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羲月不由得自嘲一笑。论算计,谁又能算计的过天道。之前的种种原本是为了阻止佛门大兴,却不想成为了大兴中的一环。
    下棋的她,倒成了棋子。
    难怪有那么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圣人,圣人,到底还是沾个人字。
    羲月也有几分心有不甘,但却没有再度插手。既然棋差一招,认输也不没什么,没必要在这点事上一直斤斤计较。
    不过佛门倒是好手段,竟然能瞒过后土,将人送到武媚娘身边,还能保留前世的部分记忆。
    要知道六道轮回,有自己的规则。所有魂魄经过六道轮回,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当然,是有人能记起前程往事,但前提是此人不凡,或者是没喝孟婆汤。
    但是后土执掌的轮回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甚至于仙神陨落轮回,再度重修,都要成仙之后才有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更别说现在的后土万分防备着佛门和地藏,不允许一丝佛门的力量进入。
    “接引,到底小看了你。”
    羲月原以为地藏已经半废了,没想到这最重要的一步棋,居然是地藏安排的。
    渡化恶鬼,好一个渡化恶鬼啊。果真是一个人如果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至于说杀了地藏,她和后土自然都能做到。可是那又如何,左右大局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地藏。
    “到底是命运如此,还是如今的一切,其实就是我熟悉的华夏历史。无论我如何改变,都是脑中的记忆。”
    没过多久,武媚娘力排众议,终于登上了帝位。成为封建王朝第一位女皇,也是人族历史上第一位有名有份的女帝,这可是在母系社会都没有过的。
    至于说女娲,虽然是娲皇,但到底只是个荣誉称号,不是人族真正的帝王。所以,武媚娘是开了人族先河。
    那一刻,人道大为震动。或许是得益于武媚娘身上的伏羲皇气,虽然震动,无甚影响,反倒是人道还稳定了那么一丝。
    也是在这一刻,羲月似乎都有种感受到伏羲气息的错觉。
    武媚娘登基后,比起李治的温柔,她可以说是掀起了血雨腥风。改变了大唐,乃是历朝历代以来贵族对于天下的掌控。
    而佛门也借此得到空前的发展,甚至连道门都不得不暂避锋芒。不过这话似乎也不太准确,因为道门并不怎么在乎这点香火之争。
    他们在乎的是能得到成仙和自身技能,就比如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自身本事过硬。武则天还不是得自己上门去。
    因为道门的漠视,武媚娘登基不过一年,佛门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活动。释迦牟尼转世凡身所化的真身舍利开始进入东土,并借此建造了大量的舍利宝塔供奉。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佛祖舍利进入东土。但那都不是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不过是以而讹传讹罢了。
    在没有人道帝王的首肯,和大势所趋之下,佛门可以入东土,但是佛祖真身不可以葬入东土,汲取气运。
    这一次,西方是集合和天时地利,和帝王诚心,加上人道动荡,一举将利益达到了最大化。
    “多宝,你本就欠下东方大因果,如此一来,你何有超脱之日。”
    羲月看着那一座供奉佛祖顶固舍利塔完工,看着那舍利进入塔中,丝丝气运借由舍利往西方而去。
    不过羲月并不在意,严格说起来,这些原本就是西方的气运。
    自开天辟地以来,东西方各占一半气运。道祖击败罗睺,夺来西方一半气运。至后来接引和准提接连成圣都没有夺回去半分。
    但是天庭成立,却得来西方一丝气运。后来羲月执掌日月星空,又得来一丝气运。而西方,原本是要在佛门大兴时收回一半的,可是被羲月破坏,只收回三分之一多一点。
    如今,这一丝丝气运着实算不得什么。
    话又说回来,和她有仇的是接引和准提,与西方和佛门倒是没什么干系。
    气运这东西,反正是要来回动的。今天你多一点,明天就他拿回去一点,只要不动根本,也没什么。
    羲月正要离开那山头,忽然见一只狐狸精在山中寻找草药。
    寻常精怪也就算了,羲月并不会在意,难得的是这只狐妖还未成仙,身上却带着一道仙灵之气和丝丝功德气息。
    仙灵之气并不难得,但是妖在未成仙之前,或者不是什么转世之类的,很难修出仙气。至于功德气息,那可不是做一点点好事就可以的。虽然这狐妖身上只是丝丝人道功德的气息,但却是那种从未杀生,血食都没吃过,且造福了不少百姓才有的。
    自妲己之后,可是少有狐妖能潜心修行了。
    不过这倒也是不能怪狐族,而是当初九尾狐确实是获罪与天,虽然羲月保全了她的性命,但是狐族却似乎遭了秧,修炼变得艰难起来,大多狐族,尤其是低等的狐族想的都是七情六欲。
    羲月左右无事,就多看了这小狐狸一会。也就那么一眼,竟然发现这只小狐狸和云梦泽还有几分缘分。
    那头狐狸精辛十四娘挖到了一株上了年份的,带着些许灵气的草药,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微笑。这一株药,又可以帮到很多百姓了。
    正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一只狼妖盯上了她。
    或许是狐族都逃不过情关,因着狼妖,辛十四娘遇见了此生的情劫,一个叫冯景玉的男子。
    清风霁月的冯景玉确实是众多女子的心中的完美夫婿,但是辛十四娘一心成仙,却是无心情爱。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辛十四娘不想,可不代表冯景玉不想。
    其实这并不是冯景玉第一次见到辛十四娘,早在上一次辛十四娘在城中施药的时候,他就对清丽无双的辛十四娘上了心。
    再遇,便是缘,他也再放不了手了。
    可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辛十四娘一心修炼成仙,根本无心情爱,更别说还是跨种族的爱情。
    这才对吗,好好的修仙不香嘛,非要去谈什么恋爱。
    人家现在长得还行,过几年你再看,就是个不爱洗澡的老头子,你受得了?
