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百色子爵杜变大获全胜,厉氏伪大炎王国十万大军全军覆灭。”

    这样的信使足足有上百人,将这个消息从帝国的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所过之处,纷纷震动。

    所有人听到之后,首先是不敢置信。

    这个所谓的百色子爵杜变是谁啊?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啊?

    但是厉氏的大炎王国他们是知道的,几个月前开始造反,完全是气吞万里如虎。

    甚至到现在,厉氏的主力都是势如破竹一般开疆扩土。

    短短几个月时间,厉氏的大炎王国扩展了三倍以上。到如今云南行省,贵州行省,广西行省的大半都已经被厉氏占据,这个大炎王国已经占据了七成的西南,就剩下四川行省了。

    在所有人看来,帝国西南的割据已经成为现实了,完全无法挽回了。

    甚至大宁帝国也时日不久,无人可救了。

    这么强大的大炎王国,完全如同朝阳蓬勃升起,竟然会大败?而且十万大军全军覆灭?

    关键是这场大战不是在南宁府打的,也不是在昆明府打的,而是在百色府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

    但这是八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应该是不会作假的吧。

    不管如何,无数人记住了一个名字,那就是百色子爵杜变。

    ……

    天保县城太小了,袁天兆的三万五千大军呆个一两天还行,不能长期驻扎。

    所以袁天兆的大军仅仅只在天保县呆了一天,接着又退回到南宁府,

    南海道场的大门口。

    因为厉氏的谋反,南宁府毕竟是曾经沦陷过的,所以此时南海道场也彻底空了。

    广西巡抚杜江望着大门,缓缓道:“当年李文虺就是在这里大开杀戒的,把厉氏在广西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贪腐官员杀得干干净净,制造了前所未有的好局面。而我方系也是趁虚而入,欺骗了阉党势力进行了短暂的联盟,然后转身将阉党卖掉,杀掉李玉堂,杀掉广西巡抚张阳明,废掉桂王,废掉镇南公世子。一具将阉党一系在广西的力量清洗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和厉氏合谋割据了广西行省。”

    袁天兆道:“这大多都是巡抚大人的手笔,功不可没。”

    杜江道:“厉氏谋反,几个月内占领帝国西南,皇帝下罪己诏,然后退位自尽,太子登基称帝。这些都是主君的战略,一步都不能错的。”

    袁天兆沉默。

    广西巡抚杜江道:“当然,你没有攻打百色城是对的。”

    长长呼了一口气,广西巡抚杜江叹息道:“没有想到啊,万万没有想到啊,杜变这条小蛇竟然蜕变成蛟龙了啊,我们有大麻烦了。”

    袁天兆道:“是啊,有大麻烦了。”

    广西巡抚杜江道:“等着皇帝的反扑吧,等着他的反扑吧!”

    袁天兆道:“厉氏还有几十万大军,杜变命运犹未可知啊。”

    杜江摇头道:“不能等了,功夫在于诗外,必须尽快解决杜变这个小孽畜了。”

    ……

    大炎王国的宫殿内!

    国王厉如海静静坐在王座之上,厉婠婠跪伏在地。

    两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尤为的苍白。

    听着厉婠婠将整个战况一一告知,厉如海听了之后,久久没有出声。

    足足好一会儿,厉如海道:“如此而言,这一战你并没有犯错。这一战的大败,归根结底还是杜变军队的强大,远比我们想象之外的强大。”

    “是。”厉婠婠道。

    厉如海道:“王太子已经拿下了整个贵州行省,大宁帝国的西南,就剩下一个四川行省了。贵州的驻军,土司,武道门派投降者众,如今王太子手中军力二十万。李如虎手中兵力超过六万,我们本部还可以征召十万大军。”

    军队就是这样的,不打仗的时候,军队很少。

    一打起仗来,军队甚至会越来越多。尤其对于造反者来说,不顾财政压力和后勤压力的话,军队会膨胀到可怕的地步。

    厉氏不太缺钱,而且粮草由海外方系帝国源源不断运来,所以也不缺粮食,此时大炎王国统治的人口超过两三千万,只要厉如海愿意,军力可以进一步膨胀,但是想要精锐的部队就很难了。

    厉如海道:“我们手中有四十万大军,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走?是让王太子厉湛率领主力攻打四川,还是让他回师,集结几十万大军攻打杜变的百色城?”

