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哈鲁一想也对:磨刀不误砍柴工么。于是下令士兵们停下来,将仅存的一点儿粮食都拿出来,又接了些马奶,杀了些役使过度的公马,开始吃饭。他们也不在意安营之类的事情了,若是张辅带兵赶来,他们就算安了营挡住进攻最后也得被渴死,峡道这处可没有水源,也没有多少青草。士兵们拿了食物接了马奶,席地一坐就开始吃。

    士兵们吃完了饭,又略微休息了一刻钟,随即在沙哈鲁与萨尔哈的驱赶下,前来攻打明军的防线。

    “士兵们,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再打仗了,只想着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中休息。我也与你们一样,很想尽快回家。”

    “但是现在这些明军挡在了咱们的前往,堵住了咱们逃回去的路线;而后面的追兵也就要赶过来,咱们换另一条道路回家也不可能了。”

    “所以为了能够活着回到家中,士兵们,奋力与明军打仗,冲破他们的防线!杀出一条生路!”萨尔哈演讲道。

    他的演讲起了效果。虽然这些西虏都不愿意打仗了,但他们更不愿意被明军俘虏,想活着回到撒马尔罕城,回到家中见到自己的妻儿老小。所以他们听到萨尔哈的话后也都高声喊道:“杀出生路!”

    萨尔哈又鼓舞了他们几句,随即从这块个头很大的石头上跳下来,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带领他们冲向明军的防线。在他的鼓舞下,被选来第一批冲阵的士兵嚎叫着跟在他身后也冲了过去。

    宋瑄见到这一幕马上下令将士们准备御敌。数千支三眼火铳被平举起来,对准面前排成密密麻麻阵型向他们冲过来的西虏,待听到鼓声后马上开火。顿时一阵白烟在空中弥散,堪比炸雷的声音在空中爆发出来。

    西虏排成的阵势太密集了,再加上宋瑄是在他们已经走到七十步的时候才下令开火,顿时数千西虏倒了下去,几乎每一发弹丸命中了一个人。

    明军顿时就要想要欢呼。一次就杀了这么多西虏,再有几十次他们也该被杀光了;何况一下子倒下了三分之一的人,西虏怎么也应该害怕,退缩不前吧。他们就能多撑一点时间。

    但出乎他们预料,即使三分之一的西虏倒在了地上,但其余的西虏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继续向前冲,没有丝毫迟疑,踩着被弹丸打死的同袍的尸体前行。

    宋瑄马上下令将士们第二轮开火。这一轮因为西虏的阵型松散了不少,只有原总人数的六分之一被打死;随即又是第三轮开火,又有六分之一被打死,剩下的西虏只有一开始的三分之一了。

    但他们也终于冲到了明军的防线前。他们平举起手里的弩将弩箭全部发射出去,然后就将手弩扔到地上,抽出腰刀大声嚎叫着向明军冲了过来。

    大明将士有地利之便,况且人数也比冲过来的西虏要多,很快就将这些过来送死的人变成了真正的死人。但这些人也影响了了明军的防守阵型,使得他们只对第二批冲过来的西虏齐射两轮就不得不再次贴身肉搏,虽然这些人又被全部消灭,但马上第三批西虏又冲了过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血战,西虏终于杀进了明军那并不齐整的阵型内,与宋瑄指挥下的府军左右卫骑马步兵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

    ……

    “这些西虏疯了,即使以命换命也要向前冲!”刘舒好不容易砍死一人,大喊了一句。

    “他们此时就相当于背水一战的西楚军,当然会像疯了一样向前冲。此战若是大明战败,帖木儿派出军队要包抄咱们的后路,咱们也会和他们一样拼命的。”刘交说道。他们兄弟此时靠在一起与西虏搏杀。

    刘舒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刘交喊了一声:“小心!”他下意识的身子一低,就感觉一阵风从后至前在头顶划过。

    他马上就要转过头去看,但马上又听刘交喊:“不要掉头!看着你那边!这人我已经解决了。”刘舒马上停住,又挥舞着朴刀盯着面前。正好在此时另一个西虏向他杀来,他赶忙与这人站在一起,斗了几招将这人砍死。

    大多数明军都如同刘交、刘舒兄弟一样英勇奋战,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一万两千人,明军将士纵使能够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但面对的西虏是他们总人数的八九倍,所以渐渐仍然落于下风。越来越多的人被西虏杀死,剩余的人也被西虏杀的步步后退。

    刘发一刀砍死一人,将数人逼退,拉着刘舒就向后退去。宋瑄一共布置了三道防线,虽然都很简陋但依靠防线总能多坚守一会儿,此时前两道防线已经被西虏攻破,他们为了多坚持一会儿只能后退。

    可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胳膊一软就要将手里的刀扔出去。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刘舒喊道。

    “没什么,脱力了。”刘发用左手接过刀,右臂下垂就要继续向后退去。

    但因为这一下刚才他的身影还是停顿了片刻,被一名西虏抓住机会,趁着他的视线被挡住的机会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

    刘交大喊一声,挤出不多的力气,挥刀要砍死这人;这安南士兵将刀从他身上拔出来侧身让过,又一刀砍进他小腹。

    刘发彻底拿不动朴刀了,手一松将它扔在地上,待小腹处的刀被抽出来后合身期上。

    这西虏略有些慌乱,又侧过身子想要躲开;可快要力竭的刘交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一把一转身撞进他怀里,随即伸出右手挡住了他拿刀的胳膊,左手一弯掐住了他的脖子,又一拧将他杀死。

    可他临死前也拼命反击,在脖子被掐断的一瞬间从腰上抽出匕首,扎进了刘交的肾脏。

    刘交推开已经变成尸首的西虏,伸手捂住自己腰侧,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流,呢喃一句:“我这是要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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