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愣了大概两秒吧,拿起了电话,开始拨号。

    “你在干什么!”作为一个刚说出‘我恨你!’的人来说,这位记者小姐还真有自觉,敢继续质问扎克的行为。

    扎克直接回答了,“报警,你在骚-扰-我。”

    凯特唰的从座位上站起,“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走!”还是有自觉的。

    扎克的拨号的动作没停,大家知道格兰德的电话的,拨个号码,要等半天的拨号盘盘复位。不是每个人都像詹姆士那样,有钱的可以走在科技的前端。

    凯特故意的弄着大响动,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后还瞪一眼扎克,“这事情没完!!”

    扎克不准备继续理会,继续以自己的速度拨着号码。

    咔!办公室西侧的门开了,哐!西侧的门关了。注意,是西侧,是格兰德生活区方向的门。而且紧接着的也不是下楼的脚步声,而是平移的脚步声――这位记者凯特,走都不走的安分,势必是要在格兰德中转一圈,才会安生的离去了。倒是个称职记者。

    但,扎克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格兰德可能会挑起任何打探者兴趣的东西,都不可能被这么可笑的方式发现。恩,对的,格兰德秘密,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字面上理解就好。

    算是证明,凯特刚出去,连接着北侧升降梯的门就开了,布米撇着嘴进来,在扎克对面坐下,“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扎克侧了侧头,意思是‘不然呢’,听了下外面的动静,确认凯特不会杀回来了,放下的听筒。真接通了就不好了,好市民是不该随便乱打报警电话的。

    “为什么不直接,恩……”布米对扎克挤着眼睛,“‘颠覆她的世界’。”

    颠覆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更改一个人认知的意思,毕竟,凯特已经在刚才对扎克充分展示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对托瑞多来说,用一段合适虚假记忆,把‘我恨你’,变成,呃,‘我爱你’太过了,‘我不在乎你’就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扎克摆了摆手,虽然放了听筒,但是视线还在电话上,他在不好直说的期待玛丽教堂的消息,没忘吧。话,是对布米的解释,“不用,除了她的动机有点偏差外,她的问的问题都是对的。只是时间问题,人们开始注意到格兰德一直在受益,不是她,早晚会有其他人来问这些问题。所以……”扎克撇撇嘴,“有个动机不纯的人抓住这些问题,总比某些动机太纯的人抓住好。”

    懂扎克的意思么。承接了他最初错误的猜测,虽然凯特不是因为艾瑟拉来针对格兰德和市政府的,但这并不影响艾瑟拉真的会在通过格兰德来对市政府做文章,毕竟现在殡葬业不公平竞争环境的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那,就能理解扎克的意思了,相比艾瑟拉的纯粹动机,凯特这私人恩怨动机,更容易,恩,操纵。

    布米眨着眼,也不知道懂了没有,反正看样子是极力理解的样子,一会儿后,放弃了,摇摇头,但脸上是笑容“你觉得好就好。”抬手垫着脑袋趴上办公桌,歪着看着扎克,仿佛欣赏。

    扎克看着电话的视线缓缓的往趴在桌上的脑袋看一眼,没表情的陈述,“你在看我。”回到电话上。

    “对啊。”布米笑着回答,依然在欣赏。

    “停下。”扎克撇起嘴,“你的视线,让我不舒服。”

    大家可以试着让一个满脸坑洼的同性笑着看着自己,试试这感觉舒不舒服。

    “好的。”布米依然笑着回答,但欣赏没有断掉。

    扎克抿抿嘴,莫名有中昨天圣子教堂后,堕天使杰西卡被迈克不停戳后背的感觉。但,扎克自认为,自己没有断掉的翅膀。

    所以,扎克彻底把视线移开了电话,歪着头,看向布米,“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么?”

