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许千淼的孩子,曼枝一时还为周围人感到大快人心,可是转念一想孩子可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去喝一杯茶她的肉就没了。

    曼枝眼神迷离,时常失了神色的望向窗外,周琳无奈端了刚熬好的粥和张尚植来哄她。

    如今的张尚植能说话,也能爬,看着人在逗他还能咧咧嘴发笑,曼枝转过头盯着张尚植母性泛滥般的将他

    抱起,对着他只是喊冤的哭。

    仿佛张尚植就是从她肚子里流出的孩子。

    张尚植被吓了一跳,脱口哇哇大哭,一旁的周琳更是将两人分开,离了孩子的曼枝没了支柱也只能抱着自己无声的痛苦。

    周琳虽说没怀过孩子,但是也知道曼枝心里的痛,被割肉了能不痛吗。她先前将曼枝当妹子一样疼着,但是来了一天张长信酒后吐真言的将曼枝是青楼里的姑娘这件事吐露出来,还抱怨着将这货赎出来,是沈烨灵吃亏。

    良家姑娘看青楼女子各各都没有好感,周琳对曼枝的好感瞬间也下降了几个点,可是曼枝却又出事,怀着身孕,孩子的父亲又不肯认她,那能怎么办,同样是女人她同情呀。

    所以如今看到曼枝她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哄完孩子她也只好去洗衣服,这两天是雨季三天两头的要下几场雨才肯罢休,所以仗着来了几天天晴将衣服晒了洗了。

    沈烨灵渐渐地从曼枝没了孩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个结局对曼枝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但多多少少曼枝不用再误入他母亲的企图。

    他微微一笑想起之前周琳误会他和曼枝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是没想过对曼枝产生一些男女的情愫,可是他早早的已经将曼枝视为娘,怎么产生情愫。

    他将门一打开,戏园经理忙讨好的走了过来,躬着身子随在沈烨灵身后走,眼珠子一溜一溜的望着他:“沈老板,你随我到外面去瞧瞧,外面呀您的好多戏迷正翘首以盼,瞻仰您的风采呢”。

    对戏园经理来讲,沈烨灵无疑是在他捧人路上的一块灵石,他一登台全场的观众都为他喝彩,没过几天北平有名都让府上开始喜欢他 白家两位少爷也喜欢他,北平多了一个伶人一下子就多了点风月事,无不躁动。

    沈烨灵出门放眼望去,要不是门外有几名壮汉将他们拦住,他们还真冲进来踏破门栏不可,只见着领头的一名女子,像进里面亲眼目睹沈烨灵的真容,泼皮无赖的大耍了起来,对着拦他们的几名壮汉使了几下狠。

    戏园经理逗趣的对他们指指点点,像看戏一样和沈烨灵看了过去。

    不过沈烨灵倒不觉着这是在看戏,他看到那些疯狂的戏迷中女人偏多,就冲那带头耍着泼皮的女人,他反倒看出了一点欣慰。

    先前在旬阳被杭轻言背叛,却被杜雪堂看上,在北平紧接着还被白世轩表白,一个接着一个的男人,让他都开始怀疑他这是世是不是本该做一个女人,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释然了。

    师傅说过,做他们这一行的唱红的验证就是,男人喜欢你,因为你在戏台上漂亮,女人也该喜欢你,因为你卸了妆在台下也生的漂亮。

    他们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沈烨灵也该回去了,但回去时他特意留心打探了白世轩的下落,才知道白世轩被他大哥发配到了天津,去学习怎么做生意去了,估计也可以又一个月不来打扰自己了。

    沈烨灵松懈了一口气,还没动身回去,就见到刚下火车就到戏园来找他的张长信,他是带着沈烨灵交给他的任务赶往旬阳的,可是到那一瞧根本没有洛筠笙的消息。

    但他也不好就这么回去,也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等到了时间久编个故事回去复命:“我在那里见到了洛家大小姐,唉你别说她呀和我上次见到她长高了不少呢”。

    听到这个消息,沈烨灵久违的笑容即刻挂在脸上,张长信看着他的笑,徐徐的说道:“你不知道,她现在在洛家当着大小姐,依旧和以前一样。她还叫我向你问好呢,只是我不好意思把她接过来”。

    张长信脸不红心不跳的叹了一口气:“十六呀,我们已经搅了曼枝原先的生活,你外甥女这样安安分分的生活可不能再搅和了,你要听话”。

    听了张长信这一袭话,沈烨灵也发不出声,讪讪的点头---只要阿笙过得好就行。

    张长信对着沈烨灵说谎话太久,即刻又转向别的地方去了:“我上次和你说的成立一个戏班子的事情你觉得这么样呀”?

