算你有心吹捧于我,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现了新大陆啦!”
    “……”沈亮和也发现好像激动过了,不由讪讪一笑,“这不是没想到你智商这么高么!”
    楚铮:“……”
    这话听起来,不像夸赞人,很像是在嘲讽!
    “唔!”沈亮和话一出,也知道这话好像不怎么妥当,立刻抬起双手,迅速捂住了嘴。
    这动作一出,沈亮和自己都认为有“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老楚,我看,咱们还是接着正题说吧!”就势乎撸一把脸后,沈亮和郁闷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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