    “没啊,只是想看着你~”这语气,越发让人不舒服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个方式看哦~你发现不了的方式~”诺菲勒擅长的隐匿,给他一片影子,他就能在你眼前消失,配上魔宴托瑞多的血液控制技巧,布米没说的是实话。

    扎克被逗笑了,“算了吧,就这么看吧。”摇了摇头,站起身,算了,不等电话了,吉米反正是要回来的。回来了再问吧。

    布米跟着扎克站起,视线继续在扎克身上。

    扎克一边往外走,一边无奈的笑着,“真的,布米,你现在没其他事情可做了么。朵拉在哪里?”

    “没有啊。”布米在扎克身后吊着,“朵拉在西区的比夏普庄(海妖)……”

    电话响了。

    扎克一个转身就回到了办公桌前,接起电话,好奇果然还是占上风的。

    “扎克?”

    “艾瑞克?”迎接扎克的确实失望,并不是玛丽教堂打来的。

    “呃,是我。我在圣子教堂,看康斯坦丁留下的笔记……”

    别误会,康斯坦丁还没离开巴顿,明天走,今天礼拜日,康斯坦丁只是去了监狱,最后一次给那些囚犯做精神指导,露易丝也是最后一次跟去。

    “……呃……”听筒中的语气有点不太确定,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扎克说,“我,呃,在看康斯坦丁最近写下的一些,恩,‘思考’……”

    失望应该有点影响,另外的就是扎克个人对康斯坦丁离开这件事的情绪――同意并不代表扎克希望自己失去一个好邻居,于是扎克皱了皱眉,“为什么你在圣子教堂?康斯坦丁明天才走。”

    “呃,我在,准备。康斯坦丁不想我明天什么都不知道的接管教堂,他让我来翻看他总结的一些东西,下午他回来后,我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然后,恩,他明天可以放心的走。”

    这解释让扎克的眉心更皱,“艾瑞克,你到底对怎么管理一个教堂有没有一点概念?”

    听筒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完全没有。我几乎连教堂都没有去过几次,礼拜,都是在家里做的。”

    扎克扯起嘴角,不想评论在家里做礼拜这种事情,毕竟对于艾瑞克的家庭,还真可以这么干。

    没听到扎克的回应,听筒那边犹豫了一下,“杰西卡安排好了我的神职身份,还吩咐让迈克帮我理解教堂的运作,但……”他在深呼吸,扎克听的很清楚,“我看了些圣子教堂的记录,根本也没什么可运作的……”

    这是真的,没人去圣子教堂礼拜,教会也不会要求圣子教堂这边举行信徒活动……圣子教堂一直就在被排挤的边缘,记得吧,除了格兰德,它和外界没有联系。

    “……所以,我在看康斯坦丁的笔记,我看到了最近的一些,恩,东西。”对方试图拉回被扎克偏转的话题,“这里有一段,恩,你,你对猎魔人的,恩,解读。”对方停在这里。

    记得么,那段猎魔人是圣主信仰当道者,是不该存在的‘职业’,是人类一厢情愿对信仰做出滥用的愚蠢偏差。

    扎克继续皱着眉,当他说出那么一段话时,对象是康斯坦丁。扎克愿意和康斯坦丁讨论这种信仰哲学,此时也可以说欣慰的得知,康斯坦丁把这些话记录下来――表示康斯坦丁听进去了,对吧。但,这愿意和欣慰,是因为对象是康斯坦丁。

    艾瑞克是谁?

    扎克对艾瑞克的了解,仅限于一次在格兰德举行葬礼,换句话说,除了一次生意往来外,根本不熟。

    “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给我?”扎克对着听筒提问,“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些东西是我和康斯坦丁的私人交谈内容。”对提问的补充没有语气,“康斯坦丁如果允许你看,我没意见,那是你们的交流。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来找我。”重复,“为什么你打这个电话给我?”

