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见赵不凡哭丧着脸,也是经不住笑了起来,接过话道:“赵将军如今的官阶是郓州观察使,每月俸禄就是200千钱,另外还贴补些布匹和棉麻,但这些都是直接发放物资,所以不能算成钱,而差遣是厢都指挥使,那么贴职俸禄是10千钱,又因为兼任沧、霸二州边军兵马总管这个临时差遣,所以还有额外的贴职俸禄25千钱,那么实际可以领到235千钱,也就是235贯。

    此外将军还拥有霸县开国男的爵位,食邑300户,按照大宋惯例,实际只食200户,这笔收入说不好,需要看那两百户人家的收成情况,而且这笔收入是按年发放,去年也仅有300多贯罢了,分摊下来每月不到30贯,那么总算下来,将军每月收入大概有265贯上下。”

    随着林冲算完这笔账,赵不凡也是苦着脸摊摊手。

    “扈三娘,不是我不借,是我个人真没有那么多钱,聚贤庄和军队的钱从来都是用在弟兄们身上,除去公用开支,我私人从没有动过哪怕一文钱,所以你即便要借,也只能从聚贤庄的账上借,可关键在于怎么还?”

    扈三娘听到赵不凡从来不动用聚贤庄的钱,秀丽的脸上满布着惊讶:“聚贤庄是你私人的产业,人们都说聚贤庄的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囤积的财富堆积如山,你竟然从来没有动用过?”

    旁边的林冲见她不信,当即笑着接过了话去:“扈三娘,我一直代替将军掌管财务,这件事完全可以作证,将军确实从没有因为私人原因动用过聚贤庄的钱,除去聚贤庄本身的开支外,所有的纯利都贴补了军队,实际上将军每月的俸禄也只拿走超出两百贯的零头,剩下的两百贯也都贴补给了军中的弟兄,不是将军大方,实在是军队也真缺钱,何况将军从不向百姓伸手拿钱,他过得应该比你穷!”

    话音落下,赵不凡随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地道:“我和琏儿身上的衣物全都是朝廷贴补的布匹来做的,平日里吃的饭菜也是朝廷配给的粮食,而且我大多数时候出行都是为了公事,也不用自己掏钱,所以每月即便只拿几十贯钱,仍旧是绰绰有余,如果你向我私人借,那么我就只能说几百贯还是有的,你拿去就是,不用还了!“

    扈三娘瞬间翻了个白眼:“我每月光是打赏下属都要花上几十两银子,这点钱哪够养活那么多人,况且我那些姐妹都是我精挑细选,武艺天分都还算不错,比你那些精兵的武功还要好,她们一个月怎么也要领五六贯钱!”

    听到这话,赵不凡更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大的数目必须找何大野商量,聚贤庄那边的事情都是他在管,我不敢轻易答应你,如果影响到聚贤庄的生意和贴补军队的钱,那就肯定不行!”

    “我根本就没打算借钱,因为我借了也还不上!”扈三娘急声回道。

    “不是借钱?”赵不凡疑惑地看看她,随之就镇定下来,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来借钱就早点解释行不行,搞得我和林冲哥哥在这里解释这么多,你也别支支吾吾了,究竟是什么想法,直说!”

    扈三娘这会儿似乎也放开了,大着胆子道:“我是想带着她们加入边军!”

    “噗!!”

    赵不凡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弄得满桌子都是,把桌案上的机密文件都给弄湿了。

    “咳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迅速把桌案上的水给擦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扈三娘。

    “你刚才说什么?你想带着她们加入边军?”

    扈三娘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怎么?不可以吗?早前我听折月芝姐姐说过,他们折家军里就有女兵部曲。因为折家将中有不少是女将,为了避免被男兵看到隐私,所以她们的近卫部曲就是女兵,还有前朝女将樊梨花和当年跟随杨老令公南征北战的折太君这些人麾下不都有女兵吗?你麾下虽然没有女将军,但我难道不可以从军吗?军中有几人打得过我?”

    听到这番话,赵不凡深深地看着扈三娘,久久不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许久后,他突然出声道:“我不是说绝对不可以,但这可不是件小事,女兵的存在确实是有,可终究属于特例,而带领她们的往往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无论是前朝的樊梨花,亦或者是当朝的折家女将、杨家女将,她们付出的东西远不是你能想象。我不说别的,就算给了你们编制,那必然就有流言蜚语,我怎么证明你们是真的可以上阵杀敌的巾帼英雄,而不是巧立名目来用于取乐的玩偶?

    你们如果没有令人震惊的表现,那怎么让将士们心服?甚至说你那些姐妹如果做不到军人的样子,岂不是要把我麾下将士带得心猿意马?如果把军队搞得乌烟瘴气,我怎么收拾?不管男兵女兵,在军队就要有军队的样子,这与她们在你扈家庄讨生活是两回事,甚至正因为是女兵,我反而会更加严厉,她们能承受得起?”