    厉婠婠皱眉,一下子也难以抉择。

    西南几个行省,四川行省是最难打的。

    首先,蜀中有一个剑阁侯,麾下有六万大军,虽然对皇帝也阳奉阴违,但是却把四川看成自己的地盘。

    不仅如此,四川行省的二线守军足足有几万,虽然战斗力不高,但比贵州,云南行省的草包军队要强。

    最最关键的是,圣火教对贵州,云南行省渗透得很厉害,但是对四川的渗透却一直不顺利。

    整个四川行省的武道,是天道盟和魔莲教在争锋。

    但就算再难打,只要出动二十万大军,应该足够拿下整个四川行省,到那个时候,大炎王国才是真正完整了,才算没有软肋,进可攻,退可守。

    没有拿下四川,大炎王国的战略始终是不成功的。

    所以眼下的局面是,攻打四川能够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却要放任杜变继续猖獗下去,更可怕的是杜变可能会在后方扩张,直接威胁到大炎王城的本部。

    而且杜变不灭,对大炎王国的声势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深深吸一口气,厉如海道:“备驾,寡人亲自去一趟百色城!”

    听到这话,厉婠婠顿时一惊,道:“父王?”

    厉如海挥手道:“不必再说。”

    ……

    京城,皇宫之内!

    几十个老臣,整整齐齐跪在皇帝的书房之外,已经连着跪了几天了。

    换算时间,杜变和厉氏十万大军的超级大战已经开始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现结果了。

    或许担心皇帝耍赖?

    所以这几日,所有老臣轮番跪在书房之外。

    只要杜变兵败灭亡的消息传来,这些老臣立刻逼迫皇帝下罪己诏。

    ……

    与此同时!

    整个京城,暗潮汹涌。

    从几天之前就开始宵禁,京城九门的部分将官,纷纷被替换。

    南北大营的军官,也开始频繁的调换。

    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军队,陆陆续续进入京城之内。

    两天之前,宁雪公主派遣麾下的一名万户,率领五千大军奉旨进京。

    不仅如此,在老祖宗李连亭的命令之下,各个行省的东厂高手纷纷进京,进入王宫之内。

    短短几日之内,皇宫之内的侍卫军多出了六千之多。

    超过一万八千名大内侍卫,将整个皇宫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

    所有敏锐的人,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京城的民众,哪怕走路也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而且能够不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

    “砰砰砰砰砰……”

    又一支军队进京了,而且完全是合法进京,是完全正常的换防。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最近进京的军队完全不一样了,比起之前的那些军队不知道精锐了多少倍。

    每一个士兵全部武装到了牙齿,全身都笼罩在铠甲里面,走过街道的时候,安静却又充满了惊人的杀气,整个街道都仿佛都在震颤。

    仅仅片刻之后!

    又有一支军队从京城南门入京,这支军队显然就没有那么精锐了,数量只有四千,是从通州大营来的。

    这几日时间,已经部知道有多少军队以换防的名义入京了!

    有忠诚于皇帝的军队,有忠诚于方系的军队,还有更多的军头在冷眼旁观。

    所有的能量都在凝聚,都在酝酿。

    只要杜变大战的结果一传来,这股能量或许瞬间就会爆开。

    到时候,或许就是惊天动地之变。

    ……

    太子府内!

    太子已经全身甲胄,冷声问道:“如今京城内外,忠诚于父皇的军队有多少?”

    一名大将躬身道:“加上皇宫内的侍卫军,忠诚于陛下的军队有五万五。“

    太子道:“那忠诚于那边的军队,有多少?”

    那名大将道:“三万五,但是要精锐得多得多。”

    太子道:“晋北公爵袁腾什么态度?京城周围的三个总兵,有两个都是他的人。”

    那名大将道:“中立,但是隐隐偏向方系,给予了许多便利,他手中的十万大军,至关重要平。”

    太子猛地拔剑道:“走,随我进宫,守护父皇!”

