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激烈的喊声震动四野,十个擂台上的打斗从来就没有断过,一个接一个,一场接一场。

    自从当年朝廷清剿江湖豪侠,民间的武人大多都选择隐忍,或是行商,或是参与农耕,或是经营田地,或是隐居山林,已经压抑了太久。如今在黄裳的努力下,朝廷适度放开对武人的压制,怎不让他们心潮澎拜。

    赵不凡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扈三娘闲聊着场中的比斗,不时做些评论。

    在闲聊时,赵不凡是很幽默的一个人,喜欢开些玩笑,倒是把扈三娘逗得咯咯直笑,坐在赵不凡右手边的折月芝见他们聊得起劲,很快也加入进来,她性格大大咧咧,喜欢玩闹,根本就不是安静坐得住的人。

    三人一边欣赏比武,一边对各场比斗评头论足,不时调笑几句,倒是很快就熟络起来。

    事实上,赵不凡嘴上说得风趣幽默,看上去就是在欣赏比斗,可内心却也想着更深层的东西。

    如今的大宋,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尚武之风,由于朝廷对武人的打压,绝大多数百姓在逆来顺受中磨去不屈的精神,比起契丹人的彪悍,差距非常大。类似这样的武斗,辽国境内多不胜数,可大宋却已经是多年未见。

    此刻看着这些汇聚起来的武人,哪怕当下出场的人武功实在不怎么样,但赵不凡还是感受到宋人骨子里蕴含着的抗争和不屈,不管这些人比武是出于什么目的,为名也好,为利也好,这都不重要,他看到的只是这种敢于搏斗的精神。

    越当乱世,越需要这种精神。

    “不凡弟弟,你看那人,他为什么总是瞪着你?”折月芝突然说道。

    赵不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看见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眉目间还颇有几分书卷气,此时脸带怒色地瞪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其人更是增添几分厉色,真像是要拼命那般。

    折月芝看得莫名其妙,再度出声:“这人疯了吗?我们跟他又不认识,他瞪着你做什么?难道你和他有过节?”

    “不,我没见过这人。”赵不凡摇头,略微打量,却发现那人身后有面旗子,上面写着祝家庄,显然是属于祝家庄的势力,而且看他坐在对面的贵宾席,显然地位也不低。

    这时候他有些明白了,瞥眼看了下扈三娘,笑着说道:“那个瞪着我的人可是叫祝彪?”

    扈三娘心中有些慌乱,她感觉赵不凡似乎察觉了什么,又不想让他产生丝毫误会,当即急道:“正是祝家庄的祝彪,他们祝家庄和我们扈家庄相邻,所以交情比较好,为了应对匪寇,特别是近年在梁山崛起的那伙强寇,我们两庄和同样相邻的李家庄也结成联盟,同进同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他也就相当于我半个哥哥!”

    “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赵不凡似笑非笑地问道。

    “应该是误会!”扈三娘目光躲闪地说着,她可是知道祝彪喜欢自己,如果没有赵不凡,她恐怕也会按遵照两家父母的意愿,最终嫁给对方,可少年时期,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影子,所以对祝彪也就只有些纯粹的兄妹之情。

    赵不凡不知道扈三娘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对方心中有自己,但他却知道祝彪应该是喜欢扈三娘,对方此刻的目光已经很明显,不然他找不到别的理由,毕竟他与祝彪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看样子他是不满我跟你在这里说太多话,这说明他很喜欢你,你们青梅竹马,感情应该很深吧!”赵不凡虽然对扈三娘有些念想,可那也就是份悸动,他如今更喜欢的是那份淡淡的青涩,那份回忆的甜美,但并没想过真要把扈三娘纳入家门,所以说话也就很随意。

    扈三娘急了,鼓起勇气澄清:“没有,我心里真就把他当哥哥,没有男女之情,虽说父母有撮合的想法,但我自己根本不愿意,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折月芝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那双灵动的大眼不时眨动,侧身看看这个,然后又看看那个,最终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直接说道:“你心里喜欢的人,不会就是我这弟弟吧?”

