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渊被带到洛家后院的小黑屋里,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个开口的窗户都没有,他依靠着门,门外带了把锁,将他牢牢的锁在里面,他又喊又叫,从鲜明的亮出自己的身份,并警告再把自己抓起来就等着死吧。喊了很久又拖泥带水的骂了几句洛小七狠话,他把嗓子都喊哑了,门外依旧没个反应。

    他心灰易冷的靠在门边,他这才感觉到这间屋子里有一股恶心的味道,像是尸体存放了好久才会发出的腐烂气味,下意识的感觉体内胃在翻涌,肚子里的酸水直冲上来,他张开嘴吐着舌头吐了几口。

    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边,口中的一股子酸味,迎着鼻腔直冲上他的脑袋,是他清醒了不少,仔细往回一想,昨天他见到的姑娘确实是十年前他在帘雪阁玩乐时的曼枝,当年曼枝在旬阳的名妓中可是出了名的,能写诗能唱曲,最主要的是还有一张美得让人难忘的脸。

    当年听她独坐在庭院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景,洛明渊那时骨头就酥到半边,现在又一回想另半边骨头也酥了。他吐得的那些污秽在寒冷的冬天开始起作用,翻着酸味直充着他的鼻翼,再继续给了他足够的清醒。

    他静下心好好的审视了一下那个把自己酥了整把骨头的女人,当时听到有人将她赎走当时他还心疼了好久,如今恍惚十年过去,她倒是当了富人家的夫人,生活悠闲,万千宠爱在一身。那他呢,如今却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随时等着他家那杀他父亲的毒瘤来任他宰割,这算是什么世道。

    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仿佛周身的人都好,唯他洛明渊不得安宁。他要是不得安宁,那别人也别想舒舒服服,都得跟他不得安宁。

    他泛着点变态的心理,弃掷迤逦的想那当年的曼枝开刀,被带走时不是听人说她是什么大小姐出身吗,哼!还真是不要脸,非要毁了她的好家世不可。

    洛明渊嘴角向上一翘,脑子里飞快的浮现出可恶的想法,他倒觉得自己很可恶。坏的程度简直和洛小七半斤八两,但是他们洛家这一代哪个不是一肚子的坏心思。

    他觉得他们洛家确实没一个是好人。但在现在做个好人还真没用。

    他留着脑子里最后一点想出去的念头,望着身后的门缝,背后那扇老化的木门零星的将外面的光透了进来,使他知道了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上了一天。按照他们关自己的目的,绝不可能把他饿死再去留给洛小七处置。

    势必会松口饭来,想着这件小黑屋里面试探,势必要找一件趁手的家伙,他摸着黑向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却碰到一鼻子的灰,这间黑屋真小才几步就走到尽头撞墙了。

    他正想着向墙两边延伸去摸索,所以他贴着这堵‘墙’勾着手乱拍,总觉得这墙不是砖块堆砌的,总能听见沉闷的响总觉得里面是个空心的,而且这材质摸上去明显是个木头——这分明是个柜子。

    等着洛明渊一而再再而三的确定,之后找到柜门两边的把手,憋着气讲着柜子门打开,一股腐尸气没有防备的直冲鼻腔,让他再次泛了第二次恶心,他吐完脑袋一沉壮着胆子向柜子里一摸,还真被他摸到了一把衬手的家伙。

    质感他察觉不出来,只觉得这东西比木棍铁棒要轻一些,也不是很硬但是把人敲碎是绰绰有余的。他心头一喜,又伸手向里一摸,心头更是乐开了花,在众多不知名东西的堆砌下,他居然摸到了一根细长的铁丝。

    对他的感觉不会错就是铁丝,只是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什么东西,他也说不上来,但他现在也没心情管那么多了,这股恶心的味道他已经慢慢的适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变态到这种程度。

    当他正在想着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个似乎是坛子的东西,从柜子里滚到他脚边,等着撞上他的脚后停下,往后又滚了一圈。

    他捡起这东西左右摸了摸,照着这东西凹凸的线条,身上奇怪的几个窟窿,他越摸背后一凉,似乎知道柜子里的东西。他脑子空白接着一‘嗡’,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尖叫又是呕吐的。

    约莫到了中午时分,他心力憔悴的听见开锁的声音,接着再是刺眼的一束光照在他身上,洛明渊依旧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将刚才最称手的家伙拿上。

    先趴在地上装死,等着送饭的人进门,将他的饭碗往地上一扔,他探头观察着周围,就一个送饭的没其他人,只见他嘴角一笑。

    两排黄牙露出,印在他发白的脸和发白的嘴上,只见他对着送饭人的后脑勺一闷棍下去。

    打轻了,送饭人转头两人愣了几秒,各自做出反应,只见送饭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汗,他那两只手如两把钳子,硬生生的钳住他的两只胳膊。

    还好洛明渊反应灵敏,没等送饭人的手触碰到他的两条胳膊,他一个弯腰像一只猴子似的溜到送饭人的后背,掏出衣兜里的铁丝,套进他的脖子里,只见他低着对方的后背,向下一拉。