    ……

    京城,某个庄园内,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坐着三个男人。

    晋北公爵袁腾,内阁首辅方琢,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杜晦。

    这三个人,便是权倾整个朝野的三大巨头。

    内阁首辅淡淡道:“袁腾公,关键时刻,你的立场要笃定的。”

    袁腾道:“我袁氏效忠宁氏家族太久,一下子很难转过弯来的。”

    方琢道:“袁公,你麾下的几十万军队。每年从朝廷那里拿多少银子?从我主君手中拿多少银子?天津港,泉州,江浙的几个港口,多少海上贸易,金山银海一般,你袁公占了多少份额?吃谁家的饭,就要为谁做事,这点袁公应该清楚吧。”

    袁腾道:“琢公,我从你们那里拿银子是不假。但是你们的手往我军队中伸得更长吧,如今那些参将,那些总兵,都被你们的银子喂饱了,听我的话,还是听你们的话,都未必可知吧。”

    忽然外面响起了方剑之的声音,道:“袁公,我就问一句。杜变这个阉狗败亡的消息传来之后,一旦皇帝不肯退位,一旦发生政变。我们的军队和皇帝的军队打起来,你的十万大军站在哪一方?”

    忽然,杜晦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声道:“琢公,什么时候得空了,不如让袁公派几个子弟去海外看一看。看看主君的海外帝国,看看主君的军队,看看那片几乎和大宁帝国一样大的陆地,那漫天的铁矿,漫天的金矿?”

    首辅方琢点头道:“也好,让年轻人去见见世面,知道天又多高,世界有多么大,心胸也就不狭隘了。”

    接着杜晦道:“我那儿子杜炎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涟漪还在北冥剑派吗?守孝这东西是个意思就行了,她的婚事要抓紧了,不敢耽误她的前途。”

    首辅方琢道:“如果这次事情顺利,皇帝顺利退位了,涟漪的婚事确实要抓紧了。”

    杜晦道:“至于这一次,我们也就不逼迫袁公了。我了解皇帝,一旦杜变兵败身亡的消息传来,帝国西南彻底沦陷,他是肯定会自己驾崩的。所谓的政变,所谓的京城大战,只是皇帝下面那些人一厢情愿而已。皇帝舔犊情深,是不忍心将太子逼到绝路了。”

    袁腾一笑,便再也没有表态,

    首府方琢道:“那么就等吧,等杜变败亡的消息,应该快了!”

    杜晦道:“快了。”

    方剑之忽然在外面道:“杜大人,你这个儿子真了不起啊。你之前将他抛弃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今日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吗?”

    杜晦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心腹大患的。”

    言语间非常平淡,谈起杜变也仿佛一个陌生人一般。

    接着杜晦道:“琢公,崔岩担任扬州知府也有两年了吧,可以往上提一级了。扬州知府,就让剑之去吧?”

    首辅方琢道:“方剑之?他今年才二十八岁,担任扬州知府会不会太年轻啊?”

    “不年轻,他这个知州已经做了两年了,从五品到四品,正常擢升而已。”杜晦道。

    方剑之冷笑道:“杜变这个小阉狗十九岁,就做上百色知府,还兼了百色参将,还是帝国子爵,杜晦大人,你都没有爵位吧。”

    杜晦笑道:“一个跳梁小丑,被皇帝抓紧在手中做了救命稻草,马上就要死的人,提他做什么。”

    方琢道:“好了,等吧!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

    皇宫之内。

    太子一身甲胄,手持宝剑,直接来到皇帝的书房之外。

    这是违禁的,就算是作为太子,也不能带着兵器进来。

    但是他的这个态度,却让皇帝,皇后,李连亭等人非常欣慰。

    太子来了之后,也没有说任何话,直接就守在皇帝的门前,那意思非常清楚,今天谁敢逼迫父皇退位,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书房里面。

    皇后娘娘一身麻布素装,依旧跪在地上,静静地敲着木鱼。

    她每天都沐浴焚香,然后静静地盘坐在地,敲着木鱼祈祷,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祈祷上天能够降下奇迹,能够挽救他的夫君。