    这个常理性的人情问题,扎克已经表达清楚了。

    听筒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有点不太适应扎克直接表现出来的排斥。

    沉默后,“在这段关于猎魔人的解读后,康斯坦丁写了,我引用‘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扎克是对了,他的观点解释了猎魔人出现就面临的悲剧,我们,在用自己的期望的美好试图美化自己献身的信仰,但信仰,并不是都美好的……’”他自己停顿了,“后面还有很多,我不念了,大概意思也很清楚,他同意你的解读。”

    扎克抿抿嘴,虽然这是吸血鬼再次‘颠覆’了某人的世界的证明,还是个神父的,扎克应该感到自豪,托瑞多式的自豪。但现在,扎克的心情有点复杂,“你想表达什么。”

    “康斯坦丁自己已经写的很清楚,所以,我不觉得继续问他会有什么不同。”艾瑞克的语气也平静了起来,“我觉得,如果我想继续和谁讨论这个问题,和康斯坦丁应该讨论,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那。”这家伙很会找地方停顿啊,有停在这种地方了。

    “所以直接打给我了。”扎克摇着头,稍微抛掉些最初的排斥,这是一场对话,那,开始做托瑞多擅长的事情吧,“现在。康斯坦丁还没走的现在,你很着急和一个吸血鬼讨论这种事情么。”控制这场交流的节奏。

    “是的。”艾瑞克居然直接的肯定了,“我完全,恩,摆脱不掉某种想法。”听筒那边有了喝水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干涩的感觉,所以只是情绪使然,什么情绪,自行体会吧――“如果我父亲,能看到这种对猎魔人的观点,他或许,会,恩,我不知道,有另一种生活。”

    听到这样的话,总是会让人心情有种奇妙的转变的,扎克也不例外,只是不同于普通人的同理心,毕竟我们的扎克是吸血鬼,他的心情转变是,该怎么让对方快点甩掉这毫无意义的想法――格兰德亲自举办了这位父亲的葬礼,并在这位父亲的遗体前,发表的这个可以改变生活的观点。不是么。

    所以,现在儿子在这里有这种想法,有何意义?

    扎克想到了,并不温和的方法,“现在并不晚。”不仅不温和,还很恶意,“你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里。”地狱,艾瑞克说过的,他看着自己父亲的灵魂迅速接受信仰审判,连地狱犬都没来得及来,就被带下了,恩,猎魔人的最终的悲剧,他们该去的地方,“另一种生活?现在还不晚,你不该在这里试图和我交流,你应该行动。”扎克也复制对方的习惯,停在了这里。

    听筒那边这次彻底沉默了,呼吸都被屏住了,被听筒传来的只有愈来愈家具的心跳声,夹在电磁的噪声中。

    “实际上……”呼吸重新出现,伴随着无法只靠声音解读的情绪,“我并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我……”

    扎克打断了,“去问杰西卡,这点小事,她不会介意帮你一下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扎克明显听到了听筒那边的摇头――话筒在和皮肤摩擦,“葬礼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父亲对信仰最后的执着,让他选择了圣子教堂。但他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东西,所以选择的是火葬,他也告诉过我,不仅是这个世界,在哪里,他都不想留下任何东西。他,恩,过了一个,坚持,又,恩,矛盾的一生,我认为……”

    这次不是停顿,是情绪导致没有说完。

    扎克皱起了眉,“你是想说,你父亲在进入地狱后,就主动找死,然后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么。”扎克用了‘主动’,就已经是很婉转的表达了,因为如果没有塞斯那种特殊技能,可以想象一下猎魔人的灵魂进入地狱后,还是个最初级的死灵,会得到恶魔的怎样的待遇。

    “恩。”艾瑞克低低的应了一声,深呼吸,“如果我去找杰西克,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我……我不觉得,我愿意去确定这种事情。”

    扎克突然的挑起眉了,所以葬礼时,这个艾瑞克的过于平静,也有这一层原因么,故意留下这么一个未知。

    扎克抿了抿嘴,好吧,软下来一点吧,对方毕竟也没有什么值得扎克反感的地方,就当是为了以后的好好相处,“说吧,你想问我什么。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对康斯坦丁说的很清楚了。”

    “如果猎魔人,不该存在,为什么圣主一开始不扼杀掉?还让人抱有这种希望,成为猎魔人?”

    哎。

    扎克回答了,“我不是圣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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