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幽静的小院,几棵桃树茂盛青翠,一幅距今1千多年的古画挂在一小截断枝上供人欣赏。
    “……这是郭景涛那位老姨丈的藏品,据说是在一场拍卖会竞回来的。老姨丈不在了,姨妈对画不感兴趣,我们年轻一辈只知年代久远有点价值,别的欣赏不来。”
    陈丽雅自嘲说,看着字画浅浅笑着。
    她脾气很好的,在未来相处的那段日子,苏杏从未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将近四十的女人面容清丽恬静,身材丰润有致,气质娴雅,似乎岁月格外优待她。
    美妇人那种优雅成熟的魅力,是时下年轻浮躁的女孩无法比拟的。
    以苏杏对郭景涛的了解,无论他有多少女人,最终会回到她的身边。
    正如他对未来的自己依依不舍,至死方休。
    “这幅画除了一位著名画师,还有三位不同年代的大学者添加了诗词,弥足珍贵。”苏杏盯着古画由衷称赞,“如果这是真品,价值不菲。”拿去拍卖绝对过亿元。
    以她看来,这幅画九成是真品。因为画的细节,诗词的书写手法皆有当代的风气和作者自身的风格特点。
    书画的材料、印章也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
    字画笔迹的辨别她很在行,所以敢说有九成的可能性。剩下的一成是她并非专业的鉴定人士,有看走眼的可能。
    相反,苏杏对玉器、铜器等古董连一成的肯定都不敢给,因为是外行人。
    “你如果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了。”欣赏完毕,陈丽雅不紧不慢地收起画卷,“郭家姨妈说她不懂欣赏,家中子孙一个个向钱看,不如赠与有缘人。”
    苏杏转身返回凉亭,分别给客人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了,能一饱眼福我已知足。”别看轻飘飘的一幅画,拿在手中压力山大,“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来不会为了赠画吧?”
    “赠画是真心实意,”陈丽雅也回到凉亭,把画轻轻搁在一旁,“另有目的也是真的,我姐闲得慌,把热点追踪的记者招到家来,险些把郭氏挖个底朝天……”
    人言可畏,郭家想趁舆论未成气候赶紧把它下来。
    苏杏听了她的来意,“你找错人了,我没找过记者,也没能耐让人家撤走。能让那些记者撤的只有当事人自己,其他人谁碰谁倒霉,相信你能明白。”
    陈丽雅好像早料到她会拒绝,笑言:“记者的事有公公和郭景涛处理,我来是求你把发表的图片撤了。以免那些记者时不时过来瞄一眼,容易节外生枝。”
    苏杏发表的那些只有她能撤,郭家找过平台老板,人家却避而不见。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情况,发帖人的后台明显比郭家硬。
    仇富的人很多,关注有钱人的言行也是个别部分人的兴趣。
    苏杏贴出来的陈年旧事,就像一块靶子悬挂在显眼的地方,引人深思。十个人有十种想法,那些图片挂得越久,找郭家麻烦的名目和理由就越多。
    就像一个人身上有虱子,不把它弄死的话日后会越来越多,正常人哪受得了?
    苏杏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好一会儿才说:“可你姐实在很烦人。”
    “我知道。”陈丽雅保证,“这次我姐被公婆狠狠批了一顿,婆婆甚至说要取消她儿女的继承资格。我跟她几年不曾见面,这次居然主动找我可见是怕了。”
    “她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种把方便面当成美食的日子。”陈丽雅神情恍惚,“我和她当初都以为能成为他的唯一,结果今天共伺一夫沦为全城的笑柄。”
    “我自知有错,所以这些年处处忍让不想把事情闹大,怕自己成为笑话。”说到这里,她的眼眶红了,“我劝了她十几年,帮了她无数次……”她从来不知感恩。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如果再犯,她当初从哪里爬起来的,我让她再趴回去,绝不食言。”
    ……
    那是她这辈子说得最狠的一句话。
    在回去的路上,陈丽雅盯着前方平坦的路,心情平静。苏苏心软,信了她的话把之前发表的图片全部撤了。
    那幅画她不肯收。
    没关系,之前有个人自称是画者的后人,愿意出千金赎回。那人是郭姨妈一名死对头的朋友,有权有势不好得罪。
    老姨妈不甘心向死对头妥协,正在两难中。
    恰遇姐姐陈悦然上门求助,她便想到这个主意。
    如果苏杏收了,日后那人只能去求她,不会再打扰老姨妈。如果不收,回头让郭景涛直接跟那人接触,做一个顺水人情。
    无论是前者或后者,既给老姨妈解了难题保全面子,又能让郭景涛获得好处。
    车上,陈丽雅思绪万千。
    这些年,她不是不想见苏苏一面。
    这可是郭景涛的初恋,不,郭说他俩从未正式开始过,是他一厢情愿迷恋的对象。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他找了一位与她容貌相似的新欢。
    代替品不足为虑,只怕正品哪天生活不如意,跑来找他。
    郭家这几年生意兴隆,不知多少女人对郭家父子前赴后继,投怀送抱。姐姐又常说她过得不如意,男人在村里勾三搭四,妻妾成群等等。
    听得她心惊胆颤,替苏苏着急。
    今日一见,她倒是放心不少。
    那小院简朴素净,女主人性子温雅,目光沉静,显的越发与世无争,眼底的一抹清高与不屑让人安心不少。
    清高,她必然自傲,肯定无法容忍花心的男人。
    如果她能够容忍,直接容忍自己丈夫就好,何必回g城找郭景涛自取其辱?
    所以,苏苏这个假想敌可以剔除了。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的亲姐,明明她已经极力避开,每次亲姐惹祸,公婆那谴责的目光总会落在她身上。
    姐妹共伺一夫,所以公婆要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
    目视前方,陈丽雅瞄一眼在副驾睡觉补眠的女助理,眸里掠过一丝歉意。
    倏然一转方向盘,行驶中的车子直撞路旁的电线杆,砰!
    ……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窗外的秋风吹来,格外舒爽。
    柏家的书房里,苏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资料。
    上边说,陈丽雅那天回去的路上,为了避开一只流浪猫而撞向路边的电线杆。
    没有人受伤,但她和女助手吓得不轻,住院观察两天。
    这一撞,让陈丽雅在郭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不但让郭景涛从此在她家住下,公婆和那位老姨妈还赠她和孩子不少资产和股票。离婚不光彩,陈悦然对郭家虽无别的建树,在外界的表现还算得体。
    为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郭家让陈悦然和她孩子的经济来源从此捏在陈丽雅的手里。
    按月派发,发多发少由她作主。
    郭家公婆说了,如果陈悦然不知悔改,不但失去郭太太的头衔,连属于她们母子的那份资产尽归陈丽雅母子所有。
    至于另外一个女人,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可有可无,不必理会。
    ……果然,哪有什么纯良无害的小三?男人装瞎罢了。
    放下资料,苏杏十分感慨,把这些告诉正在对面工作的孩子爸。
    “少华,如果我像陈丽雅那样费尽心思,你会不会更爱我?”
    “当然。”柏少华一心二用,盯着电脑说,“你舍得出修车钱的话。”
    这姑娘大概忘了那辆车贼贵,修一次等于削她一大块肉,舍得撞才怪。
    苏杏:“……”
    哈哈,争宠的成本好贵,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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