    老祖宗李连亭跪在一边,宁宗吾大宗师正在和皇帝对弈。

    此时的皇帝,反而显得非常安静,平常下不过宁宗吾的,最近反而频频获胜,因为宁宗吾彻底心乱了。

    对太子做的事情,李连亭做的事情,宁雪公主做的事情,皇帝心中都知道。

    他非常感动。

    但是,他不会让政变发生的,也不会让京城大战。

    那样帝国陷入灾难,太子陷入绝境。

    他对杜变都如此感情深厚,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他知道,厉氏十万大军围攻百色城,大战已经开启很久了。

    很快,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一旦杜变兵败身亡的消息传来,他会第一时间自尽。

    遗诏都已经写好了。

    遗诏除了传位给太子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关于杜变的。

    就算杜变兵败身亡,皇帝也会感念他的恩德。

    他的心越来越静。

    来吧,来吧,不管有多么坏的消息都来吧。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外面的退休老臣们,依旧整整齐齐跪着,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忽然……

    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百色子爵杜变,全军覆灭……

    顿时,几十个老臣精神一震,嚎啕大哭,拼命叩首道。

    “太祖皇帝啊,太宗皇帝啊,先帝啊,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皇帝陛下宠信这么一个跳梁小丑,重用这么一个小阉党杜变,以至于帝国西南彻底沦陷。”

    “宁氏的列祖列宗啊,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陛下不顾祖制,竟然册封一个太监为爵,竟然将整个帝国西南托付给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太监,这才有了天塌地陷之祸。”

    “阉党杜变,祸国殃民,诛杀皇族,蛮横专权,致使帝国西南沦陷。如此奸贼,当千刀万剐,太祖啊,太宗啊,先帝啊,你们在天有灵,就雷亟了这个阉党祸害吧。”

    内阁大臣张仕之顿时恭恭敬敬叩首道:“陛下,臣弹劾杜变,诛杀皇族,祸国殃民,请陛下将其捉拿归案,凌迟处死。”

    “陛下,臣弹劾杜变,诛杀皇族,祸国殃民,请陛下将其捉拿归案,凌迟处死。”

    “陛下,臣弹劾杜变,诛杀皇族,祸国殃民,请陛下将其捉拿归案,凌迟处死。”

    越来越多的大臣跪下,手中拿着奏折,弹劾杜变。

    皇帝内心叹息道:“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吗?”

    然后,他伸手进入袖子,里面有一颗他准备了很久的毒药,吃下去立刻就死。

    他目光眷恋地望向了自己的妻子,隔着门望着太子的背影,望着李连亭,望着宁宗吾,这些都是他最亲的人了。

    “杜变,咱爷俩有缘,一起去吧。”皇帝心中笑道。

    而就在此时,太监云柱疯狂地冲了进来,用几乎沙哑的声音嘶吼道:“陛下,天大之喜,天大之喜。百色子爵,百色知府,百万参将杜变大人,率领三万大军对战厉氏十万大军,大获全胜!厉氏伪大炎王国十万大军,全军覆灭,全军覆灭。”

    接着,他又简略地说了一遍道:“杜变大人大获全胜,厉氏的十万大军近乎全军覆灭,我们赢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辉煌胜,陛下鸿福,大宁帝国鸿福。”

    这话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真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甚至完全不敢动弹。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几乎远远超过了他梦想中最好的结果。

    这个喜讯,也太过于巨大了,直接将他击蒙了。

    所以,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啊。

    而皇后陛下娇躯一颤,然后加快敲击木鱼的速度,眼泪汹涌而出。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保佑杜变孩儿!”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保佑杜变孩儿!”

    顿时,外面跪着的几十个老臣嘶吼道:“不可能,不可能!”

    “杜变只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小阉党而已,何德何能能够击败厉氏的十万大军?”

    “不可能!这是杜变在伪造军情,请陛下降罪!”

    “杜变阉党,诛杀皇族,祸国殃民,伪造军情,欺君之罪,当凌迟处死!”

    外面的老臣纷纷叩首,纷纷嘶吼。

    他们是万万不相信这个消息的,杜变怎么可能会赢?肯定是是假的。

    皇帝猛地站起,目光血红,满腔充满了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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