    沈烨灵笑了笑,他也没什么主见,安安分分的唱戏就成,但是师兄想成立一个戏班,那也就随师兄的了,于是点了把头。

    张长信即刻拍手称快,即刻就和他展示了自己戏班的宏图大业,他们的旗号也是打想就叫做‘常青班’第一个收的徒弟就是徐汝良,往后将会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

    张长信和沈烨灵的名头可算是打响,有名也有了钱,顺便将原先那租来的房子买下来,张长信和周琳也已经打算好了,将一切安顿好了就搬出去住。

    眼下张尚植化身成了皮猴,会走路的同时也会爬树,会叫二叔的同时也会叫舅舅。周琳没有兄弟,舅舅这句称呼完全是沈烨灵教他的。

    他开始爬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爬得越高都不怕,因为知道树下面总会有他的二叔,无时无刻在护着他。

    “尚植,你怎么又不乖,就知道爬树,搬家了知不知道”周琳站在门外朝着里面的张尚植大喊,外边是帮他们搬行李的挑夫。

    张长信选的家离他们不远,但是这次搬家正是意味着她和沈烨灵为着张长信争风吃醋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很奇怪的是,张长信身边没有一个姑娘,周琳也没有情敌,热恋中的姑娘习惯把身边所有人当成情敌,特别是对方心目中唯二重要的那个人,所以她将目光锁定在了沈烨灵身上。

    现在好了他们一家子搬出去,她就可以独占张长信了,她最后在门外看沈烨灵眼中包含的都是来自胜利者的自得。

    但是沈烨灵并没有将她当成什么竞争者,就像他能心甘情愿的将张尚植交给周琳一样,还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说着一路走好。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沈烨灵在北平呆的第五年,他依旧习惯了每年叫张长信去一趟旬阳,让他去看望洛筠笙,和往常两年相同他带回来的都是洛筠笙过得幸福安康的消息。

    他听完消息开始心满意足的准备教徒弟们唱戏,现在他们常青班的名头经过这几年可算是打响了,受的徒弟由原先的徐汝良一人,增加到了十人百人。

    再加上张长信这些年帮着虞师傅戏班的唱堂会,和着虞师傅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三年才将虞师傅的这个老戏班和并到常青班来。现在常青班的训练地不断扩大,弟子不断增多,但是北平城里对着戏班的名声也不是打得很响。

    戏迷们不看戏班只看人,看着沈烨灵他们的演出即刻是呼声一片。

    他们唱着《牢狱鸳鸯》,唱来唱去还是《牢狱鸳鸯》,但是观众们喜欢,每回唱每回都说好,闹得他们经理直接提名将张沈二人唱的这场戏挂成他们戏园的一大特色,每逢过年过节就请出他们唱这首。

    他们戏唱完了,便会有两人的妻子肩并肩的过来给他们送饭,擦汗。沈烨灵和曼枝倒是细塑平常,就好像害羞的小夫小妻不敢将亲昵的动作做给人看似的。

    张长信受着周琳家里本就不会有的擦汗,嘘长问短,又撇着头瞄了一眼他们,嘴里叫道:“曼枝”。

    只见沈烨灵身边的曼枝没回应,张长信猛然警觉,拍打着自己的嘴,嗔怪道:“真是,不长记性,许曼”。

    这时曼枝才悠悠的回过头,回应了一声,这三年来她试着从丧子之痛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整个人依旧没变,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许曼’,也只需别人叫她‘许曼’。

    别人以为她这是在和过去道别,但有的时候依旧是习惯不该喊她曼枝,她就开始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非要叫她‘许曼’她才能答应。

    张长信对着他们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戏唱完了就把你相公领回家,好好休息吧”。

    沈烨灵和曼枝出了戏园,两人习惯了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彼此心照不宣的互不说话。曼枝她知道虽说他们已经成婚三年,但该做的男女之事依旧没做。

    这三年来沈烨灵没和她同床共枕,而是选择他打地铺让许曼睡床,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像刚来北平之前关系僵硬,沈烨灵反倒是在戏园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会和她讲。

    她耐心的挺,沈烨灵后来讲的也不光是现在的事,他将过去也一并讲了,他讲他学戏的时光,以及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替他挡了一盆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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