    送饭人的嗓子被铁丝死命的扯住发不出声也喘不上气,憋得满脸通红,拿手乱抓了脖子,乱抓着半空没一会儿,双手双脚往地下一垂。身后的洛明渊只感觉后背一沉没有反应,便已然知晓那人已经死了。

    他将铁丝放松下来,由着那名壮汉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最终他这大少爷还是沾了别人的鲜血,勒死了别人一条命。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借着亮光将手夹在那名送饭人的两肋下,拖着将他一路带血的拖进原先的柜子里。

    门口透出的那束光,足够将整间房子照亮,他放好那名送饭人的尸体,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堆骨头,那是人的骨头,刚才在黑暗中他还将这架骨头上的骷髅头摸了半天,现在想想顿觉又是恶心,又是惊恐。

    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出了门,还好在就连出门也没碰上人,他估摸着这应该是洛家的后院,平时没人敢来这里。按照他以前熟悉的地形,只要向后翻着墙就能逃出去了。

    他抬头向上望着高约自己一个半的墙,他腿部做力向上一跃,一只手触碰了墙顶可惜没撑住,他又落地回到原点,他又试了几下,越跳越高,越跳越有劲。

    此刻他满脸狼狈,惊魂未定的脸白得像纸,脸上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样子十分狼狈,他那一半清醒,一半懵的脑袋。在每一下跳跃都在曼枝那里记下了一道恨,便又在心里增加了一道报复的坚持。

    他现在的经历都是洛小七给的,但是他没法子报复洛小七,恨意没办法发泄只能捡现成的报复到曼枝身上。

    只见他越跳离着那面墙越来越近,只觉得原本高不可攀的墙,被他几下跳跃变矮了,变得可以直接一跃而起,翻身跳过了。

    帘雪阁是旬阳最有名的妓院,有多才多艺未破身的青倌,也有搔首弄姿卖肉的红倌。其中帘雪阁的老板娘是当地既具有慧眼识人的老鸨,所挑选的姑娘,是个顶个的好,阁里的生意全是靠她的眼力见支撑起来的。

    只见老板娘似乎已经到了一定岁数,身材开始往横向发展有些微胖,眼角的法令纹像是拿刀子刻上去的一样,这些状态摆出的衰老现象,偏偏在老板娘这里还垂死挣扎的不肯认,天天涂脂抹粉,厚厚的一层胭脂裹在她脸上像是带了一层面具,一层胭脂直直卡在她精细的皱纹缝里,没涂匀变得深一块浅一块的看着怪别扭的。

    脖子上吊着一根顶长的珍珠项链,一手拿着圆形的平扇,一手抬着柔软的丝巾,一人顶天立地的站在帘雪阁门口,成了帘雪阁独特的门面。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似乎比楼上的姑娘还热情。有的顾客就是为她这份老来迎客的热情赏脸进里面一顿消遣。

    这天他继续有条不紊的站在门外,逃跑出来的洛明渊得意洋洋的提着步子立在她面前,被她嫌弃得用驱赶乞丐的方式赶走了。

    洛明渊扒开他乱蓬的头发,让老板娘再看看他是谁:“老板娘,你可看仔细咯,我以前可是你们这的常客啊”。

    说着洛明渊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美元,那是临走时从洛家偷来的。只见洛明渊亮出钱,老板娘即刻眼中泛着光,认识钱也认识洛明渊。

    一脸谄媚的甩着丝帕:“认识,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罗大少爷呢”。

    洛明渊嘿嘿一笑,即刻交出几张美元放在老板娘手上:“不是我说你,老板娘,在你帘雪阁被赎身出来的丫头都不认人,冷血的很,不知道你这个好意栽培他们的人,他们到时候也会不会翻脸不认你”。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哟,您说的这是谁呀,我们帘雪阁被赎身的最差的都做了连长的小老婆,如今都回来看我,个顶个的有良心呢”。

    洛明渊对着她摆摆手,而后摇了摇头,呲了一口半边的白牙:“十年前的曼枝,老板娘应该不会忘吧”。

    洛明渊给着提示,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记得记得,是十年前可是全旬阳的头牌,我们帘雪阁的生意可全靠曼枝一人撑起,怎么洛大少爷遇到曼枝啦,嗳哟!我就晓得你忘不了他,当年他被来路不明的人赎走,您在我这可哭了好一会儿了”。

    洛明渊陪着老板娘笑了一下,然后苦恼着叹了一口气:“老板娘,我这是替你愁呢,你说你们帘雪阁是不忘本的,怎么曼枝回来了,都不告诉你,自己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去了,我说那不认人的丫头,可不就是她嘛”。

    老板娘用迟疑的眼神看着洛明渊,接不上他的话,只好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不可能吧”。随即转过身继续保持着疑惑:曼枝回来了,她回来了。

    “是啊,您要不去看一下,我猜啊她连你也不会认”,洛明渊笃定道。

    老板娘回身,激动的纠正着他刚才的话:“不可能,我当年这么细心的找陪她,由着她不让她陪客,到她被卖身,还是个洁净的青倌呢”,老板娘话中带着自信,又夹杂着侥幸,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辛勤的付出。

    只见洛明渊往左一指,指的刚好是沈烨灵宅子的方向:“哎呀,要不你们去认认亲,我可不信他真能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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