    这番严厉地质问让扈三娘咬紧了嘴唇,俏脸上满是憋屈,待赵不凡说完,她更是忍不住大声顶撞道:“你们男人能做到,我们女人也能做到,凭什么我们就没资格上战场?我那些姐妹都是苦命女子,个个都是硬骨头,你不看看就下定论?”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折家将,在这个时代,你如果想做个女将军,付出要比男人更多,何况你的那些姐妹同意吗?如果只是你个人的想法,那请不要再提此事!”赵不凡语带严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即便扈三娘是在少年时期就进入他心里的女子,心底深处还是比较想迁就她,但原则性的问题他从不会退让。

    “我来之前就跟姐妹们说过,她们也都答应,眼下离开了扈家庄,她们又能去哪儿?”扈三娘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赵不凡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斥:“这就更不行,她们如果只是为了找条活路来从军,我怎么保证她们能面对血腥的战场?我招了一群女兵,结果她们在战场上逃了,你认为将士们会怎么想,我那时候拿什么服众?我怎么让将士信任我?那种局面会比男兵逃跑还要严重,因为无论我怎么解释,大家都不会信,会认为我纯粹就是好色,打仗也要带群女人在身边,这一切都因为你们是千娇百媚的女人,都是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你懂吗?”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证明自己,我的姐妹们不能证明自己?你这是自以为是!”扈三娘激动大骂,她发起火来也真是什么都不管。

    “你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总之就是不行!”

    “不凡大哥,我心里一向非常敬重你,可你这次太让小妹失望了!”

    “失望就失望,别的事情都还可以商量,这件事绝对不行,你没能说服我!”

    眼见两人已经吵到伤了感情,旁边的林冲急忙站了出来劝说扈三娘:“妹子,你也别跟不凡争了,他身为统军将领,也有自己的难处,女兵确实是个很敏感的事情,他不能不慎重!”

    扈三娘气恼地盯着赵不凡,一双美眸全是怒火,猛然出声道:“你不过就是瞧不起我,不同意就算了,我就不信靠我自己养不活她们!”

    说完这番话,她气得转身就走。

    眼看她就要跨出房门,赵不凡却突然再度出声:“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我让关胜过来协助你操练她们,如果她们能在一个月内练熟军阵,我便选同等数量的兵马与她们打上一场,只要能让全军将士都认同,那么我就答应你!”

    扈三娘猛然停住脚步,回转身来。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你就擦干净眼睛等着!”扈三娘怒气冲冲地扔下一个字,转身就走。

    等她走得远了,林冲这才叹了口气,奇怪地看着赵不凡道:“你向来疼惜扈三娘,怎么今天仿佛是存心要气她,即便不同意,支吾着应付过去也就得了,怎么与她吵成这样?”

    赵不凡紧绷的脸瞬间消散,露出了笑容。

    “如果扈三娘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这点决心都没有,那她还真不适合带兵打仗,安心在家比较好!”

    听到这番话,林冲狐疑地看向他,两人可是八拜之交,彼此当然非常了解,隐约间似乎看懂了赵不凡的心思。

    “不凡,你这是……”

    “不错,我就是有心要激她,让她卯着劲地做出点成绩来,扈三娘那个性子,越激越能带来惊喜!”

    赵不凡缓缓坐回了太师椅上,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略带得意地接着说:“事实上她刚提出来的时候,我就非常心动,我可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在我心里,女兵自然也有女兵的好,带得好了,关键时刻能鼓舞广大将士的士气,女子都能悍不畏死,刻苦训练,他们好意思给我掉链子?

    这些女子越优秀,军中将士也会越渴望在她们面前有所表现,到时候就是良性竞争,何况不少优秀的将士都没有婚配,只要我们严明纪律,把控好尺度,那么让他们多联络感情又能怎样,即便真有彼此合适的人,那只要他们提交申请,我们便让女方退役就好,甚至还可以由我们军队出面为他们举行嫁娶仪式,这样不仅可以为军队带来活力,还可以增加我们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

    总之,这件事如果控制好了,那么就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如果控制不好,我早前对扈三娘说的那些问题也必然会出现,所以怎么管,怎么带,什么人去带就变得很重要。总的来说,女兵肯定是由我直属,不然放到谁的麾下都会引起争议,可我也不可能管得太细致,所以就需要一个合格的女子来当直属将领,这个人显然就是扈三娘。

    今天我有意激她,正是希望她那性子能给我憋出些惊喜来,只要在一个月后的考核中立了威,服了众,那么这支女兵的存在就能被军中将士认同,而且这也是对扈三娘的一次考验,她有没有决心,是不是带兵的料,那些学过武艺的女子究竟能不能适应军队,全都可以从这短短一个月的高压训练中看出苗头来!如果确实不适合,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如果适合,那就要把她们带好,为军队战力的提升带来助益。”

    这一番解释可是听得林冲心悦诚服,感慨地摇摇头:“不凡,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什么都考虑得那么细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跟不上你的想法,可等知道原因后,内心又着实感到钦佩!”

    “林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溜须拍马这一套?”赵不凡调侃着笑问。

    “这……”

    林冲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赵不凡摇摇头,适时挥了挥手:“好啦!我们两兄弟就不要那么客套了,你今天不是有事来找我吗?”

    “啊,对了!”林冲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是有急事要禀报,当即收敛心绪,急声回说:“军中没钱了,将士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发放足额的俸禄,军粮储备也即将告竭,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将士们要闹起来!”

    “怎么又是缺钱?”赵不凡的脸瞬间就成了苦瓜相,最怕的就是这个。

    “聚贤庄那边每月发放过来的纯利呢?前段时间还听张教头和史文恭说聚贤庄的生意急速扩展,怎么就没钱了?还有东仙港那边最近收益也不好吗?按理说近来北方局势还算平稳,往来商贸应该不少,东仙港垄断了沧州沿海的海路运输,怎么也该有大笔钱财进账才对!”

    林冲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两边送来的钱少,是我们的开支越来越大,他们已经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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