    故事到这里,本该没那冯景玉什么事了。
    可奈何人家有背景,本地掌管妖魔保护一方的郡君,竟然是他祖上。
    一来二去,加上辛十四娘家里的暗中撮合,辛十四娘还是嫁给了冯景玉。
    可惜强迫的婚姻并没有幸福,尤其是辛十四娘识破了这背后的“诡计”。
    倍感欺骗的辛十四娘大为恼怒,但既成事实,她也无可奈何,便于这冯景玉当了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纱。加上那只狼妖为祸四方,两人为此一起奔波,一来二去,辛十四娘也对这个一心为她的男人生出了几分情谊。
    日子似乎开始变得美好,但是狼妖却被一个邪修利用,与一个人族融合在一起,开始为非作歹。
    辛十四娘不忍百姓受苦,出面阻止,可是狼妖附身人族,辛十四娘投鼠忌器,拿狼妖也没有办法。而本地郡君因为狼妖附身人族,非人非妖,也无法出手。
    狼妖有恃无恐,并开始针对辛十四娘。将辛十四娘狐妖的身份大肆宣扬,并在暗地里屠杀辛十四娘一家以及周围的山间妖怪,增强自己的法力。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啊。”盘坐在山间的羲月喃喃自语道。
    好像她也有过这么一段记忆,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在时间长河中,大梦三千世,有过类似的一世。
    那段记忆真的是好久了,也太长了,九的,长到,纵然羲月是圣人之身都有些忘记了。
    或许,她和辛十四娘的缘分,也是来源于此吧。
    再度回望,辛十四娘已经和狼妖展开了决战。
    辛十四娘百年功力,却已经斗不过昔日的手下败将。也难怪那么多妖怪想要走捷径,短短几日,就能抵过人家百年修行,何其诱惑。
    辛十四娘被狼妖伤及本源,好在冯景玉及时赶到,救下了辛十四娘。
    之后辛十四娘想了诸多办法都不可行,最后只能兵行险着,将百年修行集于一日。届时功力成倍爆发,便能拿下狼妖为民除害。只是此事的代价便是她的命。
    羲月敬佩这种奉献精神,但她并不是十分认可这种做法。
    世间并不是只有你才是救世主。
    若是黑暗中没有光,你燃烧自己,那是无可奈何。
    可是此地仙佛俱在,更有郡君执掌人妖,根本用不着你来牺牲,还是这种盲目的牺牲。
    两日后,辛十四娘将百年修行集于一日,便去找了狼妖,几招下来就占据了上风。
    没一会,辛十四娘就拿下了狼妖。
    这本该高兴的事,可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日落之后,辛十四娘就将灰飞烟灭,这是强行集**力的后果。
    不过在最后的一刻,辛十四娘看见了百姓的忏悔,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若还有,大概就是冯景玉了。
    不过经过这么多事,辛十四娘道心更加澄澈了,心中的情爱早就被大义给取代了。
    些许的遗憾,也不过是对于冯景玉的愧疚罢了。
    夕阳西下,辛十四娘在冯景玉和诸多百姓的眼前,慢慢化成了灰烬。
    至于说成仙,那真是太天真了。
    若是拯救些百姓,为百姓除过害就能成仙,那仙未免太不值钱了。
    到底还是羲月动了恻隐之心,伸手一点,将灰烬聚集了过来,重新化成辛十四娘。
    不过此刻的辛十四娘是虚幻的,只是一点元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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