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站在装满炸药包的船上,仍强作微笑的朱由检,张盘异常感动。

    眼前这位可是大明最高等级的藩王,也是当今万岁爷唯一的亲弟弟。

    不管信王手中实权如何,单只论他的身份,也只有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描述,才是信王身份最好的诠释。

    这么一位身份异常尊贵的王爷来到了旅顺,这意味着什么?

    信王的到来,会给旅顺军兵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别人不清楚,张盘能不知道吗?

    当面对鞑子攻城,而信王殿下却能不避危险端坐在城下时,那时别说底层士卒了,就连张盘心中也是热哄哄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旅顺再地处偏远,大明也没忘了他们。

    这就是信王殿下带给旅顺全军最直接的感受。

    张盘知道,在那一刻,在士卒眼中信王殿下就是大明的化身。

    而现在,信王殿下为了打击鞑子又宁冒生命之危,也要在士卒面前选择与危险的炸药包同往。

    什么是身先士卒?

    这绝绝对对就是身先士卒了。

    信王殿下身为藩王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身为战士的他们又怎能不拼死向前呢?

    信王殿下真有古之名将之风啊!

    看看所有上船士卒那异常振奋的面容,张盘扬声叫道:“目标青泥凹,出发。”

    鲜血在黑黝黝的淤泥海滩上肆意流淌着,让整个海滩在最后一缕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

    青泥凹,这个以黑色淤泥海滩得名的小渔村,今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都处理完了吗?”爱巴里站在村口大声的问道。

    “禀统领,所有人都已斩杀完毕。尸体也都丢进了大海,并无一人逃脱。”

    “好,所有人都撤回山谷,休息待命。”

    撇了一眼破败的渔村,爱巴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下达放火的命令。

    现在虽然不可能有明军前来,但莽古尔泰让他严禁烟火,那他还是听令从事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小渔村无辜的伫立在哪里。

    子夜时分,一艘小渔船借助着月光慢慢靠上了青泥凹破旧的小码头。

    许橹、许篙兄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船上跳了下来。

    绑好小船,两兄弟合力从船上抬下一条接近一人高的大鱼,步履蹒跚的向村中走去。

    这条罕见的大鱼就是他们今天唯一的收获,也是他们这么晚归的罪魁祸首。

    今天,就是这条大鱼拖着他们的小船,在海上足足遛了两三个时辰后,才因体力耗尽被他们用鱼叉拿下。若非舍不得缠在大鱼身上的渔网,许家兄弟也许早就放弃了。

    不过,最终能拿下大鱼,身体虽然非常疲惫,可两弟兄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许家兄弟已经盘算过了,明天他们就把这条罕见的大鱼到旅顺堡去。

    在那里,就是就是单算鱼肉的分量,他们也应该能换到不少的粮食。要是运气足够好的话,他们或许还能用整条大鱼换张新的渔网或上好精铁打制的鱼叉。

    要是那样,以后再下海打鱼那可就容易多了。

    带着满怀的期望,许家两兄弟抬着大鱼,慢慢走进了村子。

    月色下,村子里如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往日听到人声就呜呜打招呼的土狗,两兄弟听不到一丝动静。

    这是怎么了?

    咦,张三叔家的大门怎么会大敞着?

    他老人家可总是太阳还没落山就早早关门的。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了。

    路过张三叔大开的门口,许家两兄弟迟疑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都是乡里乡亲的,张三叔家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该帮把手才是。

    “张三叔?”

    许橹迈进大门内试探着叫了一声。

    死一般的沉寂中,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月色下,许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老二,出事了。”

    看到张三叔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就连渔家最宝贵的渔网,都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许橹手中攥紧鱼叉忍不住大声叫道。

    许橹的叫声,在寂静的渔村里显得异常刺耳,可渔村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娘!”

    大鱼重重的掉在了地上,两兄弟疯狂的向家中冲去。他们家中可还有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老娘。

    “娘,你在哪里。娘,你在哪里。”

    月色下,渔村中传来异常慌乱的寻找声。

    同一轮月亮下,7、8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正在乘着月色向青泥凹方向疾驰。

    “有殿下在此,真是诸事皆宜啊!”

    为首的百料大船甲板上,张盘面带笑容由衷的对朱由检说道:“昨夜我军夜袭敌营,有乌云遮月。

    今日轮到我军连夜追击敌军,又有明月照路。

    如此吉兆,当真是大吉大利啊!”

    被张盘这么一说,朱由检看看天上明亮的月亮,心中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他真有所谓的神灵相助?

    难道,这也是穿越者的福利吗?

    “嗤”,

    同在甲板上的沈寿尧,忍不住的偷笑一声。

    “什么吉兆,今儿三月十八,月亮才刚刚由圆转偏。大晴天有个月亮也值得大惊小怪。”

    沈寿尧自觉声音很低的喃喃低语声,清晰的传到朱由检耳中,令朱由检冒出了一头的黑线。

    这个沈寿尧,不就是去土城子没带他吗,看这一肚子的牢骚。

    不过,对沈寿尧的不识趣,朱由检也只能瞪他一眼就算完事。

    “张将军,你为什么选择去青泥凹呢?这青泥凹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你给孤讲讲吧。”

    夜虽然有点深了,朱由检却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他依然兴致勃勃的询问着张盘。

    当然,朱由检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不想睡觉是因为船舱中堆着的那20几个炸药包。

    “青泥凹,那只是褡裢湾的一处小渔村。

    殿下,哪里村子虽小却有个咱们登陆所需的码头。”张盘慢慢说道。

    “只是因为有码头?”

    朱由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还以为张盘会说,选择青泥凹是因为青泥凹地形险要、适合设伏才选择去哪儿呢。

    “殿下,咱们带的炸药包可是怕水的东西。您看咱们这些船,”张盘指指海面上疾驰的其他船只。

    “殿下,咱们这最小的船只也是10料左右的海船。

    殿下,咱们这些尖底海船吃水都比较深,是没法直接靠到岸边的。这要是没个码头,那弟兄们就得冒寒涉水上岸才行。

    弟兄们涉水上岸还行,炸药包可怎么办?

    这炸药包见了水恐怕就响不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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