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奴婢回回跟着姑娘出去,亮出这个名儿来,都觉得别人在笑话奴婢……”西施说罢又觉得自己失言,忙地补救道:“奴婢并非是嫌弃姑娘给取得名儿不好听,奴婢只是,只是……想有个正常些的名字。”

    冯霁雯点头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尽管嫌弃吧,反正又不是她取的。

    “那姑娘是答应奴婢了?”西施满脸惊喜的模样,活像是一个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终于看到了出狱希望的重犯。

    被这样一个绝色小美人儿拿这种眼神一盯,冯霁雯不由自主地便问道:“那你想改什么名儿?”

    诶,这个不是应该她这个做主子的人来定吗?

    罢了,长得好看理应有特权。

    西施低下了头去,不好意思地绞着帕子,微微笑着说道:“奴婢想要叫……小仙儿。”

    冯霁雯石化了一瞬。

    “你怎么不干脆叫小凤仙儿呢?”她忍不住问道。

    “姑娘觉得不好?奴婢还另外想了几个不带小字儿的呢,冰蝶、紫陌、泪韵……”

    “就叫小仙儿吧,挺好的!”冯霁雯开口打断,阻止了她再继续说下去。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玛丽苏这条不归路的……!

    她竟然都没有及时察觉。

    “那奴婢就改这个名儿了?”

    “改吧改吧。”

    “多谢姑娘成全!”西施,不,小仙笑的一派明媚。

    冯霁雯无力地叹了口气,脸上赫然写着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

    改了名儿的小仙,一晚上都兴奋的不行。

    就连站在浴桶后伺候冯霁雯沐浴时,还时不时地吃吃地笑着。

    冯霁雯被她笑的有些发毛,干脆打发了她去屏风外守着,待自己洗好之后,方唤了她进来。

    她站在浴桶前的脚垫上,擦干身子后,穿上了宽松舒适的丁香紫细绸中衣。

    小仙取了鞋子过来。

    冯霁雯瞅了一眼,问道:“府里一年四季,连双拖鞋也没有吗?”

    “拖鞋?”小仙费力地理解了片刻后,折身出去了。

    片刻后,便将她理解中的拖鞋取了过来。

    冯霁雯又瞅了一眼,不由沉默了。

    这分明是一双厚厚的木屐。

    “这呱嗒板儿是姑娘夏日里冲凉时穿的,现如今这个时节,怕有些冷吧?”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没有其它的吗?譬如那种穿上去不露脚面儿的?”冯霁雯尽量正常地描述道。

    在乾隆时期,竟然还没有出现软拖鞋吗?

    “不露脚面儿的……姑娘您说的是茅草编成的吧?”

    可那是穷人家穿的啊,他们府里怎么会有。

    冯霁雯听到这里大致确定了。

    这个时空里,是真的还没有出现柔软舒适的拖鞋。

    试问作为一个宅女,怎么能没有一双冬日居家必备的棉绒拖鞋呢?

    大冬天里洗完澡还踩着过于合脚的绣鞋,可是一件很降低幸福度的事情。

    为此耿耿于怀的冯霁雯,决定要自己动手做上一双。

    起初,她是打算把绣鞋的后根儿直接拿剪子铰了,再让小仙把豁口处拿针线给缅好,先做个‘概念版’出来来着。

    只是她这个简单粗暴的打算还未来得及实施,便被小醒给拦住了。

    她认定冯霁雯是胡闹,冯霁雯费力地同她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小醒还是皱眉,看样子应当是没有听懂。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没有体会过穿上宽松绵软的拖鞋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她对冯霁雯的想法无法理解,冯霁雯并不介意。

    只是她还是拿起了剪刀来,打算把想法贯彻落实。

    看着自家姑娘一意孤行的模样,小醒深感无奈,再次拦下了冯霁雯之后,妥了协道:“明日冯婆子会过来给姑娘量做新衣新鞋,她的手艺是出了名儿的好,姑娘想要做什么,不如让她试试看吧——也好过您什么都不会,在这瞎费功夫了。”

    冯霁雯听罢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省功夫的好法子。

    穿越女并不一定就是万能的,她虽然有想法有概念,但终究没有亲手做过,请专业人士帮忙,确实明智的多。

    于是当即搁下了剪刀,让小仙去书房取了纸笔过来。

    她打算画个大概的图纸出来,以免明日仅凭着口头上的描述,说不到点子上去。

    这回小醒倒没拦着,任由她趴在桌子旁拿笔描画着。

    ……

    次日早,冯霁雯刚用罢早饭,冯婆子便上门了。

    昨晚她画图纸的时候,听小仙说,这位冯婆子同他们冯家并非是上门做生意的关系,而是东家和掌柜的关系。

    原来冯英廉也和大部分官员一样,虽然表面上遵循着官员不经商的原则,但却也暗下由一位姓刘的心腹出面开了几间铺子在打理着。京官难捞油水,光凭着他一个人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家人,尤其还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孙女儿,确实不大容易。

    但生意做的也不大,只有两间成衣坊;还有一家纺棉作坊;另有两家书斋,卖些纸墨笔砚,书画等物。

    这些都不是什么利润大的店铺,生意也一直不温不火的,除了要支付伙计们的工钱外,一年到头的盈利也剩不下多少。

    而这位冯婆子便是开在北锣鼓巷子里那家成衣坊的负责人,据说之前是伺候在已故的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当年在府里,那双手便是出了名儿的巧。

    与她齐名的还有一位姓刘的婆子,在跟着丈夫打理着另外一家成衣坊。

    “两身袄子的样式都按今年京中最时兴的来做,上回新到的几匹好料子我看着给您留了些,颜色都在这儿,姑娘您看着挑一挑吧。”冯婆子为冯霁雯量完了身量儿之后,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匣子打开,冯霁雯一瞧,只见是几块巴掌大小颜色不同的碎布。

    有嫣红的,有玫红的,还有橙黄的。

    冯霁雯翻了翻,好不容易翻到了一块儿还算不那么扎眼的颜色,鹅黄。

    另外又挑了一块天青。

    “就这两个颜色吧。”她说道。

    冯婆子起初没在意她的动作,听她挑好了,才转头去看,一眼望过去那被她挑出来放在小几上的两块碎布,不由愣了一下。

    “姑娘今年不做红色的袄子了吗?”

    年年都做,今年怎么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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