    赵不凡可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立刻想把这话给引开,没想还未曾张口,扈三娘却羞红着脸抬起头来,直直盯着他:“是,这些年我一直都记得那个提着铁棒的少年,一直都在想着哪天会不会再见,后来我看到你的画像,瞬间就知道你的身份。当知道你这些年的事迹,我越来越钦慕你,越来越想听到你的消息,不知不觉就让你的影子在我心里更加深刻。”

    赵不凡和折月芝都愣住了。

    完全没有想到,看上去很爱脸红的扈三娘,内心却是这般直爽,折月芝随口问一句,她竟然连扭捏都没有,直接就来得这般猛烈,可真是个敢爱敢恨的豪爽女子。

    这反而把赵不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说什么好,折月芝更是眨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扈三娘。

    坐在扈三娘另一边的扈成也听到这些话,嘴角露出笑意,感到非常很开心,今日他特意这么安排,就是希望赵不凡和扈三娘能交流,为此甚至还将这一带的座位和布局都调换,弄得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前后左右都用些装饰给挡住,不让别人听到。

    正因为如此,随着扈三娘勇敢地说出心里话,这里也迅速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赵不凡默然片刻,突然彷如没事人那般笑道:“想不到当年憨憨傻傻的我,竟然能让你这么倾心,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那时候你拔马就走,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的失礼呢!”

    “那怎么可能,当时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有些害羞罢了,不过你骑术真的好厉害,我现在也才勉强能赶上当年的你。”扈三娘思想比较单纯,没摸清楚赵不凡的套路,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当然,骑马射箭是我自幼就被逼着学的,只不过我很厌恶射箭!”赵不凡微笑着回应,只想把话题先给岔开。

    旁边的折月芝瞬间翻个白眼,她可比扈三娘要聪明得多,对赵不凡也更加了解,哪会不知道他此刻是有意转开话题。扈成也同样皱起眉头,他见扈三娘沉浸到往日的回忆中,越谈越起劲,简直将赵不凡还没有正面回应的事给忽略掉,当即苦笑着摇摇头,不再听他们说话,全神去看远处的比武。

    很快,赵不凡又将话题扯回当前的比武,妙语连珠,再度几人的气氛融洽起来。

    中午休场一个时辰,比武会场仍旧没有散去,扈家庄可不会提供免费的酒宴,反而是让佃户和庄丁弄着饭菜过来卖,这恐怕也是他们愿意举办比武大会的原因,这样可以赚不少钱。至于各方贵宾,则有几个临时搭建的简易酒馆,他们可以到这里免费享用丰盛的午餐。

    休场的时候,扈成忙着带人去招呼各方贵宾,把赵不凡和折月芝等人交给扈三娘陪同,几人倒是都不饿,说说笑笑,漫步前行,想着避开最拥挤的时段,待人稍微少些再吃不迟。虽说热闹能让人食欲上升,但过度拥挤却会造成反效果。

    没想走着走着,祝彪突然从远处人群中冲了过来,提着一杆铁枪,气势汹汹地拦在路前。

    “三娘,我在那边备下酒宴,一起过去吃吧!”

    扈三娘看看赵不凡的脸色,笑着摇头:“祝二哥,今日我有贵客要接待,你们吃吧!”

    祝彪早前看着赵不凡与扈三娘说了一上午的话,逗得扈三娘笑个不停,心中已经忍到极限,陡然听到这话,瞬间就压不住火气,凶狠地盯着赵不凡怒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拉着我家三娘说个不停,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随便聊……”赵不凡正要出声,扈三娘却气急败坏地抢声道:“祝三哥,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我都跟父亲说了,过几个月就上门提亲!”祝彪自顾地说道。

    “祝三哥,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提亲是你的意思,可我们扈家庄没答应啊?”扈三娘有些着急,她特别不希望赵不凡产生误会,怕对方认为自己是个感情不专一的女人,认为自己早前那番表白是在说谎。

    祝彪也气得脸都红了,大声喊道:“三娘,我父亲也已经跟扈老太公说过,确实也愿意将你嫁给我,你我自幼青梅竹马,本就该走在一起,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边突然爆发的争执,惹得好多人都过来围观,祝彪的两个兄长祝龙、祝虎纷纷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个拿着铁棒的人。

    “三弟,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些什么,不要惹人笑话!”祝龙身为大哥,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立刻出声喝止。

    祝彪这时候热血上头,哪还管那么多,愤恨地指着赵不凡道:“这小子想横刀夺爱,我忍不了!”

    赵不凡此刻真是哭笑不得,看着急怒攻心的祝彪,笑着摇头:“祝彪,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不管我是否喜欢扈三娘,你这样做都只会起反效果,冷静点,这只是小事,坐下来好好说!”

    “你少在旁边说风凉话,我跟你决一死战,谁输谁走!”祝彪哪能听得见去他的劝,怒得当场就提枪冲上来,祝龙和祝虎急忙死死拉住他,祝龙急道:“三弟,你这是要将祝家庄的脸都丢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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